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正妻 主母 七十九 難斷

作者 ︰ 我愛蘇三

小宅子並不大,院子有些狹窄,里里外外的也是光禿禿的,連棵像樣的樹都沒種。待到了後院的上房,姚采瀾放眼打量屋里的擺設,見外屋里只有常用的幾樣黃楊木的家具,一個床榻在正中,兩邊設著幾把椅子和小幾,椅搭和坐褥都是用了老氣的姜黃色,上面千篇一律的繡著喜鵲登枝。

姚采瀾有點詫異,眼前情景,跟當年的「落梅居」差了不知多少啊。

心里想著,里屋的水荷已經挑起了簾子,「二舅女乃女乃可到了,我們女乃女乃已經問了好幾回了。」

進了里屋當中間地上就是一大扇雙面繡「雪梅圖」的坐屏,正是自己想當年在清秋成親之時給她的添箱。姚采瀾見了這坐屏,不禁笑起來,終于找到了清秋當年的一些影子了。

清秋臉色蒼白,正半躺在床上,見了姚采瀾掙扎著想起來,姚采瀾趕緊上前把她按住了,「傻丫頭,跟我你還客氣什麼」清秋一邊躺下去,一邊眼中又淌下淚來,「我大哥他……」

姚采瀾見此心里也是酸苦,卻強壓住悲傷,正色道,「妹妹,不是嫂子我說你,現在是什麼時候啊,婆婆還病著,要是你再挺不住了,你讓公公怎麼活啊逝者已矣,你就別多想了,保重好自己的身子,也能讓婆婆高興高興,或許能讓她老人家早日康復不是?」

如此勸了一番,清秋才收住了眼淚。旁邊站著的一個四十左右的婦人這才上前來給姚采瀾磕頭,「奴婢張門左氏拜見二舅女乃女乃。」原來這就是江夫人替清秋尋得的管事嬤嬤了。

姚采瀾見她穿著干淨利索,舉手投足十分有禮,暗自點頭,不愧是江夫人相中的,果然不錯。姚采瀾忙把手上的翡翠鐲子褪下一只來,「第一次見你,也沒什麼好送的,這只鐲子張嬤嬤拿著玩吧。」

張嬤嬤誠惶誠恐,「老婆子可不敢收這麼金貴的東西。」姚采瀾來回和她推讓一番,到底讓她收下了,「嬤嬤跟著清秋到了這里,我這妹子又最是個心慈手軟的,這家里家外的還得靠你了」那張嬤嬤忙又給姚采瀾磕了一個頭感激的謝過了。

姚采瀾便問張嬤嬤,「大夫怎麼說的?」張嬤嬤躬身答道,「這大夫姓許,是城南有名的醫中聖手。許大夫說女乃女乃從小體弱,一直沒有完全康復,如今再加上突逢大變,憂思過重,故此舊疾復發了。老婆子給他看了女乃女乃以前吃的方子,他說那方子開的很不錯,只略微增減了幾味藥讓女乃女乃繼續吃著,待吃上兩三個月再看看。」

姚采瀾點頭,「這位大夫說的听起來很靠譜,以後就找他看吧。」清秋聞言也是點頭,「我听他說的倒是很契合我的狀況。」

姚采瀾揮手令眾人下去,這才疑惑的問清秋,「你這屋子布置的怎的如此樸素,一點兒也不像你的風格啊?」清秋低頭忸怩了幾下,才細若蚊蚋般道,「因為夫君……不喜奢華……他說,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說崔家一直是耕讀傳家的,應當時刻保留書香門第的本色。」說罷又忙抬頭為丈夫爭辯道,「也是我覺得夫君說的極是,因此就听從了他的話。」

姚采瀾不禁暗地里撇了撇嘴。她對崔家生第一印象不好,就習慣了把人往壞處想,暗道,「恐怕是某人自尊心作祟,怕人家說他吃用了妻子的嫁妝吧。真是既想當什麼,又想立牌坊。」

「你那看門的那個婆子看起來不太規矩,你是從哪里把她弄來的啊?」「那婆子是我們來大名府時婆婆親自買了送給我們的,因此……我倒不好多說……怕夫君他會多心。你知道,夫君他是至孝之人……雖然婆婆她對我一向有成見,但夫君他……對我是很好的。」

姚采瀾幾乎都想嘆氣了,這個傻丫頭啊,怎麼讓崔家生給迷成這樣啊,人家說啥就是啥啊清秋她婆婆那老家伙也是可惡,用了自己媳婦的錢買了下人送給媳婦,反而成了她自己的眼線了,反倒讓兒媳婦處處掣肘,真是豈有此理

姚采瀾看清秋那樣子,處處小心翼翼的維護著崔家生,愛情真的會讓人如此盲目麼?她滿心的氣憤卻一點也說不出來,說出來人家也得信才成啊

姚采瀾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意,趕緊直奔關鍵而去,「你名下那些莊子和鋪子,現在都是由誰管著了?」

清秋臉上的紅暈終于褪去了,捏著衣角道,「母親送來的張嬤嬤是個很能干的,賬本什麼的我都交給她了。」看了一眼姚采瀾,又有點心虛的低下了頭,「其實要我說,這些烏遭事一起交給夫君就好……可夫君卻惱了,說他再窮,也不會染指我的嫁妝……二嫂你看,夫君到底是個讀書人,真是個響當當的正人君子吧?不少字」

聞听這番話,姚采瀾好懸沒氣樂了,這妹妹的腦筋真是沒治了,居然願意主動把嫁妝奉上,還覺著那人是正人君子?那人若不是忌憚江家的勢力,早就把清秋啃得骨頭也不剩一根了那個人也不是個傻到底的,知道自己就是暫時接手了清秋的嫁妝,一旦江家知道了,鐵定原樣不動的讓他給吐出來真會做順手人情啊,難為的是這丫頭居然還真信了

清秋沒注意姚采瀾的臉色變來變去,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神色黯然道,「只恨我自己的身子,成親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有半點消息,不能給崔家開枝散葉,讓夫君在婆婆面前也抬不起頭來。」竟是完全一副愧疚的語氣,說著眼圈又紅了。

姚采瀾卻急了,抓著她的手道,「妹妹可別說這話你忘了,前前後後好幾個大夫都說過,你因為身子單薄子嗣很有些艱難。要我說啊,這還是件好事呢,要知道以你的身子骨,要是真有了孕,說不定真有個好歹呢。那些體格好的人都不一定能在生產時保的周全,妹妹在這件事上還是順其自然吧。」

清秋卻听不進去,只是搖著頭垂淚。

姚采瀾深知跟這位妹妹是說不到一塊去了,見她有些疲倦,就抽掉清秋背後的枕頭,讓她躺好,「乖乖的睡一覺,我去外面找張嬤嬤去。」清秋也是累了,聞言閉上了眼楮。

姚采瀾看著她的睡顏半晌,又是氣,又是疼,一直待她睡著了,給她掖了掖被角,才輕輕退了出來。

張嬤嬤和水荷一直在外間守著,姚采瀾便拉著張嬤嬤坐下,讓水荷站到門外面看著去。

張嬤嬤謙讓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坐下了。姚采瀾正色問道,「嬤嬤管著妹妹的嫁妝,這兩年經營的還好吧?不少字」張嬤嬤看姚采瀾臉色十分不好,趕緊小心的躬身答道,「那些莊子和鋪子上都是江夫人用慣了的老人了,自是不用太操心,盈利還是不錯的。」頓了頓,又道,「老婆子知道二舅女乃女乃是真心疼我們女乃女乃的,就不瞞著掖著了。這兩天二爺一直盤桓在大名府,經常往鋪子里頭去拿東西。我自是不想給他,但是,稟告了我們女乃女乃,我們女乃女乃卻說任著他去,省的讓大爺知道了,又是一場風波。老婆子實在是沒見過這等沒皮沒臉的人……」

什麼?崔家那位二爺還沒走呢,這吊唁的事都過了多少天了,感情是來「揩油」來了姚采瀾氣的不得了,「你們大爺對這位二爺什麼態度?」

「大爺雖然對二爺整天不務正業很是反感,見了二爺就教訓幾句。但是,因為我們家老夫人偏向著二爺,大爺也不好真的對他怎麼樣。平日里二爺嘴巴又甜,整日里哥哥長、哥哥短的,哄得大爺還是挺高興的,所以大爺也很是關心二爺,尤其是在銀錢上,從未虧待過他。」哦,你們一家倒真是好,合著就虧著我們姓江的了

姚采瀾氣的心口直疼,在屋里來回轉了好幾個圈,心里已經轉了若干個對付這些無恥之徒的辦法,無奈卻無法說出來。這畢竟是人家清秋的家事,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自己橫插一杠子的話,說不定激化了矛盾,惹惱了那崔家生,最後還不是清秋遭罪麼?

姚采瀾忍住氣重新坐下,「你感覺那崔家生對你們女乃女乃如何?」張嬤嬤沉吟了一下,道,「說不上多好,也算不上壞吧。只是不讓女乃女乃做這,也不讓做那的。大爺本人是個秀才,也算飽讀詩書吧,卻不喜歡女乃女乃看書,只說是婦道人家就應該相夫教子,整天該做的就是女紅和管家。所以女乃女乃這兩年把書都收起來了,只在白天大爺不在家時拿出來看一會兒,而且還一直在跟著水荷學繡活呢,東西沒見繡出來,兩只手卻都被扎了不知多少次了」

姚采瀾左右看看,我說呢,怪不得一進這屋子哪那兒的都不對勁,原來這多寶格上的書都不見了,而且連一般的擺件也沒有多少,只是空空如也。再想想自己心心念念的為清秋尋的幾本書,真是絕大的諷刺啊。

「還有那個王婆子,又饞又懶的,仗著是老夫人送來的,就不太把女乃女乃放在眼里。前一陣子,竹通老家那邊又派人送來了一個丫頭。那小蹄子十七八歲的樣子,長的一般,每日里卻只在大爺書房里伺候,從不在女乃女乃跟前立規矩。」張嬤嬤恨恨的又加了一句

這都是什麼破事啊看來清秋這病,也不光是因為大伯子出事的緣故,她家里這爛攤子也夠煩人的

姚采瀾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她仔細一算,可不是嘛,崔家的家規是「五年妻子無所出即可立一通房」,這時間可不快到了嘛?感情人家早就給準備上了?我的老天爺怪不得清秋那麼急切的想要孩子呢。

姚采瀾只覺得胸口悶的難受,也不想多呆,起身甩手就要走。急得張嬤嬤不得了,要去把清秋叫醒,讓姚采瀾硬給攔住了,「還是讓你們家女乃女乃好好歇息一下吧。她若是醒了,就說我必須回家去照顧婆婆,兩個孩子也在家等著呢」。這麼說的話也是合情合理,張嬤嬤也只好放行了。

在回程的車上,姚采瀾一個勁的替自己舒著氣,深呼吸,默念心經。等回到了江府,心緒才完全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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