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醉天下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寒江靜山餃斗

作者 ︰ 絮語幽蘭

月明星稀之夜,夜深人靜之時,舞影宮紫竹閣的燈火還在搖曳,琉璃宮燈蘊含著柔光的光芒,灑在白衣如雪的公子身上。

雲隱月還沒有入睡,依舊端坐輪椅,不動聲色飲茶,仿佛在等待什麼。

置下茶盞的瞬間,房門外傳來熟悉而又有力道的敲門聲。

別夜沉穩地來到雲隱月身前道︰「稟公子,風冷琴回去後第一時間便是與一個叫隱回的男子商量事情,但是,風冷琴又不完全這個人。」

「怎麼說?」

「隨影宮下的失火,是風冷琴的主張,但是這個男子並不知道。還有便是蠱毒一事,這個男子知道風冷琴藏了一個人,也知道這個人的重要性,但是風冷琴沒有跟這個男子細說藏的人究竟是誰,她只是跟這個男子商量如何利用此人來威脅風弄影,以及一些朝政之事。男子走後,風冷琴派了一侍女出宮,我跟隨這個侍女到過宮外一家客棧,確定施蠱之人是……」別夜頓了一頓,方道出一個名字,「‘芙蓉旌旗煙霧落’。」

「又是幽冥閣,居然是花芙蓉下得蠱毒,第三殺手也出現了,那麼,無歸路也該要真正的現身了吧。」雲隱月點了點頭,問道,「樂訾熠那邊呢?」

「御宇令不在樂訾熠手中。」

「不在?」漠然的神色微微轉動,不在樂訾熠手中,不在凌風吟手中,那會在誰手中?

凌風吟既然知道真的御宇令在她手中,而她也已經答應將真正的御宇令交予他,那麼假的御宇令便沒有動它的必要,而且,听凌風吟口氣,應該是在樂訾熠手中才對。

那麼追尋原因,問題是否出在樂訾熠身上?

「樂訾熠與廣離兩人很敏銳,我沒有靠的太近,只听到他們談起丟失御宇令,其他的沒有听清。」

「這兩人比起風冷琴更難對付,是該小心一點,其他的事,只能再作打算。」

御宇令在樂訾熠手中不翼而飛,外人斷然不會如此輕易的盜走,莫非是樂訾熠身邊之人,會是無跡嗎?連樂訾熠都不是他心甘情願效忠的人,那麼他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幽冥閣到底是誰的爪牙?不知無愁可探听出什麼沒有。

一直以來,有樂訾熠現身的地方或者與樂訾熠有關的時間,必定月兌離不了幽冥閣,理所應當的將幽冥閣歸為歌月國所有,想來真是大錯特錯。連一國之王無跡都沒有放在眼中,那麼會是悠霜國、輕羽國、舞影國,或者——帝都。

輕羽國沒有必要,雲意然連籠絡都不放在心上,連王位都可以輕易相讓,更不會去經營如此精粹的殺手閣。

舞影國應當不可能,風弄影當日想要替她出手殺了無歸路、飛葉與冷秋的時候,眼里沒有算計之色,顯然是不知情的,而且,風弄影對他的母妃如此在乎,又怎麼會讓花芙蓉對他的母妃下蠱。

悠霜國……凌風吟戲演多了,倒是看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不過或許不會,畢竟幽冥閣刺殺過凌風吟,而且凌風吟既然想要蘭馨宮中她未曾回答的答案,那麼,在這之前斷然不會派遣幽冥閣殺手殺她。

至于帝都,可能性最大,白岩若不依靠幽冥閣,很難對付師父,師父臨終前提到過白岩,而無聲谷的慘案是有幽冥閣造就,那麼這兩者有著月兌離不開的聯系,現在值得擔心的是,白岩身後的人是誰?

如若排除了歌月國、舞影國、輕羽國、悠霜國,那麼剩下的只有——前朝軒轅氏,如果是這樣,以她之力,怕是顧左不能顧右了。

「別夜,讓含煙先著手解蠱。」至于幽冥閣的目的,有待揣摩,但肯定的是,絕對不會風平浪靜,「近幾日,你先留在含煙身側,寸步不離。」

「是,公子。」

當房中只剩下她一人的時候,雲隱月依舊坐著,不望月,不閉目,只盯著那管墨玉笛,伸出蒼白的素手,慢慢接近,卻在觸及相差毫厘的那刻,又卷曲了手指,移不開的視線,揮不開的點滴,苦笑一聲,澀意彌漫。

在凌風吟面前能坦然接受,此刻一個人,卻仿佛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何時,她也開始矯情了。

握笛于手中,相交八年,卻連那個誰的真面目都未曾目睹,天沉月落,本就是天近山頭行到山腰天更遠、月浮水面撈到水底月還沉。越是接近,越是看不透對方。

忽然覺得,那只狡猾的狐狸不會那樣輕易死去,他何等注重自己的外表,他怎會甘心死的如此不雅。輕撫墨玉笛,心中卻是百回千轉,是凌風吟根本就不是那個誰,還是她不願意承認他就是那個誰。

世上沒有太多的巧合,但卻又太多的巧合出現在凌風吟身上。罷了,等結束眼下舞影國的一切,先與凌風吟走一遭吧,總有一種感覺,在殘心淵,她會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掀開紗簾,雲隱月和衣躺下,玉笛枕側,一夜淺眠。

舞影宮文瀾殿之中,一男子背負瑤琴,仿佛早已成為一種習慣一般。男子兩道遠山眉,將原本秀氣的面容隔絕,呈現陽剛的力道,不至于讓人以為他是女子。

此時此刻,秀雅的男子眉間兩道淺淺的溝壑,心中若有所思,不解之下,直接問道︰「王,為何故意讓御宇令被吳先生拿走?」

「廣離,除了音律,你還要懂得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樂訾熠仿佛想起了什麼,盯著以「韻」將聞名的男子道,「廣離,花神節當晚,似乎對那曲《天沉月落》如痴如醉。」

「無情公子之琴音,大氣磅礡,干淨利落,天上地下,絕無僅有,風世子之簫音,境界寬廣,但遭俗世牽絆,琴簫心意不同,《天沉月落》終成鏡花水月。」

「沒想到廣離心目中的無情公子,絕世無雙,不知廣離能否應和謫仙的琴音?」

廣離沒有屈服于樂訾熠的威勢,對樂訾熠口中的嘲諷加深了眉間的深渠,他依舊故我地談論心中的想法︰「不能,既是絕世無雙,便是絕無僅有。無情公子的琴聲,有種隔離絕塵的孤絕,但這樣的孤絕不會讓人覺得淒涼,反而讓人覺得無情公子獨醉孤絕,一人獨醉,享受自己的世界,旁人絕無可能闖進那樣的世界。但凡善音律者,必求一知己,然無情公子絕對沒有這樣的心性,無情公子不需要知己。」

「謫仙無情……」想起那個衣袂飄揚的白衣公子,懷抱紫眸雪貂的傾城笑靨,畫舫中驚世駭俗的言語,漠然無視的冷淡,果然是世間尤物,難怪風弄影無法自拔至無可救藥。

「王,古翎的飛鴿傳書。」廣離在樂訾熠思索的時刻,捕獲信鴿,抽出竹筒中的信箋,遞給樂訾熠。

一眼掃過,樂訾熠已經沒有方才的勝券在握,有的只是疑慮。

吳跡沒有離開舞影國,居然還在風城,沒有與任何人接觸,御宇令還在身邊,這不免令人匪夷所思,到底有何用意?盜走御宇令,不交予任何人,莫非他背叛了舊主想要獨吞,還是有更大的用途。

吳跡不動,倒是有些難以應對了。不過,他不動,卻未必能如願,還是會有人可以讓他動。

「風奕將御宇令之事交給誰辦了?」樂訾熠把玩著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問道。

「風冷琴公主。」

「廣離,將吳跡在疏雨寺山後的消息告訴風冷琴。」把弄玉扳指的手一停,樂訾熠補充道,「記住,不要顯得過于刻意。」

「屬下明白。」

明日,御宇令是繼續在吳跡的手中,還是落在風冷琴的手中,還是值得一觀的,不過,無論在誰的手中,他都有辦法重新奪回。他既然有膽量將御宇令置于狼群中,自然有能力從狼群里收回。

只是,吳跡到底有多大的能耐,還是未能看透。當初將毒蛇留在身邊,便是看重那顆毒牙,如今毒蛇想反咬一口,既然知道是毒蛇便不會讓他得逞,只是毒蛇的毒液到底毒到何種程度,是毒入骨髓死去還是接觸即死,就另當別論了。

「皇天祁現在是什麼情況?」樂訾熠嘴角攜帶著一絲諷意問道。

「風王送了十名女子,燕瘦環肥,太子天天沉迷酒色,御宇令的事情一拖再拖,他也不介意,想必快忘了這件事了。」廣離想起得到的消息,沒有任何表情的道,這不是他所關心之事。

「到了哪里都不忘女人,總有一天,這種人會死在女人的手里。」提起皇天祁,樂訾熠便帶著厭惡之色,仿佛提及那位帝都太子,就好似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只可惜,皇天祁沒有死在畫舫上,又多活了幾天,那個冷心冷情的謫仙當真礙事。不過,無論如何,皇天祁是定然走不出舞影國的。

當一切歸于悄寂,夜靜,月明。

樂訾熠輕叩一下白玉扳指,一道暗紅的身影仿佛從牆壁上攀岩而來。

「鬼車,在皇天祁那邊動點手腳,讓他早點清醒清醒。」

暗紅的身影得令,沿著牆壁爬出了窗外。

然而樂訾熠卻不知道,最終,或許是天意弄人,他竟然要保護著那個無能的太子走出舞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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