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醉天下 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一章 恍如一瞬星霜換

作者 ︰ 絮語幽蘭

北夷之強,超乎了眾人的想象,當凌思安接到五萬禁衛軍潰不成軍的消息時,頓時失了氣力一般。

眾人沒想到兵部侍郎之子居然講起兵法頭頭有道,實際卻毫無經驗。如今,他們也才知曉葛中只是紙上談兵。這些年並沒有重大戰役,只有邊城的小打小搶,禁衛軍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去年凌風詠奪位,禁衛軍統領當場伏誅,滿心歡喜地提拔了一個葛中,不想在這危難時刻,自己卻把悠霜國的存亡交在了一個毛頭小子身上。兵部侍郎葛庚是他的左右手,他若是動了葛中便等于自斷一臂。以他的謹慎,當初應該防範于未然,如有必要臨陣換帥。現在真是一步錯,大局瞬間已經扭轉。

這還在其次,一听兒子戰死的消息,葛庚就翻臉了,兵部和吏部一下子鬧僵了。

北夷沿路燒殺搶奪,一鼓作氣,勢如破竹,直逼凌城。民心已經紊亂,大臣已然惶恐。

元德二十六年七月二十六,眾臣再三上奏,請王念于悠霜國安危,務必出面主持大局,派遣四方駐守的踏雪軍抵御外敵。

元德二十六年七月二十八,歌月國應邀遣兵邊城的禁衛軍一萬,兵入屏城,漸漸向凌城靠近襄助退敵。

「好個樂王,竟然只派遣禁衛軍救援,我悠霜國禁衛軍也有二十萬,何須他這一萬。易安侯拍案而起,怒氣沖沖,此時內憂外患,凌思安已然有些思緒紊亂。」

千等萬等等來樂訾熠的消息,卻不料是這樣的狀況,這一萬禁衛軍自從入屏城之後,行軍緩慢,還四處擾民,簡直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王叔,先不理樂訾熠,踏雪軍到底隱藏在何處,如此危難時刻,只有調遣踏雪軍才能抵御。」凌風喻心中也有些焦慮,畢竟,悠霜國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踏雪軍只有他才能調動,你我奈何不了。」凌思安喟然一嘆,仿佛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望著躺在床上的兒子,凌思安顯得力不從心,听著一聲一聲的噩耗,凌思安已經耗盡心力了,卻還有打起精神去應對一切,「北城只有一萬踏雪軍,即便守了兩日,總覺得過于輕易敗落。還有,我派人調查,結城三萬,屏城有三萬,而宛城卻也要三萬,經你一提醒,我才知曉,踏雪軍四將從來都是率領兩萬五千,他這麼安排,想必另有城府。從駐守宛城的兵將來看,宛城根本沒有三萬兵馬,頂多還是原來的兩萬,那麼還有一萬在哪里?還有他現在不知所蹤,正于暗處伺機而動,他果然深藏不露,心機難測。」

「管不了那麼多了,國難當頭,難道踏雪軍還會枉顧,暮靄、雪霏、朝霽不在,難道還調動不了他們。」凌風喻一臉的憤恨之色,「我們已經損失了近半的兵馬,再也不能損失,只有讓踏雪軍出馬,削弱踏雪軍的力量,讓他無力反擊。」

「國難當頭,四將只有一將,群兵無首,他們當念家國安危,不然便是千古罪人。」凌思安雖然如是應答,然而如何調動卻是萬難之事,除此之外,還得顧慮其他,「屏城三萬不能調動,樂訾熠狼子野心,必定趁火打劫,如今只能調動宛城與環城四萬踏雪軍了。」

「如今只能這樣了。」凌風喻臉露憂色,千不該萬不該,偏偏這個時候北夷進犯。

「樂訾熠這一萬禁衛軍還動他不得,否則,樂訾熠便會有名義興兵問罪,但也留他不得,如此混亂下去,勢必大亂。」樂訾熠這人不是長久合作之人,如今這個情況,想必準備任悠霜國與北夷先兩敗俱傷。

「既是襄助,讓他們來凌城做什麼,直接派他們北上便是。」凌風喻暗自四村,這樣的話,死了也不關悠霜國的事。

「他們打著守護悠霜宮的名義,想必要在凌城寸步不離,這樣也名正言順,樂訾熠當初派兵想必就是這個意思,然後里應外合,拿下悠霜國,並吞各城。」沒想到形勢已經到了如此嚴峻的時候,嚴峻到使他方寸大亂。

「他也配,王叔,事出緊急,快些行動,先退了北夷再說。」

「好,我馬上修書一封。」

雙重澗,顧名思義,是由兩道斷開的深澗組成,深澗兩邊石壁陡峭,道路狹小,若是騎馬,只可融四匹並排緊挨著通過。守住這道天然屏障,一時半刻,任何兵馬也不能通過。

雙重澗,每一澗都有一支步兵潛伏在山上,從而利用山上的石頭和險惡的地勢阻擋北夷前進。

「校尉,這北夷真不是東西,竟然拿殺人開玩笑。」小將武虎罵道,看著第一次受挫而徘徊在澗口的北夷兵馬,眼神幾乎要化為利劍刺死人。

步兵校尉鐘成,緊了緊手中的佩劍,同樣是一臉想要殺滅所有北夷人的神情,想起那一幕,眼見自己同伴一個一個倒下,眼見自己同伴被鞭尸被五馬分尸來供北夷兵馬去了,鐘成差點失去繼續蟄伏的理智。

「守住三重澗,就不會再發生那樣的慘事了。」鐘成站在山頂,密切注視著北夷人的動向。

「校尉,我們已經在這里等了三天,什麼時候殺那般人渣子一個措手不及?」武虎摩拳擦掌,恨不能殺個痛快。

「不能沖動,現在敵眾我寡,硬拼硬我們只會落在下風,唯今之計,接下來只有守住個天塹,才能保後方安全。」鐘成阻止了武虎的沖動。

「校尉,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雖然臨時帶了些糧草,但是這樣耗下去不知道能撐幾天。」武虎俯身看著下方,不無擔憂。

鐘成心知武虎說得不假,自從那天兵敗撤退,他也只帶走了一千兵馬,剩下的人怕已經成了北夷刀下亡魂。已經管不了臨陣月兌逃會是什麼罪名,當下最要緊的還是要守住這個關卡。

「校尉,這幫北夷蠻子還真沉得住氣,試了幾次不能通過,居然也學會按兵不動了。」武虎啐了一口。

「現在只能先擋住他們,期待援軍。」鐘成無不擔憂地道。

元德二十六年八月初五,援軍遲遲不到,凌思安不得已之下再次調遣三萬禁衛軍北上抵御北夷。

山中風大,多煙霧繚繞,這一日,適逢下雨,灰蒙蒙一片,北夷軍再度挺進,山上埋伏的人因為煙雨阻擋了視線,等鐘成再度看清之時,北夷兵馬已經通過雙重澗,等他們想要抵抗之時,已經失了先機,只能把斷後的一小批北夷軍留在了雙重澗。

北夷軍本是凶殘之師,見這些天一直被困,又慘死多人,便分了一部分人山上絞殺埋伏在山上的人,而剩余的大隊人馬繼續向前走。

「校尉,我們沖出去跟他們拼了。」武虎嘶吼了一聲。

「不行,敵軍少說也有五千人,而且他們這些天被困了很久,現在就像被放出來的猛虎,我們這樣沖出去,氣勢明顯弱于敵軍,很快會被擊潰。」鐘成冷靜地分析道。

「那要怎麼做?」武虎問道。

「這里畢竟還是悠霜國,他們對這一代地勢不熟,我們現在的人馬,只夠利用有效地勢作戰。」鐘成觀察四周情況,沉思道。

「行,听你的,就算拼了命,我也要殺他個痛快。」武虎擦了把臉上的雨水。

「現在我們還在山頂,本來北夷軍封鎖了出路我們只有死路一條,現在他們趕著上來殺我們,我們把之前準備的巨石準備好,先搓搓他們的銳氣,你帶領兩百人到林子里設下埋伏,等我們這邊撤退的時候,你們在樹上準備弓箭射擊,等沒有箭矢的時候馬上分散撤退,先散開敵軍,羅顯帶領兩百人從後面包抄。都明白嗎?」。

「校尉,明白。」武虎和羅顯應道。

「我們只有一次機會。」鐘成听著越來越近的聲音,低低地說了一聲,仿佛像是說給自己听的。

這邊有條不紊地進展中,然而另外一邊卻沒有那麼幸運。

剛剛趕來抵抗北夷的三萬禁衛軍,正好踫到才從雙重澗出來的北夷軍,當下真刀真槍地就展開了一場廝殺,如鐘成所講,才從牢籠里放出來的猛虎爪子很利,張口就咬,本來新存膽怯的禁衛軍更是嚇得連連敗落。

還未與凌風吟交戰,凌思安已覺兵敗如山倒,大勢已去,加上朝堂听著不斷逼近卻無人能擋的北夷軍已經開始動蕩不安,凌思安已經沒有心力再管那些什麼大局之類的了。

正當將要亡國之時,宛城一萬踏雪軍終于抵達凌城,與剩下的兩萬多的北夷兵馬決戰凌城之北的落雪關。

落雪關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一萬踏雪軍並未與兩萬多的北夷兵馬正面沖突,卻讓北夷之兵前進不得分毫。神出鬼沒的一萬踏雪軍並未有踏雪軍四將帶領,卻仿佛得到四將親臨指揮一般,鎮定從容,毫不紊亂,從容應對。

只是踏雪軍這樣只守不攻,仿佛只是拖延時間,仿佛在等待著什麼一個契機,將一批人馬一網打盡,自己卻貪心地不想要損兵折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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