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醉天下 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撩亂春愁如柳絮

作者 ︰ 絮語幽蘭

縱然已是寒冬,掬月宮中,繁花依舊似錦,假山、六角亭、沿廊、池水相互交錯。當真可謂廊腰縵回,檐牙高琢,盤旋如蜂房水渦,彎曲似長橋臥波。

小徑紅稀、芳郊綠遍,翠葉藏鶯,珠簾隔燕。

有飛絮蒙蒙,垂柳闌干盡日風的春意,有琥珀杯傾荷露滑,玻璃檻納柳風涼的夏意,有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的秋意,有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冬意。

更有小橋之下綠水環繞烏篷船游蕩的水鄉之景,舞刀弄槍射箭騎馬之場,滂沱瀑布飛流直下之景,山林小溪涓涓而流之景,煜朝秀麗江山都在此,就差大漠荒原,戈壁沙灘。

一路尾隨舒墨之而來,含煙覽盡四季風景,看盡五湖四海,她不得不感嘆,一個公主的宮殿竟然這般的構思精巧,景色繁華,不難發現,傾月公主果然集眾人之愛于一身。

掬月閣內,綾羅錦帳,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都是當世罕見,隨隨便便一樣,便是千金難買。

雲王仿佛想將整個天下都圈在掬月宮中,將煜朝所最好的都送給傾月公主。忽然,含煙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雲王也會爭奪天下嗎,為他的女兒傾月公主或者為了他自己?

被引進掬月閣,但見紗帳阻擋了帳內佳人,朦朧中,只見一個身影躺在床上。床邊坐著一四十七八歲一身天藍色滾金白龍王袍的男子,氣勢非凡,散發著一股霸氣。然而此時,他的臉上透著一絲隱憂,父親對于子女的關愛顯露無疑。床邊還立著兩名侍女,服色一致,隨時靜候。

舒墨之對著身著天藍色白龍王袍的男子施了一禮,恭敬地道︰「參見王,人已請來,不知是否現在為公主施診?」

雲王雲銘瑄從紗帳之後出來,端坐一旁,看了一眼舒墨之,眼中還沒有退盡擔憂之色,再看了眼舒墨之身後的黑色勁裝男子和青色寬袍長衫男子,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兩人,但是他現在無心追究這兩人是誰,也無心查探黑色勁裝男子手中之劍,他臉帶憂色卻難掩威嚴之色地道︰「有請。」

「王,人已經在這里,就是這一位。」舒墨之微側身,讓雲銘瑄看了眼身著青衫的含煙。

「墨之,你不是說是位姑……」雲銘瑄仔細瞧了眼含煙,容顏秀美,縱然青色寬松長衫也掩飾不了她縴細的腰,身量比之身旁黑色勁裝男子確實有些不足,「倒是本王眼拙了。」

而此時,含煙心里卻是小小的驕傲了一番,竟然還是有人看不出來。于是她浮想聯翩,認識她之人自然知曉她的性別,不相識之人沒有認出,那麼,她的打扮還是略有成就的。

「有勞姑娘了。」雲銘瑄自座位上起身,此時他不想再談論其他,唯有寄希望于眼前之人,只要傾月安然無恙便可。

含煙與別夜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徑自入帳,別夜立在一旁眼中只有那抹青衫。

兩名侍女拉開最後一層輕紗,一張清透如玉的臉,白皙而又柔和,長顰減翠,瘦綠消紅,帶著病態的蒼白卻掩蓋不了本身所具有的絕美,時而蹙眉,睫毛猶如蝶翼撲扇。

搭上皓白的手腕,果然如舒相途中所說的相差不大,郁結于心,急火攻心,風寒還在其次,而且就在今晨咯血,想來果如無情所暗示——心病。

心病者,苦于沒有辦法,心中憂慮,無人可傾訴,因而埋藏于心,累積至今。據舒相所言,眾人並不知道傾月公主的心事,但絕對與此次選駙馬息息相關。如若不知道她心事,心病,她難以下藥,那麼,只有先讓睡美人醒來。望聞問切,看來唯有使用沒有把握的一問了。

「雲王,不知含煙可以施針嗎?。」傾月公主金枝玉葉,凡事還是先挑明比較妥當,省得雲王一怒為女兒而遷怒于她遷怒于別夜遷怒于他人。

「含煙姑娘,本王不想懷疑你的醫術,但定要小心。」

傾月公主可謂是雲王心頭肉,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碎了,雲王愛女心切聞名四國,簡直不亞于掬月軍的名氣,這一點毋庸置疑,含煙想至此,便有禮地道,「含煙明白。」

自袖中取出一卷紅布,微微展開,彷如一副畫卷,緩緩延伸,一排各型各樣的銀針,長短粗細不一,含煙挑了一枚細長的銀針,銀針在雲傾月的皓腕間輕輕捻轉,漸漸深入,猛然間一個輕挑,雲傾月慢慢醒來。

「公主殿下醒了。」旁邊的一名侍女驚喜地道。

雲銘瑄一听,幾個跨步,便來至床前。含煙移了幾步,把位子留給雲王,便百無聊賴地拿眼角打量視所能及的範圍。

嘖嘖,掬月閣里怕是找不出一件尋常之物。抬首上望,雕龍刻鳳,平視前方,床帳輕飄,隱有光澤,垂首下視,含煙差點驚呼出聲,這傾月公主所躺的床鋪,竟然是暖玉床,冬暖夏涼,但是這麼大張床,到底需要多大的玉,含煙近乎咋舌。

人比人之際,含煙忽然看到雲傾月枕邊的一塊白玉,晶瑩剔透,小巧玲瓏,仿佛腰間玉墜一般,上面似乎有什麼雕飾,她看不清,但她好像在哪里看到過。

「傾月,你覺得如何,還有哪里不舒服,告訴父王。」雲銘瑄焦急地問道,生怕一個不小心,雲傾月又陷入昏迷。

「父王,兒臣無事。」雲傾月有氣無力地道,任誰也看得出,她在強撐。她欲要起身,奈何身體不听使喚,雲王無奈,只能扶起他這個有些倔強的女兒。

「含煙姑娘,你可知本王愛女到底得了什麼病?」這般咯血的癥狀,從來沒有發生過,而且,居然連太醫都束手無策,他不得不懷疑是否有人暗使手段,欲加害自己的女兒。

含煙收回視線,不再細究白玉,她學著無情的口氣,淡淡地道︰「想必公主自幼強身健體,這點風寒實在微不足道,含煙可以在太醫的藥方上多添加幾位。」在那群太醫眼中,無論何人怕都是身體羸弱,都要細細思量,斤斤計較,最後以自認為最安全的藥方付諸行動,可她不是太醫,是縹緲醫仙的唯一傳人,豈可丟了縹緲醫仙的名聲,只是,天下唯有一難是眾醫者的困擾,那便是,「公主自可恢復,只是這關鍵嗎,還是心病。」

「心病?」雲銘瑄略微蹙眉。

「休要胡說,父王,不要……咳咳……听……」雲傾月急忙道,一個激動,嬌喘咳嗽不停。

「好好好,傾月,不要激動,你有什麼事情告訴父王,父王一定幫你。」雲銘瑄輕聲撫慰。此時,雲銘瑄也不得不懷疑,如此心急,不像傾月的個性,定然有什麼心事。

「雲王,如今還是治標,至于治本,那要看公主的意思了。」含煙一臉淡笑,繼續道,「不知雲王可否讓含煙與公主私下談談,含煙也好對癥下藥。」

雲王看了看女兒,略微思索︰「準,但切勿讓本王愛女激動。」說罷,雲王一揮手,床前兩名侍女悄然退下,自己看了眼女兒之後也出去了,舒墨之與別夜最後退出。

既然是含煙自己主動提出,別夜沒有留下的必要。

一時之間,房中只剩下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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