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深宅 正文 賬面紕漏說賬房

作者 ︰ 凌波小同

su人沈氏在國公府中住了半月有余。除了國公夫人親自來探望過玉妍一回,褚家的三爺並幾位庶出的姑娘也來略坐了坐,算是盡了一點子心意。

江貴姨娘雖說對這位庶女出身的長公主心里頭依舊是不服連著不忿,卻終究要礙著人家是自己親生女兒的嫡母這層緣故少不得也來探望一番。

玉妍一邊兒養著傷,一邊兒跟著娘親學習看大寧的賬本呢,對這些個閑雜人等的叨擾十分地不耐煩,尤其是這位江貴姨娘。

已經第三回端起茶盞了,可是這位姨娘竟似全然瞧不懂玉妍的意思一般,仍舊兀自滔滔不絕由荷姐兒多麼討人喜歡,國公爺國公夫人跟三爺是如何喜愛于她的,一直說到了那位霍姨娘的身子,瞧著那反應像是也懷了個閨女呢,玉妍蹙著眉,對她說的這些個話是半點兒也沒听進耳朵里頭。

su人沈氏在屏風後頭听著這位貴姨娘喋喋不休地叨念個沒完,心里頭惦記著自家閨女那腳上的傷,雖說已過了六七日,傷口漸漸結了痂,可照著這位貴姨娘這麼說下去,大熱的天兒,那傷口怎麼受得住呢。

玉妍跟沈氏su人母女倆正一樣兒地心焦時,就听見這貴姨娘江氏說到了她二表哥新近要娶的這位二女乃女乃。

「嘖嘖嘖,公主您是不曉得呀听著那媒婆子說的,這位新女乃女乃竟是個巾幗不讓須眉一樣兒的人物兒呢」她一徑說著,一徑就偷眼打量著這個周氏的神色。

卻只見她面上仍是淡淡的,眉目間流露出來像是有些不耐煩的神色。「難不成,我竟瞧錯了?她對二表哥並無那樣的心思?」江貴姨娘心里頭這麼揣摩著,抬頭一瞧,長公主已第四回端了茶,唇角兒也繃得緊,面上隱隱露出些怒色。

礙著自己的女兒日後少不得要在這個女人手底下討生活這一層,江貴姨娘也只得咬了咬牙,極不情願地頓住了話頭兒起身告辭。

侍畫領著小丫頭鳴翠兒送了這江貴姨娘出去,su人沈氏忙自屏風後頭轉出來,「阿彌陀佛,這位江貴姨娘從前你說她嘴碎,我還只當你是因著四姑女乃女乃的緣故,瞧不上她,今兒我可算是見了,那褚候要是細論起來,是你的正經大伯子,與她又有什麼相干,還一口一個二表哥的,可當真是半點規矩也無有。想來都是讓三爺給驕縱的。」

玉妍瞧著自己的娘親滿面的關切之色,邊嘮叨著,邊蹲兒小心翼翼將套在自己腳上的那繡鞋給月兌下來,听琴跟觀棋也備好了水跟藥還有紗布候在一旁,「她自來就是這麼個人兒,有點子小聰明,最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也虧得她是那樣兒的出身,若是真讓她成了個主母,那底下的人都不要活了,怕是要比個女土匪還要囂張呢。」

沈氏听見女兒談笑自如地打趣兒那江氏,心里頭也十分不是滋味兒。說來說去,還不是仗著她是國公夫人的親佷女兒,雖說是個庶出,可是人家自小就同褚府的三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再加之自己的女兒縱然得太後娘娘青眼有加賜封了個長公主,可是偏那江貴姨娘的嫂子正是自己女兒的嫡姐,她們姐妹間的恩恩怨怨玉妍早已對自己言明,依著那四姑女乃女乃的執拗性子,還不得時時刻刻攛掇著那江貴姨娘給自家的閨女小鞋兒穿呀。

想明白了這個關竅,su人沈氏這些日子一直猶豫彷徨的心總算是定下來了。既然妍兒說那褚候從來對這個從前的表妹,如今自己親弟弟的貴姨娘不假以辭色,那若是妍兒能順順當當與他成就了一對兒,總好過跟著那個褚三爺,這些日子她住在國公府中,褚三爺十分著緊江貴姨娘的話,沈氏su人可是沒少听人說起過。

換了藥,听琴跟觀棋拿了軟兜,二人將玉妍由花廳抬到了寢閣之中。su人沈氏跟著入了內,瞧了瞧天色尚早,「既然不急著用午膳,不如咱們再看看那賬冊。」

听見自己的娘親竟能主動提出來教自己看賬冊,玉妍心里很是驚了一下兒,不過,她掩飾得極好,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這些日子娘親教導得好,女兒總算是模著了些個咱們大寧記賬方法的門道兒了。」沈氏瞧著自己的女兒,心里想起方才那個江貴姨娘夸耀那位未進門的新褚二女乃女乃,說是什麼巾幗不讓須眉。

「我這女兒,亦是一位女中的丈夫呢」沈氏心里頭不由得泛起一股驕傲之情。

她笑眯眯地拉住了玉妍的手,「這幾日瞧來,我兒還當真是有些經營的天分呢。這些個記得極細致的賬,慢說是你一個剛學著看的新人,就是為娘從前還曾在你外祖那兒學過些皮毛的,都是日夜琢磨了有大半年才模著了些門道呢,不想,這才短短幾日的功夫兒,我兒竟都看得清楚明白了。」

玉妍不好意思地笑著低下了頭,心里想著,若不是顧念著怕自己的娘親起了疑心,故而才要做得守拙些,再早幾日就該跟娘親說明白,自己已完全能看得懂這些賬目了,非但看得懂,連賬目上頭明顯有一兩處是讓人動了手腳的地方兒,玉妍都已暗暗記在了心上。

「若說起看賬,娘親這些日子教了太多,也要女兒自己琢磨琢磨才好,只是,有一兩處,女兒怎麼瞧著不太對,還想請教娘親一二。」

沈氏的心已定了,一心只想幫著女兒盡早握住她名下的這些產業,也好將錢調動起來,日後便是與褚三爺和離也好,或者是想別的法子也罷了,終歸是要趕在這位新二女乃女乃入門之前,將這婚姻大事塵埃落定了才好,這一听見女兒提起賬目有事兒,沈氏也立時打起了精神。

母女二人又用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的功夫兒終于將賬目清點完畢,那家叫做天絲坊的綢布莊上,有三筆賬都核對不出個確切的數目來。

玉妍咬著毛筆的筆頭兒盯著皺緊眉頭仔細回想的su人沈氏。听見外頭已敲過了三更鼓,這幾筆賬目還是無有頭緒。「母親,莫不如先就寢吧。這賬目既然對不上,不妨咱們自明日起暗地里查一查這賬。」

沈氏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都說查賬呀,這天絲坊的賬做得如此細致,堪稱滴水不漏,若非我兒你天資聰穎誤打誤撞瞧出了這里頭的不對處,怕是再多幾年,咱們還是一樣兒被人蒙在鼓里呢。」

玉妍心下竊笑了笑,這一眼就瞧出來賬面上的細小紕漏,可絕非一朝一夕之事,更不是因為天資聰穎之故,實在是自己前世里的那幾年積累下來的經驗而已。

「母親,您掌管了這些個賬目一年有余,難不成竟連一個得力的賬房先生也不識得麼?人不需多,哪怕您認得一個,咱們請他舉薦幾個相熟的,最好是外地人的,暗地里替咱們查查賬也是好的。」

沈氏su人听見女兒這話,竟像是讓人撞破了心中隱秘一般,一張俏臉登時就紅得能滴出血來,嘴上還在小聲兒地辯駁著,「我一個婦道人家兒,哪里能認識外頭的賬房先生,妍兒可真是慣會說笑呢。」

這樣反常的情態讓玉妍忍不住愈加仔細地盯著自己的娘親su人沈氏仔仔細細瞧了又瞧,見女兒滿面的促狹,顯然是半點兒也不信方才的說辭,沈氏瞪了女兒一眼,「你這個鬼丫頭不曉得是性子像了誰了,竟像是能洞悉人心一般呢。」

玉妍嬉笑著湊近了娘親,就听見su人沈氏說,「我剛接手公主府的賬目時,你二嬸嬸曾到過公主府上,說是這鋪面從前都是宮里頭的人管著的,乍然間給了你做陪嫁,賬目上頭我一個婦道人家怕是瞧得不甚分明,想薦幾個得力的賬房來幫襯一二。」

「娘,這是好事兒呀怎麼您竟似有難言之隱一般呢?」玉妍心里舒了一口氣,暗暗罵了一句自己多疑,便大大方方地笑開來。

「唉」沈氏嘆了一口氣,「若說好事兒自然是好事兒,我也未曾多想,謝過了你那二嬸嬸,便約好了第二日巳時將人帶了來先給我瞧瞧。」

沈氏的臉愈發地紅起來,三十出頭的婦人,因保養得宜,天生又長得俊俏,這麼含羞帶怯地往那兒一坐,怎麼瞧著怎麼都是個如花般美麗的**呢。

「你二嬸嬸這麼些年了,竟還是個不著調的。」沈氏說了這麼一句,便抿緊了唇,那眼角眉梢都蕩漾出一股子春意來。把個玉妍看得就是一呆。

「二嬸嬸不著調?這話是從何而來呢?」玉妍不露聲色地轉了眼神兒,假意瞧著那燭火發愣,眼角兒的余光可是全都盯著自己的娘親,沈氏不自在地拿手撫上了自己的面頰,觸手都是滾熱的一片呢。

「娘親……」玉妍原本是想說咱們也早些洗漱安置了吧,卻未曾料想su人沈氏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罷了罷了,便都說與你知曉了吧。」

玉妍愣住了,直到沈氏一股腦兒說完,玉妍才醒過神兒來,原來呀,第二日玉妍的二嬸嬸沒露面兒,一位賬房先生裝扮的男子領著五位賬房先生到公主府門前求見沈氏su人。

而那位領頭兒的賬房先生,哪里是賬房先生呢,竟是改了裝扮的雲大將軍雲飛揚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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