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貴冑 第一卷 碧琰山莊 第356章 尷尬處境

作者 ︰ 花裙子

花殊齋中的刺殺,有一半是太後安排的,為了給宋舞霞一個教訓,為了讓她認清事實,也為了逼出她的真心。翠羽和碧荷是陸博濤送給宋舞霞的,為了切斷他們的聯系,太後本想趁機殺了翠羽,不料讓她撿回一條命,只是再也無法替人施針。

「她不過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除了她,難道就沒有其他人能做到?」太後沉聲問,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隨後狠狠瞪著眼前的幾個老頭,喝問︰「你們呢?難道你們還比不上一個小姑娘?」

太醫們見太後居然知道翠羽,不禁暗暗奇怪。他們能入得了太醫院,醫術當然是不錯的。說實話,他們不是不能施針,只是沒有把握。萬一把長公主扎暈了,再也醒不過來,必定會賠上一家子的性命。

「娘娘,針灸不比其他,一定得心靜,手溫,扎針時心無旁騖,還要有過人的技術。微臣們雖比她多活幾年,但終究沒有她的天份,更比不得她經高人指點……」

听到這話,太後幡然醒悟,對著門外大聲說︰「來人,拿哀家的令牌去松柏居,把名叫翠羽的丫鬟接來,快去快回」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她都要找到翠羽的師傅。

太醫們見太後臉色凝重,自不敢在她面前自討沒趣,推說要去斟酌藥方,躬身退了出去。

隨著眾人散去,房間一下子陷入了炙人的寧靜。太後幾次起身,最後還是頹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太醫清清楚楚地告訴她,她的女兒之所以患上暴盲之癥,因為郁氣結于雙眼,無法排解。雖然她質問女婿為何沒有好好照顧妻子,沒有及時回稟,但她心中清楚,女兒、女婿的感情一向很好,她之所以變成這樣,全完是因為她們之間的爭執。

是她把女兒害成這樣的,她有何面目跨入那間屋子?

「來人起駕回宮。」說著,她跨出了屋子。

自從得知長公主府連門房都換了,丁文長一直派人注意著公主府的動向。得知疑似宮里的馬車入了府,他親自來門口打探情況。看到有馬車出來,他上前一看,居然是錢公公,急忙走了過去,客氣的說︰「錢公公稍等,請問長公主……」他朝門里望了一眼,揣摩著車內坐的是不是太後。

錢公公不敢妄言,低頭等著太後的指示。

丁文長馬上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太後娘娘」他對著馬車施了禮,言道︰「在下听聞長公主病了,不知是否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他雖不想蹚這灘渾水,但撇開掌摑柳依依的事,平日里長公主對他確實不錯,他對長公主也有某種程度的好感。

太後一動不動地坐著,心情復雜。許久,她緩緩說︰「你自己進去吧。」話畢就命馬車繼續啟程。

丁文長莫名,但有了太後的許可,早有伶俐的丫鬟領著他,一路通行無阻地進了長公主府。

房間內,懿安長公主與駙馬雖不知道太後與御醫們說了什麼,但他們都清楚地听到太後起駕回宮的動靜。駙馬本欲出去恭送的,被長公主攔下了。听聞丁文長來了,兩人都有些驚訝。駙馬忍不住問︰「太後怎麼會讓他進來?」

長公主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只是讓駙馬命丫鬟進來為她更衣。駙馬見狀,知她這是想見丁文長的,也就沒再多問。

丁文長滿心狐疑。再怎麼樣,他都不能入長公主的臥房的,可是他已經被帶到了這里,又不能不進去,只能硬著頭皮進了屋子。看到駙馬也在,他稍稍安心,又見長公主靠著床鋪,神情有些奇怪,不禁朝駙馬看去。見駙馬沒有什麼表示,續而禮貌性地詢問長公主的身體情況。

駙馬隱約知道妻子與太後的爭執是為了丁文長,但具體什麼原因,妻子只對他說了一句︰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他一向信任她,沒有多問。此番看到丁文長,他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長公主听到丁文長的聲音,不答反問︰「是母後讓你進來瞧我的?」

「是,在下正巧路過,遇上了太後的車駕,所以……」說著,他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急問︰「殿下,您的眼楮……」

「沒什麼,只是看不到了。」長公主說得極為淡然,嘴角甚至還掛著淺淺的笑意。

當日,她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便開始調查丁文長的出生。後來得知事情無可疑,正覺得是自己太多疑了,卻又從太後那里發現了真相,這才證實丁文長正是自己的胞弟。

其實,這些年她一直自責沒有及時通知母親,告訴她父親的意圖,救下弟弟。知道弟弟還活著,她如釋重負,更覺得慶幸,也明白了為何自己一直這麼信任他。

本來這也算一樁喜事,可是與自己的母親談過之後,她才驚覺自己一直生活在親生父母的斗爭與陰謀中。她的人生,從一出生就注定是悲劇。

「懿安?」

駙馬的聲音喚回了長公主的思緒。她對著聲音的源頭笑了笑,說道︰「我沒事,用我的一雙眼楮換來肚子里的孩子,也算值得了。」

兩個男人同時驚訝。這麼私密的事,如何能對一個外人說?再說,駙馬雖想要一個他們的孩子,但他生怕病重的妻子無法承受懷孕的辛苦,並不想留下這個孩子。

而丁文長呢,他尷尬地道了一聲「恭喜」,揭過這個話題,對著駙馬說︰「殿下的眼楮……不知太醫院是如何斷癥的?」

「依太醫所言,懿安所患是暴盲之癥,如今他們正在偏廳斟酌藥方。」

丁文長知宮里的御醫一般都只會保守治療。想著長公主與自己的交情,即使有逾越之嫌,他還是說道︰「近日在下識得一位江南名醫,如果殿下許可,或者可以讓他為殿下把把脈。」因丁楚與翠羽已出發去徐州,他不放心宋舞霞的身體,又怕將來萬一有什麼急需大夫的時刻,所以特意重金聘了大夫,養在家中。

懿安長公主知丁文長說這番話,並不完全因為她是長公主。她輕笑著搖頭,「不必了,你也知道,宮里有宮里的規矩……」

「懿安」駙馬打斷了她。在他看來,不管什麼規矩,此刻他們不能放過任何機會,遂朝著丁文長點點頭,暗示他出去再談。

丁文長不明白一向強勢的長公主何以變得如此頹然。他又說了幾句關切的話,與駙馬一前一後出了屋子,商議找大夫再為長公主把脈斷癥。

房間內,長公主睜大眼楮躺著。她已經不在乎自己能不能重見光明。在她看來,眼楮所見也不一定是真的。不過有了姐弟這層關系,她確有些想再看看丁文長的沖動,不過這種沖動還不足以抵消心中的傷痛與絕望。

當日,她的母親引她去追查丁文長的出生,原因之一是為了讓她驚動他,好讓他有一個心理準備。雖然暫時他被太後安排的「證據」迷惑了,但終有一天他還是會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到那時——

長公主不敢往下想到時會是一個怎樣的腥風血雨時刻。從來,龍椅上都是沾滿鮮血的……

「懿安?」

長公主側頭對著聲音的源頭笑了笑,「我早就說過,只要有你在身邊,我不在乎能不能看到……」

「不要說這樣的話。」駙馬皺眉,「听說太後已經命人去找大夫了。」

長公主不語。

「懿安,很多事,我從來不問你,但……你和太後之間……」

「你覺得丁文長如何?」長公主突然問。

「他?」駙馬沉吟片刻,說道︰「看得出,他是真心想治好你的眼楮。」

「至少有一個是真心的。」

駙馬默默思量著她的感慨。他與陸博濤走得近,因此對宋舞霞轉嫁丁文長,心中是有些抵觸的。與丁文長有過幾次接觸之後,他也知道,他並不是外界所言,眼中只有銀子的奸猾商賈。

長公主模索著抓住了駙馬的手,又問︰「你覺得皇上又如何?」

駙馬依然不語,但眉頭已然深鎖。他素來不贊同皇帝的暴戾。如今,皇帝更是變本加厲,朝堂上已經人人自危,無人敢言。如此長久以往,百姓必定更加困苦。

多年的夫妻,長公主仿佛已經看到丈夫的表情。她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管怎麼樣,他登基為帝,是父皇的意願,即便是母後,也不該……」

等了許久都不見長公主繼續往下說,駙馬急問︰「不該什麼?」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沒什麼。」長公主搖頭。她本想告訴丈夫實情的,可轉念想想,又怕他知道了真相會有危險,轉而說︰「你猜,如果孝和知道我眼楮瞎了,會不會原諒我?她一向心軟。」

「其實,只要和郡主把事情說開了,她定然不會再生你的氣,只是眼下她也病著……」

「病著」長公主突兀地笑了起來。

她知道皇帝是如何的無恥,如何的不擇手段。她恨,如果皇帝是明君,她可以義正言辭地拒絕自己的母親;如果她和丁文長只是陌路,她可以阻礙母親的計劃;如果她不把宋舞霞當朋友,她可以利用她。

可惜,現實中的她只能身處尷尬的境地,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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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情人節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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