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男孩,我是男人。」薇言對她的用詞極為不滿,拍著胸膛展示自己的並不強壯的身體。
梅飯對于這種偏題正是求之不得,故作神秘地一笑道︰「你想知道男孩和男人之間的區別嗎?。」
被她這一打岔,小皇帝果然很感興趣。
「那有什麼區別嗎?。」他好奇地問。
她狡黠一笑,對他招了招手,「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
薇言當真湊了過去。到底是孩子心性,對好奇的話題永遠缺少抵抗力。
于是兩人對著咬起了耳朵。
薇言間或發出驚喜的叫聲,「真的,有那麼神奇?」
「試試便知。」梅飯笑得一臉神秘。
听著兩人曖昧的言辭,所有人恐怕都會以為,他們在講加足顏料的成人事。風溱听得連連搖頭,大嘆女人強盛,連男人都比不上了。
可事實上卻並不是如此,梅飯只是給薇言講了幾個很有趣的笑話。
比如說談理想︰
男孩對喜歡的女孩說︰「我的理想是現在要努力讀書,將來當個官老爺。」又溫柔的說︰「那你將來就是官夫人了。」
男人對自己媳婦說︰「我的理想是讓咱的兒子上梅山書院,好好學習,將來考上科舉,當個大官」接著又得意的說︰「那你將來就是大官的母親了」
比如說跪的規矩︰
男孩單腿跪在地上,用一支手拉著女孩的手,深情的說︰「親愛的,我現在已經離不開你了,你願意嫁給我嗎,做我的妻子嗎?。」女孩激動的熱淚盈眶的說︰「我……願意」
男人兩條腿跪在洗衣板上,用手揪著兩只耳朵膽怯的說︰「老婆大人,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老婆凶神惡煞的說︰「想得美還有下次?」
比如說上街買東西︰
男孩上街買東西,喜歡什麼買什麼,找剩的錢還會慷慨地送給小販做小費。
男人上街買東西總會挑最便宜的,然後萬分緊張的看看四周,把找剩的銅錢放進褲子里藏起來,以免被老婆發現私攢了小金庫。
比如說……︰
……
雖然是無傷大雅的小事,薇言卻听得津津有味兒,從小到大何曾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事,听著听著竟把原來要做什麼,給忘的一干二淨了。
梅飯樂得如此,後來又給他講了幾個笑話,磨蹭到他有些困乏了,才如解月兌般逃了出來。
或者也不能說是逃吧,因為風溱親自相送,把她送出門,又送上馬車。
看他腳蹬車轅,似乎要跟著一起上來,梅飯忙道︰「風大人不用那麼客氣,我自己走就行。」
「公子親口說的,一定要送姑娘到書院才可,風溱怎敢不听呢。」風溱淡淡一笑,那眯起的雙眼讓人想起一種狡猾的動物。
「真的不用……」
在梅飯的推卻聲中,他已經上了車,絲毫不給她轉圜的余地。
梅飯微微而嘆,心說,看來今天是躲不過了。
她不想讓他跟著,是怕他突然提出什麼做不到,又不想做的要求,或者問她不想回答的事。可現在風溱就在眼前,隨時可以繼續小皇帝沒做完的事。
要不裝睡吧。
偷瞟了一眼他英俊的側臉,然後她裝做作樣地打了個哈欠,「好困,好困。」
她說著閉上眼,假裝靠著車墊睡著了。
一個尚算陌生的男人在自己身邊,想必是女人都無法安然入眠的吧。她很困,可就是睡不著,也不敢睡。雖不認為他會突然撲向自己,但總覺得身邊像坐了個定時炸彈。
「梅姑娘,梅姑娘……」風溱忽然輕叫了幾聲。
她不應,眼閉的更緊了些。
「姑娘不說話,是覺得風某是個君子呢,還是覺得姑娘的魅力不夠?」他輕笑一聲道。
合著這是打算耍流氓嗎?就賭他沒這個膽子。她暗地里握了握拳,依舊不睜眼。
「哇,好大一只蟲子。」他突然指著車廂夸張地叫起來。
梅飯暗自撇了撇嘴,可惜她不怕蟲子。
過了一會兒,車里出奇的安靜,只能听到車輪滾滾和自己的均勻的鼻息。是黔驢技窮了嗎?還是已經走了……?
听不到他的聲音她有些不放心,眼楮偷偷地睜開一條縫,向外瞥去。卻突然被嚇得雙眼瞪大。因為在她臉前正有另外一張臉,距她的臉只有一寸左右的距離。而那張臉的主人看著她,嘴角含笑,眼神顯得特別明亮。
「梅姑娘。」看到她驚愕的樣子,風溱的笑容逐漸擴大,直達耳際。
「你,你……」梅飯連說了兩個「你」字,就再也說不話了。她豁然明白風溱是屏住了呼吸,讓自己以為他可能不在了,一時模不著頭腦,自己先露了破綻。
「既然姑娘已經醒了,那下面咱們就說說話吧。」
「這個,書院快到了,改天再說吧。」梅飯開始做最後的掙扎。
「還遠著呢,而且我也不介意再多繞一圈。」
梅飯一呆,合著走了這半天只是在城里繞來繞去啊。她知道今天躲不過去,只好干笑幾聲,「你有事就說吧。」
風溱掀著車簾向外望了一眼,眼神倏然變冷,「天也快亮了,我就簡短節說。」
「洗耳恭听。」她雖這樣說著,身子卻向後縮了縮。
「從現在開始你要把桃顏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通通向我報告。」
這叫什麼要求?梅飯撇嘴,故意拿他開涮,「那要不要把他早上吃了幾碗飯,拉的什麼屎,一天放幾個屁都跟你匯報一下。」
「如果姑娘順便能說些別的重要的事的話,在下也不介意听听桃大人的隱私事。」風溱臉上笑著,眼底卻沒半分笑意。
他不介意,可她介意,她又沒蹲在一邊看別人如廁的習慣。
梅飯暗自冷笑,看來小皇帝擺明了要她做奸細。只是不知這是薇言自己的主意,還是這個叫風溱擅自做主?但是不管是誰的意思,今天她都很難推月兌了。
做的話對不起桃顏,可不做的話恐怕他們會對自己不利。這還真是難抉擇呢。
細想一下,小皇帝其實很可憐的,九歲的孩子就被逼到風口浪尖,他的命運就像浮萍一樣,隨風而擺。可就算這樣也不該威脅她啊,她可是比他更可憐的孩子。
……
他們談話的功夫,已經到了,馬車正停在書院門口。
風溱跳下車,對著梅飯拱手一禮,「在下告辭,坐等姑娘的好消息。」
梅飯對他呲了呲牙,心說,他不是讓事無巨細都報告嗎?那她就把最細節的全告訴給他。
下車的時候,天已放亮,根本不用使用什麼特權開門了,她只需再等一刻,大門自動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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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開門稍早了些,卯時未到,就有人打開大門,從里面走出來。
出來的是金山寺,他瞧見梅飯,不由好奇地眨眨眼,「咦,八小姐,一大早您這是練什麼功呢?」
「**功。」梅飯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她明明是在等著開門,哪里是練什麼功呢。
「哦。」他應了一聲,拿著一把掃帚開始打掃大門。
梅飯本來已邁步要進去了,見他如此,不由又轉回身來。
梅山書院很少打掃大門的,據說是怕把院里「才」氣掃走。可是一旦有貴客到來,卻又必掃大門。具體緣由是什麼梅飯並不太清楚,似乎是要掃掉濁氣,讓貴客的貴氣沾上門的意思。
她心中一動,問,「書院要來客人嗎?。」
金山寺點點頭道︰「是啊,听山長說是個大人物呢。」
「來的是誰你可知道?」
「問山長去。」金山寺冷哼一聲,繼續掃他的地。
這臭小子,脾氣還不小,梅飯對著他的背影揮揮拳頭。心中卻說,也難怪他會如此,大清早就被人從暖和被窩里拎出來掃地,自然是滿月復怨言。
但是她呢?她的怨言又向誰發,被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熬了一晚上,擔驚受怕,到現在連枕邊都沒沾著呢。心中一恨,拳頭越發揮的起勁,就好像眼前正有風溱的頭。打爆他,打爆他。
「對了,八小姐……。」金山寺忽然抬起頭,看見她正揮著的拳頭,不由一呆,後面的話也通通咽了進去。
「你要說什麼?」梅飯收了拳頭,厚著臉皮對他露齒一笑。她本就沒什麼小姐風度,也沒必要在一個下僕面前裝矜貴。
金山寺咳嗽了一聲,道︰「你趕緊去看看桃顏大人吧,他都找你半夜了。」
梅飯「哦」了一聲,轉身疾走,她走的太快,以致沒听見金山寺後面的話。
「他受傷了,傷的很重,可能要死了吧。……」
這時她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在梅飯的認知里,桃顏找她應該是逼問,大半夜怎麼不回來之類的,或者堵著她大聲斥責她沒個女人樣。經過昨晚的事,她現在還沒整理好心情見他,所以還是躲著點的好。
回到紅園時,春梅和春天正坐在門口,一見她進來,幾乎是爬著過來了。她們在門口坐了一夜,腿早已麻的走不了路了。
「小姐你怎麼才回來。」春天大哭著抱住她的腿,活像剛死了親娘。
「出什麼事了?」梅飯驚問。
這兩天眼皮不停跳,總覺得可能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