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正妻 嫡女 第四章 請安

作者 ︰ 我愛蘇三

這一日,正是六月初一。

姚采瀾特地打听好了時辰,便去給李氏請安。

六月的清晨,天微微亮,還有些許冷意。姚采瀾體質偏寒,便穿了新做的粉色帶百合暗花的粗緞褙子,那料子不算上好,這個季節穿有點熱,不太合時宜,然而,對姚采瀾這個體質來說倒是剛剛好。

頭上則是自己親手梳的雙丫髻。這種雙丫髻在現代人看來已是紛繁復雜了,其實比起那時的其它發髻來,是最簡單的。

姚采瀾本是個心靈手巧的,看青梅給她梳了幾回,就會了,自此就免了青梅梳頭的差使,一律自己動手。

青梅見她三下兩下,便挽了起來,梳的又煞是好看,便也央她給自己梳頭。丫頭們的發式很是簡單,不過是頭上稍作變化,最後攏一個麻花辮而已,姚采瀾樂得在青梅頭上做實驗,光麻花辮就能翻出五六種樣式來,把青梅美的不行。

姚采瀾卻只讓她在屋里時留著,出門便改回來,只怕自己太過特別,礙了別人的眼。

姚采瀾踏出小院,一邊走一邊細細打量。

原來這小院確是在姚府最偏僻的西北角,出來便是一大片桃林和一些花草,挨著的便是僕役房和廚房、雜物間。過了小花園才是正房。

姚采瀾見那正房修的高門紅牆,很是大方闊氣。遠遠的,便見一人正候在正房門外。

那女子十八九歲的年紀,一身月白色緞面褙子,頭上挽著婦人發式,只插了一只銀簪,讓人只覺得氣質高雅,印象深刻。

姚采瀾猜到那人身份,上前見禮。

那女子已回過頭來,果然生的眉目姣好,卻有點不苟言笑。

沒等姚采瀾說話,芬姨娘已福了福︰「見過小姐。」

姚采瀾忙扶住她,也福了福︰「給姨娘見禮了。姨娘早就來了麼?」

香芬搖頭道︰「也不早,不過一時半刻罷了。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兩人便寒暄起來。

姚采瀾十分敏感。這芬姨娘言語之間處處守禮,很有禮貌,但臉上始終淡淡的,讓人覺得難以親近,露出明顯的疏離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姚采瀾覺得身上有些冷意了,里面卻還不見動靜。

姚采瀾暗自冷笑,知道李氏在擺她當家主母的架子。回頭見芬姨娘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里有點復雜。

李嬤嬤這才微微的笑著迎出來︰「夫人起了。采瀾小姐和姨娘快快請進。」那笑容都是淡淡的,很是勉強的樣子。

兩人便一起進來,姚采瀾覺察到芬姨娘有意落在了自己後面,心里暗暗把這些規矩記在心里。

姚謙和李氏已經坐在了上面的榻上。屋里一色擺著花梨木的桌椅,自是頗有些貴氣。

姚采瀾目不斜視,只是恭恭敬敬的行禮︰「女兒給父親、母親見禮。」

李氏忙站起來,拉著姚采瀾的手道︰「好孩子,真是個有禮的。身子還不好,就忙著來請安做什麼?!把身子將養好了要緊。」

姚采瀾細聲細氣的答道︰「女兒身子已是大好了,多虧了母親這麼些天好湯好藥的供著。女兒還沒謝過母親您呢。」

李氏頓時眉開眼笑,有點顯擺的對著姚謙道︰「老爺你看看。這孩子還真是個嘴巧的。」

姚謙看著多日未見的姚采瀾,見她妝容齊整,頭發一絲不亂的,雖然臉色依然蒼白,卻比以前精神了好多,也頻頻點頭道︰「夫人照顧的很好。采瀾也是個知禮的。不象惜瀾……」

李氏听了前一句正高興,再听後邊心里就不舒服了,更是對姚采瀾厭棄了幾分,為自家女兒強辯道︰「惜瀾不過年紀小些,貪睡,又加上昨日繡帕子繡到很晚嘛,所以起晚了。」

姚謙只搖搖頭無奈道︰「你就慣著她吧!」

李氏自是不願姚采瀾這樣上正房里來晃蕩,礙自己的眼,又討丈夫的歡心,更顯出自己女兒的無理,便言道︰「采瀾啊,你大病初愈,還是該好好養著。這請安啊什麼的,就免了吧。我和老爺都知道你的孝心。」

姚謙也深覺李氏深明大義,連連點頭。

姚采瀾雖然心里樂意,卻不能大喇喇的應下來,假意的輕聲慢語推辭道︰「采瀾謝母親的體恤之心。但女兒身子已是無礙了,自然要承歡父母膝下,哪有偷懶的理!?」

李氏不禁皺眉,暗恨這丫頭怎麼忽然口齒伶俐起來了,也不知道是真實誠還是有心計,自然再勸,最後,只好同意姚采瀾每逢一五來請安,姚采瀾才應下了,又再次的謝過了姚謙和李氏。

姚謙在一旁看著,對李氏和姚采瀾的你退我讓的一番作為頗為滿意,老懷大慰。女兒和後母嘛,能這樣和睦相處,真是頗為難得。

這中間,幾個人都沒理站在一旁的香芬。

姚謙不好多說,只不過頻頻去看她。香芬也不惱,也不覺尷尬,只安安靜靜的侯著。

等幾人說完話,才慢慢上前施禮。李氏強扯著笑寒暄了幾句,便同姚謙商量︰「老爺,采瀾的親事也定了,也得開始備嫁了。那些女紅之類的東西,也得學起來了。雖然說時間不太夠,但那些嫁妝,總得自己繡一部分才好。就是嫁過去了,女紅也得拿的出手才對。」

姚謙一听之下,眉毛也皺起來,頻頻頷首︰「夫人說的極為在理。就是怕時間太短了些。」

李氏听了這贊揚的話不免頗為得意,斜眼看了看香芬,又道︰「這教養師傅嗎,惜瀾倒有一個。」見姚謙張嘴欲言,便趕忙搶著說︰「只不過,光教惜瀾一個都吃力了,妾身怕顧不上采瀾了。這樣兩頭都顧著,反而都顧不好。」

姚謙捻起短須也沉吟起來。

李氏微微一笑,趁熱打鐵道︰「不如就讓芬姨娘辛苦一下。芬姨娘當年可是遠近聞名的才女呢。」

姚采瀾一听這話,偷偷看了看芬姨娘,卻見她的臉色一下變了,卻依然默不作聲的站在那里。

姚謙輕咳了一聲,瞪了一眼李氏,才和稀泥道︰「夫人考慮的很有道理。由香芬來教采瀾,自是讓人放心的。」

李氏自是不願把那給惜瀾請的有名的柳繡娘再分出來給采瀾,讓香芬摻和進來,多給她找點事做,省的她老霸著老爺。

姚謙則覺得香芬在家破人亡後一直悶悶不樂,給她找點事做自是好的。

于是,兩人一拍即合。

姚采瀾在一旁察言觀色,暗想,這位老爹可真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呢。

這邊廂香芬已經上前,躬身道︰「奴婢才疏學淺,只不過會些微末技藝罷了。當不得老爺夫人夸獎。蒙老爺夫人不嫌棄,奴婢一定會盡力教好小姐。」

姚采瀾忙上前重新以師禮見過香芬,早有機靈的丫鬟重新沏了茶來,姚采瀾忙雙手奉了給香芬。

她以為按照兩人的身份,香芬會客氣的攔一下的,誰知香芬倒是不客氣的受了。

姚采瀾就知道香芬定是個頗為看重師道尊嚴的,心下也拋卻了早有的輕忽怠慢,在禮數上,更加做的滴水不漏,香芬滿意的點點頭。

姚謙是個好為人師者,自是長篇大論一番,姚采瀾听那一套之乎者幾乎頭暈,但也听出其中心思想,就是六個字︰敬師長,多刻苦。

看著姚采瀾低頭受教的樣子,姚謙更是自鳴得意。

終于訓完之後,姚采瀾偷眼看到姚謙目光閃閃的看著香芬,李氏則臉色不太好看,便趕緊告辭了。

姚采瀾和青梅兩個回屋吃了早飯,趁著天還不熱,青梅忙著洗刷、清掃,姚采瀾便自己出門,在小花園里好好逛了逛。

夏日,正是各色花開的大好時節。雖然沒多少名貴花色,姚采瀾反而更喜這些平凡物種,只覺奼紫嫣紅,很是令人心曠神怡。桃樹郁郁蔥蔥的,可惜葉多果子少,不知道有沒有懂行的人專門打理。

這時,便見芬姨娘已是領了手里拿著布料等物的小丫頭青柳過來,便恭恭敬敬的跟在芬姨娘後面,一起回了小院。

兩人俱是淨了手,香芬便先教她辨認各種衣料,認完後就先裁剪出帕子,先縫制帕子。

香芬先演示一遍,看采瀾很快拿了尺子、剪刀,利利落落的手起剪落,心里又驚又喜。再看采瀾縫得雖不熟練卻勻稱的針腳,心里很是喜歡。卻不知眼前的學生已經不知親手做過多少衣裳了呢。

當然,更令她欣賞的,不時姚采瀾的天分,而是刻苦。因為時間太緊,香芬制定的授課表可以說得上十分苛刻。幾乎從早到晚,都沒有閑著的時候。

上午兩個時辰,下午兩個時辰,若非晚上燈光不夠明亮,連晚上都得不停練習呢。可是,姚采瀾不但次次完成香芬交代的任務,而且還要自己再多練習一些。

如此拼命興許是因為在這府里無依無靠的緣故吧。香芬心里嘆息著,越發的對姚采瀾不同起來。

香芬雖然心高氣傲,性子冷淡,要求嚴格,但品性極好,誨人不倦,耐心細致。姚采瀾心靈手巧,上手極快,卻又尊師重教,刻苦努力。兩個人配合默契,彼此心里都頗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初始,看著香芬刻板的臉,姚采瀾有點懼意。慢慢的久了,便知道她是面冷心熱的人,相處便融洽起來。

在這封閉的府中,兩個心比天高的女子自是寂寞的,自然而然的,便能走到了一塊,何況兩人有共同的興趣愛好。

香芬其實對女紅不是特別的愛,雖然她的手藝卓絕,這都是靠著天長日久硬逼著自己練出來的。她最喜歡的還是看書寫詩,彈琴作畫。

然而,看著那個瘦弱的小姑娘在自己的指點下技藝大增,看著那姑娘眼里毫不掩飾的對自己的孺慕之情,灰暗的心里好像重新點上了一盞明燈。

她的生活,本來早已是一片死灰了。自從五年前的那一場噩夢,圓滿富足的生活如一場夢境般被摧毀了。父親慘死,母親自縊,兄長流放,自己被賣為奴婢。

丫環婆子的冷嘲熱諷,主母的處處刁難,男主人晦暗不明的情意,後來的被迫與人做妾,與她,都沒有多大意義。

一切,都只是活著而已。

而姚采瀾,這個同樣不幸的少女,讓她堅硬的心變的稍稍柔軟了一些。

自己的人生,就是這樣了。而這孩子,也許能過得不一樣。如果自己能幫她,也許,就能不一樣了。

香芬的心里忽然就有了一點念想。生活,好像不是那麼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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