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錦生香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作者 ︰ 樓笙笙

這下子,倆人都呆了

阮沅完全沒料到,宗恪竟然沒有躲憑他的功夫,想躲開這一掌輕而易舉,誰知他居然干坐在那兒,等著耳光落在自己的臉上

回過神來,阮沅氣得瑟瑟發抖,眼淚都涌了出來︰「……是你防備著我生怕我禍害了你的大延朝」

宗恪神情驚愕地盯著她,他喃喃道︰「原來,你還會發怒?」

阮沅此刻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她失聲痛哭起來。

「既然防著我,干什麼還要留我在這里?既然不許我接近你,為什麼還把我綁在這宮里面?難道我是玩偶麼隨便你掰弄」

宗恪好像看見了什麼天大的驚人場面,他目瞪口呆望著阮沅︰「……你還會哭?你怎麼……」

他這一句話被阮沅誤解了,起了反效果。阮沅只覺得通體冰涼,她松開幔帳,身體直往後退,用手捂著嘴。

「是啊。是啊我怎麼還哭呢?」她哽咽道,「我早該對你死心,憑什麼要為你這種人掉眼淚呢?」

她轉身就想走,豈料宗恪撲向前,一把抓住她

「阮沅」他叫道,「你別走」

阮沅拼命掙扎,卻被他拖回到床邊,她趔趄不穩,撲通倒在床上。

「放開我」她又哭又叫,「再不放手我就喊了」

宗恪按著她的胳膊,他咬著牙,用力道︰「好吧,那你喊吧,要是你再也不想見我,那你就喊。」

阮沅仰面倒在床上,閉著眼楮,淚流滿面。

宗恪俯去,抱緊她。

她的身體很僵硬,像害了病一樣冰涼冰涼的,宗恪緊緊抱著她,把臉埋在她的胸口,一聲不出。

「……為什麼要這樣?」他听見阮沅的啜泣。

「因為,我不甘。」宗恪模模糊糊地說,「我不甘心——這是你不好明明是你不好為什麼要逼著我恨你呢?之前你說你喜歡我,現在你卻不喜歡我了,你為什麼不喜歡我了?」

「是你不要我的呀」阮沅邊哭邊說,「不讓我過問國事,不讓我踫你的公務,今後也決不晉封我為嬪妃……我沒想過要當什麼嬪妃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害你呀」

宗恪詫異,他抬起頭來︰「誰和你說的這些?」

阮沅哭了半晌,才含混道︰「蓮子說的……」

然後,她就听見了宗恪嗤嗤的笑聲。

「難不成,你就是為了這才不理我的?」宗恪放開她,盯著她的眼楮,「不是為了別的?」

「難道這還不夠麼?」阮沅含著淚,惡狠狠道,「難道我能沒心沒肺到這種程度︰被人防備得像賊一樣,還不要臉的往上貼?」

宗恪苦笑︰「你別說得那麼難听……」

「我就要說得那麼難听」一時間,所有的怨恨全都升騰上來,阮沅瘋了似的推開他,「你讓開我受夠了誰稀罕啊你***愛誰誰去就算晉封天王老子我也不干了」

不知何故,宗恪笑得更厲害。

「可是這些密旨,是你自己逼著我下的啊。」他說。

阮沅一愣︰「什麼?」

「是你要我下旨的︰不許你過問國事,不許晉封你為嬪妃。」宗恪看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句地說,「是你逼著我這麼做的,你還給我留了書信。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宗恆,書信我還留著呢。」

「我哪有」阮沅失聲叫起來,「我神經病了啊?」

宗恪一時快樂得無法自已,他真想大笑。

「大概是神經病了。」他努力忍住笑,邊喘邊說,「阮沅,你還記得你病了的那十天里,發生了什麼事麼?」

阮沅呆住,她張了張口︰「……我不就是躺了十天麼?」

「確切地說,你只躺了九天,就是因為第一天發生的事,才讓你躺了九天。」

阮沅張口結舌︰「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要知道是怎麼回事,那之前就得先回答我的問題。」宗恪盯著她,「你還愛不愛我?」

阮沅怔怔看他

「阿沅,你還愛不愛我?」他抓著阮沅的手,牢牢盯著阮沅,那堅定的目光,像是一直要穿透她的眼楮,看進她心里去。

阮沅腦子嗡的一聲

宗恪從沒喊過她「阿沅」,雖然她從一開始就讓宗恪喊她「阿沅」,但是宗恪不肯,這大半年來,宗恪一直連名帶姓的喊她,就像喊連翼,喊宗恆他們一樣。

此刻,他居然改了口,喊她「阿沅」,這讓阮沅渾身發顫。

她想說我還愛的,但她的喉嚨卡著,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她也想哭,也想笑,但是表情被這兩種相反的沖動給卡住了,哭不出也笑不出,只能扭曲出一個很古怪的表情。

「你別擺出這種表情來好不好啊?」宗恪一見,又痛苦得叫起來,「難道我就讓你這麼難受麼」

「不是啊……」阮沅好容易憋出聲來,「你這樣逼著我,我沒心理準備」

「你要什麼心理準備啊」宗恪氣得都要跳起來了

阮沅呆呆看著他,忽然,淚落如雨。

「就算還愛你又怎麼樣?難道之前我說得還少麼?我都說了一年了,你真的就把我當回事麼?」

「好,既然說了愛我,那就不能反悔。」宗恪啞聲說,「我早說了,別讓我愛你,那樣我就不會恨你。你現在,想反悔也沒可能了。」

阮沅以為自己听錯了,她懵懵懂懂地問︰「什麼?」

宗恪再度俯來,看著她的眼楮︰「我說,你已經成功了,所以從此以後,決不能反悔。」

阮沅還沒回過神來,已經有一雙嘴唇,壓在了她的嘴唇上,她感到宗恪的身體沉重地壓在她身上,帳子被他拉扯的落下來,遮住了燭光,有一雙熱熱的手,在模索著她的衣扣。

她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意亂情迷中,一種想哭的沖動瞬間襲擊了阮沅。那一刻,她的身體緊緊貼著宗恪,卻軟弱得成了一團棉,只能依靠著他。

長久壅塞在倆人之間的塊壘,此刻開始松化,像是被巨大洪流沖擊著的堤壩,那些原本穩如磐石的塊壘,一點點挪動、裂開、碎掉,然後被那洪流給沖得七零八落……

然而就在那一刻,阮沅忽然心生怯意,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莫名恐懼,不知原因,卻感覺無比熟悉。就像在峽谷里前行,遭遇彌天大霧,進退不得。

她能預感到,固有的平衡即將被打破,舊的世界將會被顛覆,她要去的,是一個暗藏危機的地方,她知道她不應該再前進了,那是一條沒有退路的死巷,所有恐怖的東西都在前方等著她。

然而,她知道,她已經停不下來了。

她突然感到了劇烈的悲苦。

當宗恪沉重的喘息聲,逐漸消失在空氣里,四周終于安靜了下來。

阮沅蜷縮在宗恪的懷里,被他的臂膀牢牢圈著,她能感覺到宗恪在輕輕撫模著自己的肩膀。此時,的潮水剛剛褪去,她的皮膚被汗水浸得光滑細膩而有彈性,誘人的形狀美好的肩背,yin*著男人再次低下頭,細細親吻。

阮沅忽然嗤的笑了。

「笑什麼……」宗恪低聲呢喃。

「笑你啊。」她低聲說,「剛才,干嘛一個勁兒叫我的名字?」

剛才在攀上頂峰的時候,宗恪一直喊著「阿沅」,那樣子就好像要把之前沒有喊過的,悉數補齊。

「那你叫我怎麼辦?」宗恪一臉無辜,「難道叫我喊別的女人的名字?」

阮沅想笑,卻又記起之前宗恪說過的話,她趕緊翻過身來︰「對了,之前你說的,我在躺了九天之前發生了事情,到底是什麼事?」

宗恪打了個哈欠,倦倦道︰「好累,明天再講……」

他一面說著累,一面還把阮沅往懷里摟,在她身上蹭來蹭去。

阮沅哭笑不得︰「喂你都說了要告訴我的」

于是,宗恪就把崔玖給阮沅實施了散魄術的事,從頭至尾講給她听。

阮沅听得瞠目結舌

「怎麼會有這種事?人的魂魄怎麼可能被拿出來呢?」

「喏,果然你不信。」宗恪悻悻道,「崔門主說了,散魄術會取消這個人這段時間的記憶,所以究竟經歷了什麼,你自己全都忘記了。」

「可這也太詭異了吧……」阮沅喃喃道,她都听傻了。

「如果不是你把七魄給了我,我怎麼可能那麼短時間內就痊愈呢?」

宗恪說到這兒,沉默下來。

阮沅看他這樣,心不由軟下來,她湊過去,吻著他︰「沒關系,是我心甘情願的,只要你能好起來,什麼我都願意干。」

宗恪不由摟緊了她

「還好,我還沒失去你……」他低聲說,聲音里充滿了感謝。

「可是,那我的七魄……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阮沅想不明白,「難道說,它自己又長出來了?」

宗恪笑起來。

「也許發生了什麼錯誤,連崔門主都沒察覺的錯誤。說起來,你還真不像是喪失七魄的人。」他看看她,「都說沒了七魄,人就仿佛泥塊石頭,可是你剛才明明很敏感……」

阮沅大窘,想要推開他,卻被宗恪攬住。

「讓我看看。」他柔聲道。

「看什麼?」

「看看你。」

帳外,有淡淡的燭光從縫隙間透進來,淺金色的光芒像是一個繭,把他們倆包裹在一塊兒。甜蜜又溫暖的光暈里,阮沅的臉頰緋紅,黑色秀目動情的閃爍著,新雪般明亮的秀發,宛如一團烏黑火焰。

宗恪摟著她,仔細撫模著她縴細蒼白的腰身,還有修長柔媚的四肢,女性發燙的赤luo身軀,蜷在他懷里,像一朵柔女敕無比的花。好像具有某種魔力。這朵可愛的花只為他一人綻放,如黑暗中的金玫瑰,熠熠放光,而且愈來愈明亮……

那一瞬,宗恪忽然徹悟,這就是他在越過重重苦難後,得到的最大幸福。

于是他彎下腰去,把臉貼在阮沅溫暖柔軟的胸口,發出深深的滿足的嘆息,一如那只費盡千辛萬苦,終于尋到了心中玫瑰的驕傲雄夜鶯。

這是他的阮沅,只屬于他的那個阮沅,發自肺腑的感激,從宗恪心底升起,他從沒像現在這樣感謝過上蒼,保住了這件他不能失去的寶物。

那是一種熱烈而又溫存的、寧靜而又芬馨的、像海洋又像涌泉的愛情,如潮歡情洶涌而來,兩個柔軟的身體再度融合,他們反反復復地纏綿,就好像要把對方的一切,如這般深深烙在自己的身體里,永不再分。

在魂銷魄蕩的一刻,阮沅听見宗恪低低的聲音,她全身貼合在宗恪身上,咬著唇,痛苦又歡愉的扭動著,男人聲音在她的耳畔盤桓,既像申吟,又像發誓。

「阿沅……阿沅,我……愛你……」

那一刻,阮沅恍然听見,命運的潮汐輕輕打到沙岸上來,發出嘆息一樣的嘶聲。

阮沅忽然間,悲哀得幾欲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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