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深宅 正文 181褚候之愛細深沉

作者 ︰ 凌波小同

玉妍在思無境中焦急地踱步,時不時向外頭張望了又張望,入眼處盡是白皚皚一片,半點兒無有听琴的影子。「怎的去了這麼半晌還未曾回還?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兒了?」玉妍腳步未歇,瞅了瞅立在一旁的三婢,半是自語半是詢問。

觀棋等人瞧著姑娘這如坐針氈的模樣也是半點法子都無。若是一味只勸著姑娘莫要心焦吧,這話說出來容易卻是半點效用也無有的。這個節骨眼兒上,除非听琴趕緊著回來,否則,便是再好听的話,能將院子里頭的臘梅都說得立時開了花兒,姑娘也是半個字兒都听不進耳朵里頭的。

「姑娘,不如咱們先用早膳吧。四喜來時,奴婢瞧著她面上倒是也還平和。不像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的模樣。」觀棋搜腸刮肚了半晌,終于想出了這麼一句話來安慰自家的姑娘。

玉妍果然住了腳步,瞪大了眼楮滿含著期待地追問了一句,「當真?」觀棋心里嘆了一口氣,咬緊了唇用力點了點頭。

「唉」玉妍頹然地嘆了一口氣,「這麼大的雪,可別是他騎馬摔著了。要不,就是又有了戰事,他這是要出征?這麼冷的天,他若是出征可怎麼好?也不曉得身邊兒的小廝們都帶了哪些個,天寒地凍的,糧草可足麼?那玄狐皮的襖子不曉得送到了沒有?」

這一連串的嘮叨將三婢說得徹底都沒了言語。三個人都低著頭充耳不聞。玉妍見她們三人俱都不做聲兒,這才驚覺自己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深閨里頭的婦人正惦念著遠走在外的良人一般碎嘴嘮叨,半點兒從前的灑月兌果決都沒有了。

她尷尬地笑了笑,又咳嗽了一聲兒。「這鬼天氣,凍得人都生出來麻木。心思也僵住了。昨兒我做的夢不好,難免就胡思亂想起來。你們都各忙各的去吧。听琴回來了就叫她即刻來見我。」

侍畫從未見過姑娘如此患得患失的模樣,難免就生出些擔憂來。「姑娘,莫不如您先用早膳吧。」觀棋跟品書也跟著連連點頭。玉妍苦笑了一聲兒。「你們先自忙你們的吧。這個節骨眼兒,我又哪里能吃得下?便是勉強吃了,也是食不甘味。」

話音甫落了地,外頭就听見花籽兒喊起來,「听琴姐姐回來了。」眾人忙都齊刷刷轉頭兒瞧著思無境的門簾處。听琴在門簾外頭撢了撢身上的雪,這才邁步欲進屋子。冷不丁地簾子就讓人自里頭掀起來。「哎呦」

听琴驚呼了一聲兒。把玉妍唬得剛坐下的身子一下子就彈跳起來。「品書你這促狹鬼,急赤白賴地掀門簾子做什麼,瞧瞧唬了我這一跳若是我腳下一個不穩,將姑娘的寶貝打碎了,你瞧著我不擰你的耳朵」

玉妍盯著門簾處入內的听琴,只見她面上並無半點兒哀色。又听見她說什麼寶貝,一顆懸了許久的心這才略略放松了些個。

觀棋緊趕著就上前拽住听琴,「好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怎麼竟去了這麼許久?姑娘可是急壞了。你快瞧瞧去吧,這麼好半日了,連口早膳也不肯用。水米都未沾牙呢。」

一听見這話,把個听琴當真是又唬了一跳。「姑娘,這可是怎麼話兒說的?您這可是糟踐自己個兒的身子呢。二爺叫小廝玄五回來傳話兒,頭一句就是問姑娘身子可康健?奴婢還說姑娘吃得香睡得著呢,怎麼這才一會子的空兒,您就這麼不愛惜自己呢?」

玉妍認真盯著听琴瞧了又瞧,見這丫頭面上除了真真切切的關心之意並無其他。總算是踏實了些,慢慢又坐回到椅子上。「玄五回來了?都說了些什麼?你莫要听她們亂編排。我不過是昨兒夜里睡得不實,今日一早起來沒有胃口罷了。」

听琴細瞧了瞧自家姑娘,心里頭忍不住撲哧一樂。看來,這一回,姑娘是真的開了情竅兒了。听琴回想著玄五的那些話,心里頭倒是替姑娘很是欣喜了一番。

「姑娘,」听琴接過侍畫遞過來的茶,端著奉給了玉妍。「二爺差了玄五回來說他那邊兒一切都安好。」

「嗯。」玉妍點了點頭兒,那雙眼楮依舊緊緊盯著听琴,直瞧得听琴緊憋著不敢笑出來。「二爺說他離開的匆忙。跟府里說的是到兵營里去了,實則是雲將軍有事要二爺協助他去辦了。」

「雲舅舅?」玉妍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幾圈兒。「這已近年根兒了,雲舅舅有什麼事兒要這麼急著去辦?莫非……莫非…….」玉妍的面上就顯出來十分的欣喜。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起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听琴的手,欲言又止,欲言又止了好幾回,這才輕輕地問出口,「是娘親她……」

听琴的眼楮里也滿是笑意了。她緊抿著唇兒,回身兒向簾子外頭又瞧了瞧。這才附在玉妍耳邊輕輕地回稟道,「雲將軍說夫人她一個人兒孤零零地在彩芹那兒過年終究太嫌孤寂了些個。這不是麼,葉少爺上個月也已成親,雲將軍在京里的最後一點兒牽掛也就算是了結了。」

听琴說到此處,略猶豫了猶豫,覷著姑娘的面色,生怕姑娘心中有些許的不舍之意。見姑娘听得仔細,面上倒也還平靜。這才咬了咬唇,接著說道,「十月初八那日雲將軍就上書請調要去鎮守北疆。前幾日聖上才允了。雲將軍叫二爺幫著他,到北疆的夕落城先將夫人的戶籍文書等物都辦妥了。也順便帶了幾位雲府的忠僕過去,將宅子收拾一新,今日、今日雲將軍就帶著夫人她,他們往夕落城去了。這兒有夫人給姑娘的一封親筆信。」

玉妍接過了那封信,展開匆忙讀了一遍。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她沒有悲傷,反而十分歡喜。她走到門簾處掀開了簾子,向著北邊兒的方向瞧許久。這才又慢慢回到了屋子里頭。

「方才你說,戶籍文書都已齊備?」听琴點了點頭兒。「是呀。玄五說了,宅子就在北疆的夕落城。這城是由一位世襲的城主管轄。那位城主啊與二爺有過命的交情,二爺也未曾隱瞞于他,將這話都一一說與他知道了。那位城主也十分豪爽,連姑娘您的戶籍文書並奴婢們的還有沈媽**都已辦理妥當了。」

「嗯。如此甚好。母親此一去,也能圓了多年的夢了。雲舅舅她們二人共結連理,想來也是一段人間佳話。」听琴見姑娘是真心替夫人歡喜,笑眯眯地回稟道,「二爺說了,姑娘莫要心里頭不自在。夫人跟雲將軍已商議妥當,等著姑娘到了夕落城,她跟雲將軍才拜堂成親呢。」

玉妍欣慰地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來怎麼也藏不住的喜氣兒。她低喃了一句,「我就說,二哥他並非一個自私自利之人。」

「那個地方兒叫夕落?二哥買的宅子可夠大?咱們這麼些人,總要個大一點兒的宅子才好。」玉妍知曉母親已啟程前往夕落城,方才那一點淡淡的離別感傷已被對日後美好生活的向往給沖得淡然無痕了。見姑娘又嘮叨起了新宅子,听琴笑著將自家的姑娘按著坐在了椅子上。

「好姑娘還真是二爺最知曉姑娘您的性子。」說著話兒,听琴自懷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來一幅卷軸。侍畫忙過來同觀棋兩個將那卷軸鋪展開來,入眼就是一座宅子的平面圖。一座五進的闊大宅院現于眼前。

玉妍仔細瞧了又瞧,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兒,「嗯,還好,便是日後有了弟弟、妹妹們,這宅子也是盡夠的了。」觀棋跟侍畫收了那畫卷。听琴又笑眯眯地自懷中掏出來一軸畫卷。

「這又是何物?莫不是二哥將那城也做了幅圖送回來?」玉妍玩笑了一句,又低頭細觀那畫卷,入眼又是一座四進的大宅子。比先前那座裝點得更加新巧些,院子里頭竟然還有玉妍曾與褚候說過的一幢復式躍層的小樓,樓前錯落種植了玉蘭樹、丁香花跟臘梅花兒,樓後面兒是茵茵草地跟一個形似彎月的人工湖,湖邊兒還有一個小小的牡丹園。

玉妍將這四進的院子仔仔細細都看了又看,這才茫然地抬起眼楮,「听琴,這,這個是?」

听琴笑眯眯地叫觀棋跟侍畫收了這畫卷。「姑娘,這才是二爺跟您日後的宅子呢。因姑娘您曾說夢見過那麼樣兒的一座在屋子里頭有樓梯的高樓,二爺自前幾個月就尋了能工巧匠日夜趕工給您造了這麼一幢小樓呢。那樓梯,二爺都是用了上好的美玉雕刻而成。每一級都是一種花兒,二爺說了,姑娘您最喜愛花兒,就讓您每日里都能踏著雕花兒去就寢。」

「喔。」玉妍強作鎮定地點了點頭,心里頭已經樂開了花兒她壓抑著心底的歡呼。見四婢都笑眯眯地盯著自己瞧,越發覺著臉面上熱起來。「你們這四個丫頭宅子漂亮些,你們不是也住著舒適些麼。」

四婢齊刷刷地拉長了音兒,「喔」了一聲兒。羞得玉妍只得端起茶來飲一口借以遮了臉面。听琴笑呵呵地又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盒子,「姑娘,這個是您的印信。二爺特用雪山寒玉給您親手雕刻的。上頭寫著赤托妍妍。這赤托二字,正是那夕落城城主的姓氏。姑娘您名譽上便是那夕落城城主的義妹,夫人姓氏藍曳,也是夕落城中的大姓兒,以藍曳月初為名。」

玉妍鄭重地接過了那枚雪山寒玉雕刻成的印信。久久凝視著上頭赤托妍妍四個字兒。連日來心中的擔憂、恐慌、怨憤、不甘都讓這一枚印信悄然融化得無影無蹤了。

「二哥他,他瞞著我做了這麼多的事兒,我卻半點兒都不知曉。甚而至于,我還曾私下里怨他將我扔在這深宅里頭苦苦掙扎,他卻一個人跑到兵營里頭瀟灑、躲避去了。」

听琴丫頭瞧了瞧自家姑娘那自責懊惱的小模樣兒,終于憋不住笑了,「姑娘,這回您可是錯怪了二爺。听玄五說呀,二爺是昨兒午後才到的兵營。這一來一回呀,竟是日夜兼程,累壞了九匹汗血寶馬呢。晚間接了您那玄狐皮的襖,若不是今兒要送雲將軍跟夫人前往夕落城,保不齊昨兒連夜二爺就趕著回來瞧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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