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醉天下 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離魂暗逐月行遠

作者 ︰ 絮語幽蘭

溫婉的女子為健朗的男子解上王袍,兩人相擁而眠,卻依舊難以成眠。

「錦瑟,傾月是不是有意中人了?」雲銘瑄睜著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目,喃喃問道。

「我也問過,她沒有開口,是不是我對她的關心太少了。」錦瑟夫人低語道,一直以來,她不斷地遣人打探她那失蹤的女兒消息,對于身邊這個女兒,是否欠缺關心,她或許真的不是一位好母親。

「只盼傾月可以找到如意郎君,一生無憂。銘瑄,明天,也是隱月的生辰呢。」錦瑟夫人低啞的聲音在雲銘瑄的胸膛響起,沉沉的,如泣如訴,「銘瑄,為什麼,為什麼隱月就不能像傾月那樣平凡些,這樣她便不用去承擔那麼多,那時候,我是懷著多麼痛苦的抉擇才讓人送走她,結果,結果竟然會是這樣!」

「錦瑟,別這樣,你對隱月的一番良苦用心,隱月若還……隱月一定可以理解的,你本來就是希望隱月可以平凡過一生,只是沒有想到會出現那樣的變故。」雲銘瑄無奈地嘆了口氣,二十年如舊,她還是將一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錦……凝月,不要太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

「這是我的錯,我不該是鳳家之女,不該嫁給皇攸瑞,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火,我本來應該要死的。可是,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的無能,白岩害我鳳氏滿門抄斬,我多麼想留下鳳氏的血脈。」鳳凝月低低啜泣,緊咬雙唇。

「凝月,冷靜一點,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傾月已經長大,明日待她選一夫婿,讓多一個人來疼愛她,好不好。」雲銘瑄軟語安慰。

「銘瑄,謝謝,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對傾月這麼好,謝謝你對……」鳳凝月漸漸從激動中緩過來,千言萬語,她對雲銘瑄的謝意真的難以表達,若非眼前這個人,二十年前,她或許可以逃離大火,但走不出皇宮。

「你是我心愛之人,她們也是我的女兒,只要你留在我的身邊,便是最好的謝意。」將女子納入懷中,雲銘瑄既嘆且感。

猶記得二十年前的那一天,他作為新任輕羽國之王,去帝都進貢。他本喜游歷,常年在外,那還是他第一次去帝都皇宮。適逢國宴結束準備離開皇宮回輕羽國,卻听得冷宮走水。瑞帝沉迷酒色不以為意,眾人也不敢為難四國之王,便放他們離開。

回到自己的馬車,他知道車中有人,然而,他亦知曉車中藏匿之人沒有任何的武功,因為車中之人不懂得斂息。當時縱然為王,也是年輕氣盛,他本豪爽,懷著好奇心想看看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隱藏在他的馬車中。但他萬萬也想不到,他的馬車中居然隱藏著煜朝的皇後鳳凝月,那個本應該在冷宮之中的人。可他也沒有想到,那個女子竟是那麼的綽約輕曼,嫵媚縴弱,看到他時眼中還帶著驚恐。那時,他更想不到自己會心軟。

「你知道我是誰嗎?。」男子嘴角一挑,格外的俊朗,眼中帶著戲謔,但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告訴她,這個人似乎沒有危險。

想必是已經被人發現了,縱然再如何的緊張如何的害怕,也無濟于事,索性,女子收斂起懼色,霎時,那端莊高貴的氣質就顯現出來。女子看了一眼男子,男子身著王袍,于是輕吐朱唇︰「你是輕羽國雲王,輕羽國先任雲王、悠霜國凌王和世子、歌月國樂王和世子、舞影國風王和世子本……我都已見過,新任的雲王我還未曾得見,而且輕羽國的世子以前也未曾見過。」

「不知皇後欲往何處?」男子仍舊不緊不慢地道。

女子果然猶豫了,逃出皇宮,她不知道該往何處,鳳家已毀,她無親無故,誰還能幫她,若是讓白岩知道她還活著,一定會趕盡殺絕。當時,她只是想逃出冷宮,逃出皇宮。

「皇……你不如跟我回輕羽國吧,如何?」男子看著女子,開門見山,沒有太多的饒舌,然而話語里帶著一絲挑釁的味道。

從來沒有人如此跟她說話,她看不出他話中的真假,只是,男子那雙黑瞳卻格外的清澈,女子一時陷入矛盾之中。

「縱然你逃出了皇宮,此時此刻,你也是危在旦夕,我輕羽國不怕收留一個被打入冷宮或者明日便被認為死去的皇後。」男子說得猖狂,卻也有理。她雖縴弱,可身處危險的境地還是能明確的,她已一無所有,鳳家只余她一人,她必須要活下去。不管前路是否會有艱險,她對他點了點頭,眼中滿是堅定,就這樣他把她帶回了輕羽國。

然而,雲銘瑄卻想不到,當時一時的憐惜,造成自己如今如此的迷戀一個人,而他慶幸,那一天,鳳凝月躲在他的車中。

這二十年來,他從來沒有強求過她,只是像今天這般摟著她入睡,他已經知足了,這份安寧舒心,是他以前從來不敢奢求的。而他也知道,他的任何輕舉妄動,都會破碎這份和諧。

鳳凝月安安穩穩地躺著,她心里明白,以他的心性,他不會用救命之恩來要挾任何人,他行事光明磊落,正因如此,她才會相信他,才會留在錦瑟宮中。被人嫉妒,被人議論,被困于錦瑟宮中,她可以無所謂。

「銘瑄,你本來可以有很多孩子的。」鳳凝月滿含愧疚地道,他為她放棄了太多,今生,她承受不起。

「我已經有了一個那麼優秀的兒子,還有一個……應該是兩個女兒,我很知足了,兒子多了,像悠霜國那樣手足相殘,相信你也不願意吧。」

「只是沒想到意然對傾月會毫無芥蒂,我以為,我的出現,勢必會對他母後造成影響,我以為他會懷恨在心,畢竟,你不該對我……」

「你這是以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否則意然怎麼會是天下第一公子,只是,有一點我很不欣賞,意然做人太過謙和溫潤了,君子風度有,但是沒有點雄心沒有點霸氣怎麼能行呢。」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鳳凝月嗔怪道。

「我是身在福中,但我已經知足了。」說罷,雲銘瑄摟緊懷中佳人,恨不能融入骨血,兩人不再說話。

此時,月已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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