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喜事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救來的累贅

作者 ︰ 柳綿輕塵

江心兒坐在收拾得干干淨淨的庫房中,卻忍不住一陣陣胸悶。再斜眼看著那個瘦瘦高高的身影兀自擦拭打掃,把大匹的紅綢布帛搬到靠牆的地方,汗淋淋地卻兀自忙碌不休,非但不覺得開心欣慰,心底的無名火還直往上竄。

「我說,我讓你不用成天到我這收拾,你听不懂啊?」

那邊不語,仍舊認真地收拾著。

這人到底是傻的還是聾的,和他說話怎麼就那麼累呢。

瘦高個按著自己的想法,把東西全部歸置完畢,方回過頭擦著汗水憨笑道︰「沒事,這點活累不著我。」

見江心兒虎著個臉,又囁嚅道︰「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江心兒忍無可忍,呼啦站起身來,沖到他身邊,猛往外推他︰「走走走,你該干嘛干嘛去,少在我這里磨嘰!」

「怎麼了?江大媒婆,我真的不累啊!」

我靠,江心兒心底爆出一句粗口,這家伙真有叫人發瘋的潛質啊。

「跟你說多少遍了,不要叫我江大媒婆,別的叫什麼都行!」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真是氣死人了。要不是為了拖回這當初半死不活的傻小子,何至于至今當不成媒婆,仍舊窩在這里看管物品。

話說當時楊紅蓮叫江心兒跟著出來,也是在柳秀顏這里說了好話的。畢竟這次接的生意,女方眼下有顆淚痣,被人議論那是不詳之物,謂之克夫,因此上年將二十了還是無人問津。

而男方家貧,兒子在爹娘的努力下讀了些書,對要娶的女子也是有些要求的。

初次去談下來,女方父母心里計較男方貧窮,而男方也怕女的克了自己家寶貝兒子,雖說沒正式回絕,卻也難以談下來。

借著這個機會,楊紅蓮對柳秀顏又把事情說得更為復雜,想著最終說成了,便把功勞讓給江心兒,以便能結束對她的懲罰。

如意算盤是打得很好,柳秀顏也樂意給江心兒一個機會,所以師徒二人興沖沖地出了城。

清水村在很遠的鄉郊,兩人雇了一輛車,還巴巴的走了很久。車夫趕車都累了,便把車停在路邊點了旱煙抽著,那馬兒隨意低頭在地上尋草吃。

江心兒卻是人有三急,提出下車小解。楊紅蓮道︰「這邊靠著路呢,你小心叫人瞧見了,快躲到那邊樹後,快去快回。」

楊紅蓮閉目養神,等著江心兒。誰知道江心兒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大聲尖叫,嚇得老太太一激靈。

「干什麼干什麼,難道是你尿了褲子,叫成這樣?」

「快來啊師父,死人了!」

听到徒弟聲音很恐怖說什麼死人了,楊紅蓮再也坐不住,跳下車往樹那邊跑,那車夫也急忙隨著奔了過去。

地上躺著個滿身斑斑血跡的年輕人,消瘦的臉龐,臉色蒼白,不知死活。江心兒吃到驚嚇,也是臉色煞白雙手發抖。

不知道是不是霉運尚未過去,江心兒真是凡事不利,就連躲著去小解都能看到死人。

「真死了?」

楊紅蓮顫抖的聲音發問,江心兒稍稍定神,再細看那人,卻是未見有什麼動靜,忙道︰「我不知道,師父你說怎麼好?」

「你去探探他鼻息,看到底還活著不?」

听到楊紅蓮指使,江心兒大驚,「我?」她傻乎乎指著自己鼻子。

「怎麼不是你?」

楊紅蓮自己才明白毛病,她向來都有點暈血,雖然不太嚴重。看到這個人身上臉上的血跡,早就慌得想跑了,哪里還能上前探看。吃徒弟疑問,只好強作威嚴。

江心兒哪怕是現代人,也沒那麼大膽去踫這麼一具不知道是身體還是尸體的男人,轉過頭來向車夫求救道︰「車夫大哥,你是男人啊,你來看看吧。如果是死人,怕是要報官才好。」

車夫真心也害怕,但總是在兩個女人面前,不好推辭。心說拉這趟車真是倒霉,好好的還遇到這檔子事,要是真是死了,報官什麼的,還得被拖住問半天。

蹲來探了探鼻息,又模模那人的臉頰,觸手雖不至于冰涼,可也沒什麼溫度,不由輕輕搖搖頭。

這會子江心兒倒又膽壯了起來,「再模模他脖子頸動脈處,有沒有在跳?」

車夫抬頭瞪了她一眼,氣道︰「小人不知什麼叫頸動脈!不如姑娘自己來。」

伸伸舌頭,江心兒只能放緩了聲音道︰「就在脖子那邊,有個微微凸起的地方,如果還在跳動,就是活的。」

說完,遠遠比劃著指給車夫看。

車夫依言,朝著江心兒比劃的地方細細按下,感覺了一會。忽的猛然一拍大腿,「天保佑我們三個,還不是太倒霉,此人還活著。」

楊紅蓮一听大喜,念了聲阿彌陀佛,拉著江心兒對車夫道︰「那就不關我們事了,趕緊辦正事要緊。」

說著就往車那邊走。

江心兒卻甩月兌了她手,呆呆站著不肯動。

「心兒,趕緊的,已經耽擱了半天了,那兩家該等急了。這事可不能耽誤,你還想不想說成了做正式的媒婆了?」

車夫看看地上躺著的人,看看楊媒婆不耐煩的樣子,一時也失了主張。管閑事吧,怕麻煩,就這麼走了,又似太不合道義。

知道人沒死,江心兒心里早就丟了怕字,蹲來仔細模模男人的脖頸,果然有微微跳動。

在他人中上又死掐了幾下,那人面上肌肉一抽,似是感覺到了痛意。再去模他鼻端,已然有了輕微的呼吸。

「師父,說媒事小,救人事大呀,我們可不能把這個半死的人扔在這里。現在弄回城里請了大夫救治,怕還能好。要是就扔在這里,沒人知道,害了一條命也未可知。」

見徒弟說得有理,楊紅蓮實難反駁,只能退讓道︰「那我們找附近村民,讓他們來管這事,你我只管說媒去總成了吧?。」

「不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怎麼能假手他人呢?趕車的大哥,借你的車再把我們拉回城里金百合,說媒的事情可以再緩緩。」

那駕車的也是個熱心人,听得有人吩咐,立刻就應了。幫著將那人抱起,放到車中。

楊媒婆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卻終究說不出反對的話來,心里直罵這個多管閑事不知輕重的徒弟。再想想,都開始後悔自己收了這麼個不領市面的傻徒弟。

這麼一來,媒是說不成了,江心兒非但沒了功勞,還給館里帶了個麻煩回來。柳秀顏見人進了門,怎麼也做不出把他扔出去的舉動來,只能請了大夫好生整治,那人終于被救了回來。

傷者醒後,也已細細問過他的身份背景,可這人大概是被人傷到了頭,除了說自己叫小遠,投親遇到強盜,其他就什麼都說不出來。

好不容易將養好了,柳秀顏就說我們金百合對小遠真是仁至義盡,現在傷也好了,館里總也不能養著個吃白飯的。

小遠自來渾渾噩噩的,始終也說不清自己的來歷和親人在何方,便一頓求告,希望金百合能留下他來,做些雜活,混口飯吃。

柳秀顏因多個人總是要多個開銷,就木著臉不肯吐口。

江心兒本想替他求情,可是因為救他回來,自己的工作不曾完成,連帶著師父也生了氣,就一直被冷落在堆放物品的那間屋中,再也不提重新做媒人的事。現在縱然有心幫忙,也實在說不上話了。

她把求懇的目光投向楊紅蓮,楊紅蓮只做不知。

幸虧阿根走了出來,竟是替小遠求情。原來阿根家里見他年歲已然不小,希望他回家種地,順便和鄰村的姑娘結親。阿根因為做慣了,一直舍不得走,才拖著沒和柳秀顏請辭。

如今館中不想多找一個人,小遠又很可憐,阿根便正好要求一人換一人。只要他離開,館中自然也需要一個打雜的人。

就這樣,小遠留了下來,因為感恩,成了江心兒的小跟班。

可惜江心兒窩在倉庫中,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也就不大給小遠好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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