錦繡深宅 正文 185不倫之心求成全

作者 ︰ 凌波小同

玉妍接過那封信,卻並不急著展閱。她看了那司墨一眼,「你家姑娘這是時辰了遣了你過來,可是還有什麼話要同本宮講?」

那司墨囁喏著唇,又瞅了瞅立在玉妍身邊兒的幾個丫頭。「她們都是本宮的心月復之人,你有話也無需瞞過了她們幾人。講來便是。無妨。」

「長公主,奴婢的主子叫奴婢回稟長公主,若是長公主願意助我們姑娘一臂之力,他日,但凡長公主有用得著我們姑娘的地方兒,姑娘她是萬死不辭的。」

听了司墨這話,玉妍靜靜地點了點頭。「文九姑娘單單挑了這麼個時候兒遣你來送信,你這一見了本宮就是下跪叩拜的。想來是你們姑娘遇著為難之事了。」玉妍此時的心里頭也說不清楚是一番什麼滋味。與其說她心里頭因怨恨文氏九湘而不願意去看她的信,倒不如說她是心中有些懼怕。

她怕文氏九湘是瞧出來她與褚候之間的這些個曖昧來了。她也怕文氏九湘在信中采用哀兵之策求她放手,求她成全。她更怕文九姑娘這封信就是一封戰帖,經歷了今日紅梅樹下的那一場,這位文九姑娘那若隱若無的退卻之意若是又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若是昂揚的斗志,那麼,玉妍不曉得她該怎麼辦。

「行了,你先回去吧。就跟你們姑娘說,有的事兒,便是難如摘天上的星,本宮若是心中願意,也能襄助她一二。有的事兒,縱然是同俯身掃塵那般容易,本宮若是心中不願,也只能是袖手旁觀了。關竅還是在于要看她所求的是何事了。幫與不幫,本宮明日便回復你們姑娘,且叫她耐心等一日吧。」

司墨丫頭見長公主這話說得清楚明白半點兒商榷的余地也無。心里頭也忍不住咚咚咚打起鼓來。姑娘帶進國公府中的丫頭婆子們都算在內,司箏跟司蘭是夫人當年一手教起來的。雖盡心竭力伺候著姑娘,可若是認真說起來,心卻還是偏著夫人跟大爺的。

其余的那些個,有的是老爺那兒派過來的,有的是老太爺跟老太太賞的,還有那兩位端莊、嚴謹的媽媽,更是宮里頭的人薦過來的。這麼一個一個數過來,姑娘身邊兒可信任的還真就是自己跟司拂、司荷了。偏司拂年前讓二爺瞧中了,根本就連江北的地界兒都沒出,就成了二爺的姨娘。司荷雖跟著到了京中,卻一直病怏怏都沒能被夫人點進陪嫁之列來。

「長公主奴婢求求您了求長公主幫幫九姑娘吧長公主啊奴婢求您了您的大恩大德,奴婢跟著主子一起回報給您呀長公主求您就幫幫姑娘吧。姑娘她若非走投無路,又怎麼會厚著顏面求到您的面前呢?」

玉妍瞧著跪在地上的那個丫頭淚水肆意地流了滿面,一個接一個地往地上叩頭,那額頭漸漸地青了、紫了、流血了。「文氏九姑娘能有這麼一個忠僕,足見此人也不是從前我私下里揣摩得那般自私、狠厲。」玉妍的心里頭一時間涌起了許多種念頭,繁復紛亂終至纏繞成一個結。她的手不由自主就踫觸到了那封淡紫的素花箋。

饒是玉妍從前就領教過這位文氏九姑娘與大寧別的閨中女子的那些不同之處了。不過,這麼一封信還是讓她把每一個字兒都反反復復讀了好幾遍之後,卻怎麼也無法在腦海中清晰地拼湊出這信里頭的意思來。

司墨面上的淚痕猶在,她滿懷期盼地盯著長公主,見她默不作聲兒將姑娘的信瞧了一遍又一遍,眉頭緊緊地蹙起來,嘴也抿成了一條線,司墨的心里頭沒來由就慌張起來。

「你們姑娘這封信,你可曉得寫的是什麼?」听見敬敏柔長公主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話,司墨丫頭覺著嗓子眼兒都被噎了一下兒。她抹了抹眼楮上的淚,規規矩矩地跪好了,「回稟長公主,奴婢不知。」

「不知?」玉妍將那信索性扔在了桌案之上。她雙手交疊在膝上,饒有興致地盯著跪在地上的這個小丫頭,「不知,你都能又哭又跪,聲嘶力竭地求著本宮幫你們姑娘,幫著你們姑娘達成心願,還要跟著你們姑娘一並報答本宮,若是你們姑娘讓本宮去殺人放火呢?」

這一句話可是嚇壞了司墨丫頭,她的臉都漲得通紅起來,她拼命地搖著頭,「長公主啊求您明鑒哪,我們姑娘斷然沒有那樣兒的壞心眼兒。姑娘她,她硬闖國公府也實在是逼不得已的呀姑娘她雖說也隨著老太爺打理些文府日常的生意之事,可是,姑娘她自小便是個極心善的人兒。奴婢雖然知道的不多,不過,姑娘是讓人逼著才非要嫁給褚候的,這個奴婢是略略知曉的啊。」

「喔?被逼的?」玉妍又將那封素箋拿起來展開,眼楮卻未瞧著那箋。「被哪個逼的?」司墨丫頭張口就要說出來,可抬眼一瞧長公主那雙丹鳳眼,她的渾身都激靈了一下兒,「是,是,是宮里頭的,宮里頭的惠妃娘娘。」

滿意地點了點頭,玉妍的眼楮又盯著那張素箋上的文字沉默了。「還真是瞧不出來,那麼會造勢,會演戲,能吃苦,懂人心的九曲玲瓏的文氏九姑娘,這兜兜轉轉地,竟也逃不過情之一字。」玉妍在心里頭暗暗地搖了搖頭。重又放下那素箋,「司墨,你回去吧。告訴你們家姑娘,她所求之事,難,難于上青天。本宮要好生考慮一番。這雪中送炭易,錦上添花難。本宮也不過就是這國公府中的兒媳罷了。」

司墨還欲再求,玉妍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品書帶她出去。回到了湘竹閣中,丫頭司墨將敬明柔長公主的話一五一十都說與了自家的姑娘听,「姑娘啊,您做什麼要低三下四去求那麼一個聲名狼藉、目下無塵的女人呢?您瞧瞧她說的這些個話,活像是姑娘您要害了她似地。」

文氏九湘听了司墨傳回來的這些話兒,並未作聲。她緊緊攥著衣服的一角兒,心里頭就像是有一塊大石頭撲通一下子就落了地。「無論這個長公主肯不肯幫這個忙,」文氏九湘心里想,「我該做的已做了,大不了就一剪刀下去,剪了頭發做姑子去。這些年手里攢下的銀子錢也足矣尋一座好些的廟里給香油錢了。」

湘竹閣中熄了燈各自歇息不提,單說花溪苑中,玉妍此時在燭下對著文氏九湘送來的那封素箋兀自發愣。她以為是文氏九姑娘察覺到了她跟二哥的私情來求自己放手的,也或者她干脆就是來宣戰的,兩者都是極有可能的,偏偏素箋一展,里頭的故事竟是這般匪夷所思,透著股子離奇的味道。

文九姑娘的這封信寫得卻也坦蕩。她在信中毫不掩飾地承認最初與褚候定親只是為了自家的生意。因為宮中袁惠妃的兄長恰好握住了自家生意的幾條命脈,袁惠妃有令,自家也不敢不從。況且候夫人的尊榮日後定然會是自家生意的一大助力。

不過,文九姑娘在那信中也說了,若非有一回在街上偶遇了褚候,被他溫文爾雅的模樣攪亂了一池春水,或許那一日她也不能那麼大張旗鼓地鬧到了國公府的門口,氣病了國公夫人,又被接進了國公府中一直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懸著,不是二女乃女乃,又是二女乃女乃。

「唉都是你個爛桃花到處閑逛、四處放電。」玉妍在燭火前以手支頤拿另一只手戳了戳褚候送來的那包北疆駝棗兒。「不過,也是怪事兒,怎麼被你的皮相迷惑了,到最後,這文九姑娘卻喜愛上了三爺呢?」

「失敗呀失敗實在是身為男人的奇恥大辱」她自娛自樂地在寢閣內碎碎念,冷不防頭頂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冷冷地帶著別扭的弧度兜頭罩下來。「那若是依著妍兒,文九姑娘直巴著本候不放,才算是遂了您的意了麼?」

玉妍又驚又惱又歡喜地瞧著飄然落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子,不由得回頭兒瞧了瞧寢閣的珠簾。「莫要瞧了,都睡得熟著呢。」褚候微微用力將玉妍摟在了懷里,「你這個古怪靈精的小東西,方才說得什麼話?什麼失敗又奇恥大辱的?三弟他原本就俊俏,又是個古道熱腸的性子,他知曉些你我的打算,自然而然要對文九姑娘流露出些個同情之意,許是也就多擔待了她些個,不想卻誤了這位九姑娘,唉。」

「呦呦呦,瞧瞧這惆悵的模樣?還就誤了九姑娘?怎麼著?跟你這麼不明不白地懸著,既是二女乃女乃,又非二女乃女乃地,就不是誤了她了?」

柔弱無骨的白女敕小手兒戳在了褚候精壯的胸膛上,力道不大,酥**癢的。褚候故意憋著的笑意一時沒忍住,他愈加摟緊了玉妍,「你個吃飛醋的小丫頭再這麼陰陽怪氣兒地鬧騰本候,看我怎麼收拾你個小沒良心兒的。」

玉妍本想說你收拾呀,看你舍不舍得下手。卻一眼瞥見了那淡紫的素箋,心里頭不由得就沉了幾分。「二哥,這文九姑娘也是個可憐的女子,她說若是婆母執意要你們成婚,她就唯有削發為尼一途了。從前她還想著回到文府,後來她跟前那兩個宮里頭出來的媽媽話里話外那意思,若是她不能順利嫁入咱們國公府,袁惠妃就要斷了她們家中的那幾條生意主脈。」

見褚候也蹙起了眉頭,玉妍出神地盯著那燭火看了良久,「哼這袁惠妃的手果然伸得長本宮怎麼惹到她了,她如此處心積慮算計本宮。既然她不仁,也就休怪本宮不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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