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醉天下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無因系得蘭舟住

作者 ︰ 絮語幽蘭

快,好快的劍,竟然在一招的時間之內連發三招,迫得童鶴無法使出斗轉星移和白鶴沖天兩招。

童鶴心中一凜,不抽反而遞劍向前,一招白鶴探路,迫得雲隱月抽回軟劍,否則手中的劍必定月兌手而去。

風弄影認得此劍,乃雲傾月所有,當日雪山六使一使刺殺傾月公主,他見過這柄薄如蟬翼,柔似白綾的輕羽軟劍。只是,沒想到無情會向傾月公主借劍,而輕羽軟劍在無情手中竟然靈活自如,信手拈來,仿似從來就是如此這般。恍然間,風弄影仿佛看見,無情的身影竟然與傾月公主的身影重迭,隱約恍惚間,又如同那日白綾游走的素衣女子。

這一戰,從巳時到午時到未時到申時,直到此刻酉時,還未停歇,兩人都是勢在必得,兩人都有不得已的初衷,所以兩人絕不退讓,也不能退讓。

再這樣下去,隱月勢必處于下風,雲意然長身而立于台下,擔憂地望向台上交錯的身影。隱月倔強而又執著,她必定拼死一戰,童鶴堅持而又決絕,定然不會輕易敗下。

凌風吟不知何時停止了搖扇,風弄影不知何時停止了把玩紫簫,舒墨之、南青顥、柳若風、公孫景不知何時已經起身。第五劍一直盯著童鶴,目不轉楮,若有所思,若有所憂。

就在剎那,童鶴眼中閃過一抹決然,拖延時間似乎對于無情公子根本沒有用處,一連四個多時辰,無情公子根本毫無破綻,連招式上的遲緩都沒有,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那麼,剩下的惟有……

避開雲隱月一招柔雲繞指,逍遙劍于彈指間換至左手,蓄勢待發。

一臉沉著觀戰的第五劍,一見童鶴這副架勢,臉色大變,厲聲喝道︰「鶴,住手」

一招白鶴入淵,傷己傷人,竟然是殺招,想要同歸于盡。

雲隱月仿似渾然不覺,又似看透一切,臉上絲毫沒有任何的變化。

童鶴想要同歸于盡,那麼,她只有以殺止殺。想至此,雲隱月收回輕羽軟劍,自兩側向上舉劍。

百鳥之王,涅盤鳳凰,鳴如簫笙,音如鐘鼓。

第五劍來不及阻止,因為他力所不及,雲意然亦來不及阻止,因為別夜奉命阻擋了他的身形。

頓時,試劍台上狂風大作,巨石崩裂,飛沙走石,幾聲鳴叫之後,「鏘」的一聲,隨著逍遙劍的落地,輕羽軟劍地收回,一切塵埃落定。

「承讓。」雲隱月無悲無喜不怒不驕地看著童鶴道。

童鶴臉色煞白,發帶盡斷,青絲披瀉,一臉悲哀地看著趕至身邊的第五劍︰「劍,對不起。」

第五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搖搖欲墜的童鶴,神色嚴峻地檢查了一下他的左手,略舒一口氣,目含感激地道︰「多謝無情公子手下留情。」

雲隱月沒有領情,徑自盯著童鶴道︰「你知道你為何會輸?」

童鶴悲哀地看著白衣勝雪的雲隱月,有恨有怨,卻是無能為力︰「技不如人而已。」

「心若如風,劍如逍遙,因為你心中記掛他人,心若有牽絆,逍遙劍便不再逍遙。你若心中無雜念,今日在下必敗。」

童鶴渾身一震,驚恐地看著冷漠如常的雲隱月,雲隱月一開一合單薄蒼白的嘴唇,仿佛利劍直刺人心,那雙悠遠淡然的雙眸,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童鶴唯一的直覺便是他不想再听下去,不能再讓絕世獨立的白衣公子說下去了。

仿佛察覺到童鶴的痛苦,雲隱月已經轉移了視線,盯著緊抿嘴唇的第五劍,吐字清晰地道︰「是鶴?是荷?」

第五劍身子一顫,撇開視線,沉默不語。童鶴睜開雙瞳,不敢置信地看著雲隱月。

雲隱月向前一步,緊緊逼迫,轉而雲淡風輕地道︰「我喜歡她,她有幾分隱月的性子。」

話音方落,滿座皆驚,就連凌風吟與風弄影,都是不自覺露出些微驚訝的神色,仿佛無情公子不該喜歡女子。

雲隱月仿佛還意猶未盡一般,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如若第五門主不介意,在下想娶她為妻。」

童鶴頓時傻傻地看著雲隱月,卻被腰間強大的力道所禁錮,有些喘不過氣,第五劍怒不可赦地看向雲隱月,一臉的煞氣︰「你得不到雲隱月,就讓她代替她,謫仙無情公子竟然就是這樣的人?」

「第五門主,你不妨捫心自問,你又是如何,她究竟是否是另外一個人的替代?我再問你一遍,是鶴?是荷?」

「不要,不要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說明之後,就什麼也沒有了,她願以替身的身份替她哥哥留在劍的身旁,哪怕只是朋友,她心甘情願。她的哥哥是劍痴,與第五劍相識以來,把酒言歡,言談甚歡,引為知己,然而卻在不知不覺間愛上此人。為此,痛苦的哥哥才遠離鑄劍門,獨自踏上為友報仇之路,最終喪在魔教之手。而死前囑托隱月姑娘,因不想讓劍知道他已經喪命,不想讓他傷心,才讓她頂替。如今,若是真相大白,她該如何留下,她該如何留在劍的身邊?

童荷一臉的痛苦,一臉的驚悸,一臉的驚慌失措,眼中氤氳著濕氣,仿佛即將要崩潰。

第五劍攬著懷中的女子道︰「是……荷。」

看著淚流滿面,瀕臨絕望的女子,雲隱月無視一切,兀自自語,不知對第五劍說,還是對童荷說︰「荷姑娘,在下與令兄童鶴也算有幾分交情,當年令兄便是如荷姑娘今日這般心有雜念才身死魔教之手,在下答應會幫著照顧荷姑娘。如今,如果荷姑娘不介意,不知是否願意嫁給……」

「休想」第五劍冷冷地吐出兩字,冰冷似劍鋒,一柄仿佛沉斂千年而出鞘的古劍。

雲隱月並未因第五劍的話而有不悅之色,她不關心任何事,也不受脅迫,對于第五劍的冷言冷語,惡言相向,無關痛癢,徑自道︰「第五門主放心,在下必定對荷姑娘一心一意,給她一個完美的婚禮,決不讓她受絲毫委屈,孑然一身漂泊,在下願為她,窮盡畢生,也會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第五門主不能做到的,在下願……」

「你怎知我做不到。」第五劍摟緊童荷,宣示著自己的佔有,仿佛垂死掙扎一般,忽然堅定了神色,滿含堅韌之色,卻是毫不猶豫地道︰「二十萬兵器可以任你處置,她,你——休——想——得——到。」

忽然,雲隱月收斂神色,長身而立,仰望天空,吐字鏗鏘︰「我無情在試劍台對天發誓,二十萬兵器若真有相向一天,無情必定銷毀二十萬兵器,並以此身祭劍。」

空中一聲驚雷,仿佛龍吟熊咆,聲勢凜然。

雷聲漸息,第五劍放開童荷,對著雲隱月一揖,誠懇地道︰「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實為慚愧,望無情公子見諒。」

雲隱月垂首,將輕羽軟劍收回腰間︰「在下的確與令夫人兄長有幾分交情,想替他見證其妹鳳冠霞帔那刻。」

「一月之後,在下必定宴請天下群豪,舉辦一場隆重的婚禮,請無情公子主持。」

「一月太漫長了,天下群豪就不必了,在座各位哪位不是獨霸一方,身份尊貴,就算無人參與,想必第五門主與令夫人也是不拘小節不拘虛禮之人。」

「七日之後如何?」第五劍扶起還有些處在雲里霧里的童荷,與雲隱月商量道。

「甚好,只是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第五門主成全。」

「無情公子但講無妨。」

雲隱月看了一眼台下的含煙,又看了眼她身旁比肩而立的別夜,轉回視線︰「在下想為紅顏知己一起舉辦婚禮。」

「無情公子做主便是。」

她竟然真的要她提早成婚,含煙心中一陣梗塞,胸中壓抑,如若不是在眾人面前,她必定會放聲哭泣。別夜察覺到含煙的異常,靜靜地默默地托著含煙的身體。含煙收起眼中的氤氳,粲然一笑。

雲意然看著雲隱月緩緩從試劍台上走下,飄飄如雲端客,心中卻是心疼難抑。方才的誓言,不能僅僅只相信自己的能力,她還要相信他、相信凌風吟、相信風弄影。難道就因為命不久長,所以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以身祭劍,她怎能輕易說出這般狠絕的誓言。

眾人從雲隱月雲海寂滅般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因而也看不透她的心在滴血,無心,若是再沒有消息,她不知會作出什麼樣的舉動,她已經盡力若無其事,盡量雲淡風輕,竭盡所能不讓任何人知曉,拖延時間,只盼樂訾熠不要傷害無心。

雲隱月腳步不停地走到凌風吟的面前,視線微抬,看進那雙深不可測的鳳眸︰「風吟,在下幸不辱命。」

「無情想必累了,我送你回去。」不顧眾人的神色,凌風吟將雲隱月置于輪椅之上,交予墨玉笛,推著輪椅,優雅而去。

身後,還能依稀听得窸窣的議論聲音。

還有一道老邁的聲音,泫然欲泣︰「老天終于有眼,門主終于要成親了,老門主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哎有情人終成眷屬,何時才能輪到區區呢?可憐可憐吶冽,為何你不是冽姑娘呢?你是否也有什麼姐姐妹妹?」柳若風斜眼問著身邊高他許多的歸海冽。

「哼」歸海冽索性抱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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