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芳 卷一 初來乍到 第二十二章 饅頭也需要手感

作者 ︰ 黎貓兒

「說吧,你究竟想怎麼樣,我照做就是。」呵呵,這不就對了嘛,跟著我,有肉吃!

「也沒什麼,你只要告訴我你的幕後老板是誰,儲鹽的倉庫在哪里……」

「我不知道幕後老板是誰!」黑鳳凰一口堵死。

「什麼?」她突然的打斷使邢朵沒有听清她的話。

「我不知道我的幕後老板是誰,但,但我可以告訴你儲鹽的倉庫位置,那里現在的倉管,是我的部下。」黑鳳凰說完一番話,如釋重負,看來她受到的壓迫不輕啊。

「好,你說!」看她的神情應該不是在騙人,邢朵想,畢竟是一個女人,她也不會輕易拿自己的一家老小開玩笑的。能了解她的這些情況,也多虧了那些不專業的鹽販小嘍,嚇一嚇老子娘就全招了。

「我有一個條件!」黑鳳凰有些激動的抬起頭。

「什麼條件!」邢朵不想搶了她說話的機會,那是不禮貌滴!

「案子了結之後,我希望你們能放過我的家人和……我……」

「你的母親兒子沒有犯案,但你……」邢朵詢問地看向東方晨,他點點頭,示意邢朵他的罪行不予追究。邢朵轉回頭,很認真的看著黑鳳凰,「我不能放!」

黑鳳凰和東方晨同時顯出驚訝的表情,看著邢朵,邢朵卻笑了笑,重又說道︰

「你還要當我的副寨主呢!」

「什麼?」黑鳳凰沒有听懂邢朵的話。

「跟著我,以後我就是你的老板。」

「可、可是……」黑鳳凰還是沒有抓住邢朵話中的要義。

「沒有可是,那樣的老板你都跟了,難道我還不如那個什麼三爺?」邢朵話中意有所指。

「你……好!我跟你做!」嘿,你也不問問做什麼?

听到黑鳳穆的肯定之詞,邢朵很有老大風範的拍了拍黑鳳凰的肩膀,眼里是大大的贊賞。

經過黑鳳凰的描述,周晟啟和東方晨基本確定了儲鹽倉庫的位置,將第一個圍剿目標確定于東洲商業街後二巷的第三倉庫。接下來亟待解決的一個問題就是這些鹽販子怎麼辦,放了吧,那無異于放虎歸山,可也不能一路跟著呀,那目標就完全暴露了,他們這次單槍匹馬的出來,就是想微服查訪,在不為人所知的情況下打他個措手不及。

「東方大人,就勞煩你返回將這些犯人送回金州城了!」周晟啟這次沒有擺出萬年不化的姿態,而是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態,謙恭而不失霸氣。

「這……二皇子,這恐怕會耽擱我們辦案的進程。」東方晨也是不卑不亢,只不過,他的話中另有目的。

「怎麼會?本王已見識到了邢朵的辦案能力,有她在,就算本王也離開,這案件一樣被破。」說罷別有深意的向邢朵投去一瞥。

「我不同意!」東方晨因周晟啟那富含深意的一瞥更加不放心,本來是擔心周晟啟會做出傷害邢朵的事情,可看到那樣的眼神,東方晨突然意識到什麼。

「你別忘記這里是誰說了算。」听到東方晨的反對,周晟啟瞬間陰沉了一張本就沒什麼陽光的臉。

「那小朵要和我一起回去!」既然不能違抗命令,那麼也只能換一種方式去爭取。

「東方大人也說了,憑我一人之力根本完不成本案,邢朵留下正好充當了你的位置。」周晟啟自是不會相讓。

「那我留下,二皇子您押解犯人回京。」

「你是在命令本王?」周晟啟發出一聲冷笑,兩人各不相讓,局勢岌岌可危。

「……那個,晨……」東方晨轉眼看向此時開口的邢朵,那還沒來得及收起的冰寒眼神讓邢朵的心為之抖了兩抖。

看到邢朵的害怕,東方晨臉部僵直的線條才有所緩和。

「晨,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你快去快回,我在東洲等你。」邢朵握住東方晨的手,盡情的揉捏,呃……真是壞習慣。

邢朵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去留問題而使東方晨得罪上位的周晟啟,他與自己不同,他畢竟服務的是周氏一族。但是,邢朵也不想跟著東方晨回金州,這剛出去才一天就回去了算怎麼回事?而且,最主要的還是,邢朵在這個世界除了金州,她還沒有看過其他城市長什麼樣。

東方晨有些憤怒的看著周晟啟,然後無奈的將頭轉向邢朵,垂首將唇湊到邢朵的耳廓,警告說道︰

「等我回來哦,如果……」東方晨稍有停頓,眼角余光瞥向周晟啟,與此同時邢朵的手里多了一支微涼的金屬針狀物。

「等我!」再一次的告別後,東方晨轉身向犯人們走去,乘著夜色,向著金州城返還。

邢朵站在原地,手里攥著東方晨臨走時塞過來的毒針,腳下似有無數惡鬼拖拽著不能動彈,不能自拔,眼楮定定的看著東方晨離開的方向,耳邊久久回蕩著他最後那聲「等我」,那飽含了東方晨太多的感情,因此那份感情也深刻人邢朵的心底。

周晟焱靜靜地看著凝望中的邢朵,看著她那緊握的左手,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笑意。

忙活了這麼久,又是打鹽匪又是分派任務,時間已是午夜,周晟啟挪走火堆,在空出的空地上鋪上一層干草,舒服的躺下,倒頭便睡。

邢朵氣郁,就算與自己有過節,不過也應該照顧一下自己女子的身份,怎麼連這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

雖然心中氣憤,可邢朵也無可奈何,抱起一堆干草向火堆走去。放下干草,邢朵既不想離周晟啟太近,可是又害怕離得太遠有危險自己無法自救。

萬籟俱寂,由于一天的艱苦行程,邢朵睡得很沉,卻也不安穩。由于她初到異世就受了傷,體質自然很差,雖穿得比別人厚很多,可還是難以抵御入夜的濕寒。

周晟啟雖然熟睡,但自己是練武之人而且常年居于深宮,警惕性自然要比常人強很多。他是被一陣不同于木材燃燒的焦糊味驚醒的,翻身坐起後環視四周,他沒有如想象中看到敵人圍攻,而是不遠處那個一直與自己作對的女子的睡容,急火纏身卻不自知。

邢朵因為寒冷睡得很不安穩,卻因為疲累而無法睜開雙眼,她本能的尋找發熱的一切,因此,在睡夢中,她一次又一次的向火堆靠近,最終導致身著的外衫的袍擺被篝火點燃,火勢凶猛,她自己卻仍沉浸在這突來的溫暖里。

周晟啟迅疾地撲滅還沒有大面積蔓延的火勢,對著依舊沉睡不醒的邢朵他搖頭輕聲笑了笑。他雖然不喜歡這女人的任性妄為,可是也不希望她就這麼平白無故的丟了性命。

周晟啟抱起從火勢中救出的邢朵,將她放到她自己的那片干草上,可是,他卻無法完成如此簡單的事情。

邢朵緊緊抱著周晟啟,此時一切有溫度的實體都會成為她的依靠,包括不怎麼待見的周晟啟。

看著緊緊窩在自己懷中的那個女人,臉色因為夜風而過分蒼白,這還是白天那個處處與自己為難的邢朵嗎?無法,周晟啟只好任由邢朵抱著自己,躺回自己的那片干草,反正吃虧的不是自己。

清晨,林間傳出一聲聲布谷鳥的叫聲,呃……你是不是還沒睡醒,老秋天的,怎麼可能有布谷鳥在叫!

嘿嘿,听錯了,是傳來一陣陣麻雀的叫聲。

太陽只露一線,世界還處于黑暗的邊緣,邢朵懶洋洋的從干草上爬起,吸了吸鼻子,貌似有感冒的趨勢。

隨著邢朵的起身動作,一件金蔥白底長袍從背上滑落,邢朵撿起,竟然是周晟啟的,心中頓時詫異萬分,還算他有點良心。

邢朵站起,突然睜大雙眼,驚恐的看向自己燒的差不多的外衫,如果那還能稱之為外衫的話。

身前的火堆已經熄滅,邢朵想到了那最現實的可能性,額頭忍不住沁出一層冷汗。

「我……」對著剛剛從遠處走回的周晟焱,邢朵掩不去面上的尷尬,想說一聲謝謝,可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那件衣服你先穿著吧。」周晟啟很少有這種命令性不強的話語,邢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難道你想穿著這身去東洲?」

「不、不!」當然不要,看了看周晟啟的外袍,早知道昨天就應該多帶幾件衣服。

邢朵拿著那個本來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拐進樹叢中,周晟啟的衣服穿在邢朵的身上一點也不合身,就像是穿了一件睡衣,但起碼起到了它遮羞蔽體的功效。當邢朵抻著老胳膊老腿回來的時候,周晟啟已將馬匹準備停當。

太陽已經完全沖破地平線,萬丈霞光沖天而出,金晃晃的,邢朵不由有些看呆了,這要是全變成金子哈!

「邢朵!」周晟啟適時的換回某人逐漸固化的神經。

「要出發了嗎?。」周晟啟將馬韁丟給邢朵,不用問也知道。

「你很喜歡發呆?」

呃,是嗎,我怎麼沒有發覺。

「有什麼事還是說出來的好……」周晟啟翻身上馬,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不先吃點東西嗎?一會有好長的路要趕!」因為昨晚捉鹽匪,邢朵的肚子只被喂了半分飽,現在早就前胸貼後背了。

周晟啟始終堅持著他不多言不多語,冰冷陰郁的行事風格,將一個布包扔給邢朵,邢朵結果打開,白白的幾個,饅頭。

哦,吃饅頭,捏了捏,沒蝦米手感,不吃!

貓兒︰吃個饅頭也要手感,變態!

某人︰你個死貓,看我不拍死你!

喵!一聲慘叫,狂追中……

「有沒有別的?」餅也行啊!

「沒有!」簡短生硬貫徹到底。

邢朵無語,她的命怎麼這麼苦。

「別想著讓我半路拖你去東洲。」是諷刺,更多的是勸告,只是,方法無情且拙劣。

邢朵肩膀垮了垮,郁悶的看著周晟啟,拿上布包也翻身上馬。嘴邊的饅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啃著,周晟啟為了配合某人而放慢了速度。

吃過早飯,兩人加快了馬速,慢慢無際的官道上兩人兩馬一前一後的揚起漫天塵土,想起了漫天黃沙下的西部牛仔,一種廣闊天地,我自翱翔的自由感油然而生,邢朵或許真的是在凌府憋出了病,駕著馬有種近乎瘋狂的,太陽駕鶴西游的時候,他們成功的到達了東洲。

東洲,有著沿海城市的繁華,也有著江南小城的秀麗。海風拂面而過,留下的是淡淡的海咸味,邢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咳咳……」不好意思,嗆到了。

周晟啟在玉滿閣前勒住馬,邢朵也跟著停下來,從馬上爬下來,為什麼要爬呢?因為,某人的大腿內側已全部磨傷了,悲劇呀!

一只修長而手掌布滿老繭的手出現在齜牙咧嘴的邢朵面前,邢朵微顯錯愕地看著手的主人。

「不要耽擱我的行程。」周晟啟的目光緊緊鎖在邢朵的臉上,說出的每個字都格外清晰。

出于對那冷冽目光的忌憚,邢朵將自己的手放進周晟啟的掌中,意外的粗糙溫暖。

一只手從邢朵的腿彎處穿過,接著她的身體與天空呈180度平行接觸,眨了眨眼,一陣懸空的無助感讓她的手緊緊抓住身邊的稻草,呃,是衣服。

這個角度讓邢朵清晰地看清周晟啟的側臉,因趕路而產生的疲憊,稜角分明的線條,微微翹起的下巴,身體內不由自主散發出的霸氣……心跳在不知不覺間加快。

貓兒︰話說你不是討厭人家滴嗎,心跳個毛啊?

某人︰俺欣賞一切美滴東西。

貓兒︰我去死……那塊豆腐撞頭中……

周晟啟要了兩間上房,將邢朵安置在一間房間的床上。

「哈——」終于落地了,終于有大床睡啦!

「給!」

「什麼?」邢朵接過周晟啟遞過來的白玉瓶,大眼純真無比地詢問著,這是蝦米呀。

「這是生肌膏,有生肌活血之用。」

「呃……謝、謝謝。」邢朵不自然的接下周晟啟的好意。

「……好好休息。」沒有太多的語言,周晟啟離開了邢朵的房間。

邢朵撩起袍擺,心驚的發現自己的白色里褲上血跡斑斑,打開周晟啟留下的白色玉瓶,一股淡淡的蘭香隨之飄出,邢朵悲嘆一聲,揭開傷口上的布料。

「小……公子?」正在邢朵擠眉瞪眼的叫苦不迭之時,屋門被從外推開,一個中年大娘不經允許來到邢朵的床前。

「你……干、干嘛?」邢朵沒有預料到這個時候會有人進來,因此不禁愣了愣。

「剛才有位公子說,這個屋子里有位小姐受了傷,吩咐我過來幫她上藥,可是……」中年大娘目及四壁,就是沒看到什麼小姐。

邢朵終于明白,原來是周晟啟怕自己不能處理好自己的傷口,所以派了人來幫忙。既然如此,自己得先解釋一下,單靠自己這傷口確實不能得到很好的處理。

「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位……小姐……」邢朵仍舊不習慣這個稱呼,感情著您的適應能力也忒差哩。

大娘很驚詫,邢朵打量了一下自己,也不知到是自己扮男人的功底太深厚,還是這個世界的人太笨。

見大娘怔愣沒反應,邢朵輕咳了一聲以作提醒。大娘終于還魂,慌忙上前幫邢朵擦藥。

擦、擦、擦……邢朵雖然不暈血,但看到大面積的傷口便會從心底畏懼,大娘幫著處理傷口,邢朵就別開頭看著床璧。

紫檀木雕鏤著藤蔓狀紋刻,交織纏繞,邢朵的呼吸被凝滯,不知是因為腿部火辣的疼痛,還是那如同活著般的糾纏著的藤蔓。

它們,竟是如此真實……

「小姐,藥擦好了。」大娘打斷邢朵因為痴迷而阻滯的呼吸,引來她一陣輕咳,她本想借著外界之物減少疼痛,卻沒想到自己真的被那出神入化的雕工吸引住。

「周晟啟呢?」看這個大娘的舉止,應該不僅僅是臨時找來當張三李四的。

「王爺他……」大娘很為難,欲言又止。

「王爺他怎麼啦?」死啦?更好!這話都說一半了,明擺著是在吊我的胃口嘛。

「他去了城南軍營。」

「軍營?」

「是……」

找幫手還是另有圖謀,我看二者皆有。邢朵若有所思的點著頭,自負的表情看得一旁的大娘直撇嘴,周晟啟走時已吩咐過她,對待邢朵,有問必答。

邢朵向著低眉順眼的大娘擺擺手,示意她離開,她太累了,累到不得不質疑自己最初只是抱著出來玩玩的想法,質疑自己「受得了日夜兼程」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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