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兒姐,你怎麼了,靈瑞公主要幫咱們,你怎麼能推掉呢?這可是我們沁菊坊生死悠關的時刻啊。」在听完菲兒的講述以後,一貫與菲兒同一陣線,對她言听計從的紅玉也沉不住氣的急呼而出。
子晴與玉蝶更是傻站在一旁,好似不認識菲兒一般。她們不明白為什麼往日里聰慧機敏的菲兒,此時卻犯了傻,竟然傻的推掉了這扭轉整個局面的大好事。沁菊坊眼前的困境,在公主這廂也僅是幾句話的功夫,並無其他妨礙,菲兒怎麼會婉然拒絕。她們鬧不明白了。
此時的菲兒也很是沮喪的坐在店鋪內的小方凳上,雙手托著下巴,滿臉的悔意。其實剛才辭別慶王與公主,離開駙馬府以後,自己就後悔了。什麼自尊不自尊的,能賣多少錢一斤啊?眼下沁菊坊的前境堪憂,自己那老毛病卻又犯了,腦子一發熱,竟然將這難得的機會拒之門外。越想越是郁結,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難怪剛才靈瑞公主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同看怪物一般難以理解。慶王也很是詫異的看著自己,害的自己極為狼狽辭別他們,逃似的出了駙馬府。一路回來,不停的反省著自己,越想越是後悔,在這弱肉強食的社會,耍什麼清高扮什麼矜持,這不是自找死路嘛。
回到家里,菲兒底氣不足的將今日駙馬府里的情況與大家一說,果不其然,就連紅玉也急的跳將起來,菲兒心里這個悔啊,真是把腸子都悔青了。
悶了半晌,菲兒少有的妥協,嗡聲試探著言道︰「要不,要不我下午再去駙馬府里試試,索性把臉抹兜里裝著。我再去找公主聊聊,看看還有沒有轉機。」
眾人無聲,只是向她投來鼓勵的一瞥,其意盡在不言中。菲兒訕訕的不再說話,誰讓自己上午在駙馬府時,腦子進水了呢,這天上掉下的餡餅竟然給拒之門外。如今只有硬著頭皮再去找找公主,收回自己上午的說辭,總不能眼看著大家努力建立起來的心血,因為自己一時的固執而毀于一旦吧。
晌午時分,眾人悶悶的用餐完畢,玉蝶如住常一般在外看店,子晴則在後房,繼續拾起針線潛心刺繡,趕制著客戶下的訂單。紅玉悄然無聲的收拾著碗筷,都不多說話。大家揣著心事,氣氛自然也與往日不同,少了許多的嬉鬧說笑。
在僵硬的氛圍里,菲兒磨磨蹭蹭的收拾妥當,也準備出發再跑一趟駙馬府了。
「沁菊坊的冷菲兒姑娘可在?」正在此時,外間店鋪傳來一聲男子的問話聲。
不待玉蝶回應,菲兒立即應聲而出,子晴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計,緩步跟了出來。原本在廚房里收拾碗筷的紅玉,也急忙在腰間圍裙上輕抹著雙手的水漬跟了出來。
菲兒出店見一位官差模樣打扮的男子問話,心里微微一驚暗道︰這是怎麼了,怎麼衙門里來人了,還讓不讓人安生過日子了。沁菊坊怎麼又招惹上官家的人了。
「冷菲兒在此,請問差爺有何指教?」菲兒穩了穩心神應道。
「姑娘就是沁菊坊的老板,冷菲兒?」官差看向菲兒再次確認道。
「呵呵,老板談不上。小生意上不了台面,我們姐妹幾個混口飯口而己。」有了上次商業協會管事李尚來訪的教訓,菲兒有些警惕的應道,也不請其入內只站在鋪門邊回應道。
官差見菲兒滿臉警戒之色,也不與之計較,自懷里掏出一枚光滑的紅木薄牌遞了過來︰「本差奉絲織部李大人之命,沁菊坊入御衣坊承制權決賽圍。二十日之後在當今國母壽宴上,奉上決賽成衣繡品。一為賀皇後娘娘壽辰,二為評選當屆御衣坊承接權。此次評選由皇後娘娘親自評鑒,當選商戶以此決賽牌攜參賽繡作入場,不得有誤。」
官差一臉嚴肅的好一番說詞後,眼神示意菲兒接牌。菲兒腦子里亂轟轟的一時竟然反應不過來了,身旁的紅玉急忙輕輕拉了拉其衣袖,才回過神來。急忙雙手接過決賽牌應道︰「沁菊坊謝過差爺,有勞差爺了。」
見菲兒接過決賽牌,官差也不多作停留,只客套性的言道︰「恭喜姑娘。」轉身離去,留下菲兒等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見官差己行出數步之遙,菲兒恍然回神急追幾步輕喚道︰「差爺請留步,菲兒尚有一事不明。」
官差回轉身道︰「姑娘請講。」
「據菲兒所知,入圍決賽的名冊己經下放,沁菊坊理應不在其列,可如今」菲兒滿心疑慮的問道。
「這個本差不太清楚,本差只是負責傳話。」官差回應著正欲離去,一見菲兒清冽的眼神望向自己,略微遲疑又繼續言道︰「嗯原本名冊己經列了出來,只是听說今日上午,靈瑞公主差人送來一個香囊,說是沁菊坊出品。讓我們李大人親自過目能否入圍決賽,然後」
听到此處,菲兒心里己經明白了八九分。細一想來,公主的香囊本也是出自沁菊坊的繡品,感激不盡的同時,也有了三分的心安理得。
「謝過差爺。」菲兒對其輕一施禮目送官差離去,才滿心歡喜的回到店內。
「菲兒姐,我們這真是出門遇貴人啊,哈哈」回到店內,玉蝶高興的手舞足蹈。紅玉與子晴也面露喜色,高興的說不出話來。
菲兒此時反而冷靜下來了︰「其實由此事看來,絲織部的李大人是有心打壓我們沁菊坊,只是今日礙于公主的面子,才勉強讓我們入圍。好在此屆最終的決勝權在皇後娘娘手里。如此看來,我們沁菊坊能否翻身,就全憑真功夫了。」
子晴聞言原本的高興勁一下子收斂了不少,滿臉忐忑的對菲兒言道︰「我,我們能行嗎?菲兒我好擔心」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去駙馬府里謝過公主相助,回頭我們好好商量一下此次參賽的成衣繡品花色。」菲兒臉上露出堅毅之色環看眾人一眼,轉身向駙馬府行去。
駙馬府
「菲兒謝過公主相助之恩。」菲兒深一鞠禮,滿眸感激之色。
「菲兒快快請起,本公主僅是舉手之勞,再者說了,那香囊上的並蒂蓮繡圖,本就是你沁菊坊出品。本公主這樣做也算不得私吧?再者說了,最終能否入選御衣坊還是母後說了算,相比起往年的暗箱操作,也算是公平了許多,本公主能幫到的也只有這些,其他的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呵呵」
公主一面扶起菲兒一面輕聲笑開了︰「菲兒啊,不過你上午對本公主的提議斷然拒絕,卻是本公主始料未及的。本公主還真沒見這你這樣執固的人。還是二哥有心,想了這個法子幫你。說菲兒是性情剛烈之人,明幫不如暗幫,哈哈有點意思。其實二哥暗地里也是挺關心你的。」
菲兒聞言心里一暖,眼現不由的浮現出慶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面色微微泛起潮紅,也不再接過話茬。與公主親熱的又說了一會子話,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辭而去。
走出公主別苑,轉身路過花園的長廊。與駙馬府一牆相隔的慶王府花園里,傳來陣陣異香,菲兒聞之沁人心脾,不由自主的輕移蓮步向慶王府花園行去。
行過與兩座花園相連的圓形拱門,慶王府的後花園更是令菲兒驚艷不己。起初在駙馬府里見識過那碩大的牡丹花卉,菲兒己感大開眼界,可如今與慶王府繁多的種類一比,頓顯失色。特別是那簇擁在若干艷絕蕊色里的金邊闊葉牡丹,更是怒放而開,如花中女皇一般高貴典雅傲立群芳。
菲兒從未見過如此美倫美奐的錦花,輕聳鼻翼斷定那異香定是來自此金邊牡丹。
「啊,這是什麼牡丹,好美,美的如此不真實。」菲兒嘖嘖稱奇的走到那金邊牡丹旁邊,細細欣賞這如天上之物的盛品。
只見此牡丹花朵大如斗碗,花瓣層層疊疊有序的排列成圈。花色白如凝脂薄如蟬翼軟若綢緞,最為驚艷的卻是環繞金黃花蕊的花瓣邊,淡淡的瓖著一線金邊,在夕陽映照下幻出閃閃金光,將整個花朵襯的如夢如幻,如仙境聖品。
菲兒驚的屏住呼吸,久久的深凝著此花,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自己一身凡塵之氣褻瀆了這神聖的仙品,驚了蕊間的花神。
也不知在此仙花旁邊站了多長時間,菲兒腦子靈感頓生︰太好了,這下子決賽入圍的花樣有著落了,此次御衣坊決賽入圍的花樣就用它了。
想到這里,菲兒嘴角泛起甜甜的笑意,心情也舒暢了不少,邁著輕快的步伐轉身離去。
剛走數步,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喝聲︰「站住,哪里來的野丫頭,竟然敢在慶王府的園子里胡亂遛?」
菲兒轉身遙遙望去,只見一位橙衣美婦雲髻高聳,髻間珠環釵偑一路行來,發間飾品相互踫撞發出輕脆的聲響。隔的遠了,看不清來者面容,但那盛氣凌人的姿態,卻讓人感覺此人在慶王府內身份定然非凡,身後跟隨著三五個丫環,也皆錦衣華服指高氣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菲兒見狀立即鞠身施禮低頭柔聲道︰「民女冷菲兒,剛在駙馬府花園路過此處,見此園中金邊牡丹異香撲鼻,忍不住前來賞閱。民女無心冒犯。」
「什麼?金邊牡丹?哦,你是說這園子里的花王金羅絕?」橙衣美婦拖著飄逸的紗衣緩步來到金羅絕旁邊,探出縴縴玉手,輕柔的虛撫向那絕美的花朵,冷聲對一旁低頭的冷菲兒喝道︰「金羅絕是王爺的心愛之物,去年特意遣人從千里之外的異域聘回,異常珍稀。整個蜀國僅有我慶王府里才有此一株,其身份無異于花中之王。你一界民女也配觀賞?再者說了,這己近黃昏,你來我慶王府里意欲何為?」
菲兒低頭雖不動聲色,卻心里異常奇怪暗道︰眼前這個女人是誰?自己以前在慶王府里走動過一段時間,從來不知府里有這樣一個專橫的角色。說話的語氣怎麼听著有些耳熟。
與此同時,一位婆子的聲音傳來,菲兒細細一听正是許媽**聲音︰「回如主子,這位姑娘是菲兒姑娘,前些時候主子腿傷便是菲兒姑娘治愈的。」
此人正是慶王的側妃--如妃。
「哦?前段時間本宮不在的時候,便是這個狐媚女人替爺診的腿傷?我倒要看看這女人長的什麼模樣,把爺的魂都快勾了去了抬起頭來」如妃一听菲兒的身份,言語里立即冒著寒氣,說話也更是咬牙切齒起來。
菲兒是個什麼性子,好端端的便被人冠上「狐媚女人」的名頭,心里的火氣了騰的一下子冒了起來,猛的抬頭望向來者。
「啊?是你?」二人一見對方,皆異口同聲的高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