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貴冑 第一卷 碧琰山莊 第425章 混亂

作者 ︰ 花裙子

看宋維德與宋修武的反應,說明出兵南吳的事非常出乎他們的意料,很可能事前他們與皇帝有某些默契,甚至是協議,當下是皇帝突然改變主意,把原先的默契打破了。

丁文長抬頭看了一眼宋維德。他的臉上有驚訝,也有擔心,臉色雖不佳,但精神並不差,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皇帝打壓宋家。再看桌子上,雖沒有紙張,也沒用過的毛筆,但兩個硯台內的墨汁都未干,還有幾滴沾在了硯台的邊沿,看起來並不是早上剛開始使用。

一般情況下,議事都不需要筆墨,除非需要記錄,或者計算。丁文長馬上想到了宋舞霞曾與宋維德商議改革稅制。

關于宋舞霞的建議,丁文長粗粗听過。在他看來,若是能長遠實施,對百姓來說肯定是一件好事,只是宋維德不可能沒想到,一旦改革開始,朝堂上必定有不同的聲音出現。到時政局動蕩,再加上戰事正在進行中,說不定會引發更大的動亂。特別是眾人皆在心底認定皇帝昏庸、暴戾的時候。

宋修武見父親看著丁文長,而丁文長只是沉默不語,上前說道︰「父親,皇帝只是下令狀元操練兵馬,並未提及出兵的事。可能皇上也是顧及那些畢竟都是馮家的親兵,狀元一時無法駕馭,才給了緩沖的時間。」

聞言,丁文長馬上想到,昨晚胡三提及,長公主曾教導它如何管理手下。頃刻間他明白了,一切都不是偶爾,而是必然。無論是皇帝、長公主,還是其他人,都是太後棋盤上的棋子。至于眾人眼中一觸即發的戰爭,恐怕只是給胡三屯兵開州的機會。

在丁文長沉思間,宋維德正觀察著他。見他若有所悟,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叔父,您認為這場戰打得起來嗎?」不跳字。丁文長需要進一步的確認。畢竟他不是官場的人,或許還有他不知道或者想不到的事。

宋維德沉吟片刻,避重就輕地說︰「馮繼凱得知此事,一定會上書皇上,此舉只會讓我國月復背受敵,元氣大傷。以皇上的脾氣,他定會一意孤行。南吳離京城甚遠,如果皇上命胡三率兵,從京城出發,恐怕他尚未抵達並州,北邊的戰事已經先起來了。」

「父親,如此一來,無論結果如何,皇上為了維持軍需,必須再次征稅,那我們……」

宋維德揮手,按下宋修武的話,瞥了一眼丁文長。丁文長明白,這是讓自己避嫌。他正想識趣地退下,外面突然有人大聲說,太後派人來慰問宋維德。情急之下,宋維德也顧不得丁文長,急急吩咐兒子︰「你快去問問馮繼凱是什麼打算,不要被太後的人發現。」

丁文長听得很清楚,宋維德說的是「問問」,而不是「打探」,這就說明,一向政見不合的兩人在私底下能夠說上話,並非眾人所知的水火不容。

離開宋家之後,丁文長本想趁著道賀之名再見見胡三,卻從桂花那里得知,他已經領了皇命去任上了,要半個月後才回來。偷偷的,桂花還告訴丁文長,皇帝暗示,半個月後他要閱軍。

丁文長沒想到皇帝的動作那麼快。此刻,他唯一慶幸的,一早安排了方冀留在胡三身邊。不管方冀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在這半個月內,他一定會盡力輔助胡三,不讓他吃虧,或有什麼危險。只是一個目的不明的人,以後也是一個隱憂。

因晚上陪著胡三喝了不少酒,又左思右想了一整夜。如今見暫時沒什麼可做的,也去不了松柏居,丁文長就想回家休息片刻。順便看看新房改造的進度。

他才剛走到二門,丁母得知他回來,派人把他叫了去,問了兩句飲食起居後,入了正題,半責備半詢問般說︰「你屋里的家具,我不是已經命人去做了嗎?你怎麼又找了工匠去你那?」

丁文長記得自己已經命管家向母親解釋過了。但見母親問起,他只得把借口又復述了一邊,說是他覺得屋子里有幾個小地方不合他的心意,所以就想趁著結婚,稍微修繕一下。事實上,他發現宋舞霞十分怕冷,一早就決定過了正月就讓人把她用的幾個房間再做一些密封、保暖上的改進。他告訴自己,他這只是怕宋舞霞與自己成親後,她把火爐擺得到處都是,礙手礙腳。

丁母耐心地听他說完,喝了一口茶之後問道︰「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郡主有什麼不滿,或者對你提了什麼要求?」

「當然不是。」丁文長急忙否認。之前的幾年,就算他們都以為宋舞霞已經死了,他的母親時不時還會在他耳邊抱怨。如今他們再次成親,他一點都不希望自己被夾在中間,兩面為難。

丁母見兒子不願多做解釋,也沒再多問,只是交待了他新家具搬進來的時間,以及婚禮的一些瑣事。

事實上,即便管家什麼都沒透露,丁母也已知道了兒子為何修葺房間。她只是沒想到自己親自問起,兒子依然選擇瞞著她。這就更讓她堅信,丁文長的的確確愛上了宋舞霞。

這邊,丁母正一個人想著兒子與未來媳婦的事,另一邊,同為母親的太後正詢問女兒的病情。

太醫得了長公主的暗示,再加上他們生怕長公主的眼楮再次出現意外,最終並不如預期的恢復得那麼好,太後會怪責于他們,遂堅稱情況不容樂觀。

太後一早就知道了女兒在施針過程中昏厥,以及女婿明知危險還是要求大夫下最後一針的事。如今再次听到太醫說,女兒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了,她又是心痛,又是生氣,厲聲說︰「去把駙馬給哀家叫來」

兩個回話的太醫面面相覷。皇後輕輕喚了一聲「母後」,暗示太後,當下並不是怪責駙馬的好時機。

其實太後心中又何嘗不知女兒的失明與自己有關。她不願承認,只能氣憤地說︰「懿安有事,當然是他照顧不周。」此時她已經失了冷靜與分寸。

太醫們見皇後不再勸阻,其中一人回道︰「太後娘娘,長公主的飲食起居都由駙馬照顧著,一日三餐都由駙馬親理,殿下的身邊實在離不得駙馬。」

「是嗎?」不跳字。太後冷哼一聲,朝窗外望了望,對著陸妙彤說︰「今日時辰太晚了。你先去安排、安排,明日哀家想去探望懿安。」

「母後松柏居地處偏遠,城外又滿是流民……」

「宮里瑣事甚多,明日就哀家一個人去,你安排一輛馬車就行了。」太後語氣堅定,不容置疑。陸妙彤只得帶著太醫退下,再安排隨行人員。

太醫出宮後直接回了松柏居,同時也帶回了太後即將蒞臨的消息。宋舞霞聞言,覺得太後並不似懿安長公主以為的,完全不在乎女兒,小心地探問長公主,是不是與自己的母親有什麼誤會。

長公主听了,也不正面回答宋舞霞,反而笑道︰「雖然你不記得了,但我不得不說,以前我曾不止一次嫉妒太傅對你們的愛護之心。當年,皇上第一次求娶貴妃的時候,太傅只回了一句‘不為妾’,簡潔明了。那時皇上已是太子,太子側妃是可以上皇室宗諜的。以後若是為皇家生下長子,說不定……」長公主抿嘴輕笑,接著又說︰「太子側妃,豈是一個‘妾’字可比的。當年若不是太傅不想讓你們受委屈,之後可能也不會生那場重病。」

這話不禁讓宋舞霞心中一驚。在她听來,長公主似乎在暗示,因為她的父親‘忤逆’了先皇,這才「生病」的,換句話說,生病可能是人為。

雖然她一直懷疑宋維善之死很可疑,甚至丁文長的父親突亡,也有不能被外人言的秘密,但失憶的她根本無法證實什麼。听長公主突然提起,她急問︰「姐姐還知道什麼?都告訴我吧人在不記得的時候,反而特別想知道以前的事。」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因為太傅從不讓你們進宮。不止如此,他到哪里都帶著你們。哪怕去西京、北京任職,也一定要你們跟著。反倒是你們的大姐,只有她是在京中長大的。我記得有一年冬天,父皇怕她無人照應,派人把她接進宮住了幾日,之後還賞了兩個宮女去照顧她。」

聯想到先皇留了殺手給宋墨黛用,宋舞霞覺得長公主所言看似不可思議,卻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同為女兒,宋維善的偏心未免太過明顯,不合常理,她不禁追問︰「姐姐可知道父親為什麼不帶著大姐與我們一起,卻獨獨把她留下。」

長公主搖頭,「這事是不是有內情我不知道,但自古以來嫡庶有別,太傅此舉也不算太過突兀。再說,宋維德大人也在京中,你大姐也不算無人照顧。」沒听到宋舞霞的回應,長公主以為她怪責自己沒有早些提及,解釋道︰「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再說又過了這麼多年。今日若不是正好與你說起,我一時還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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