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江若白彎唇一笑，優雅地坐在床邊，將茶杯遞到她干涸的唇邊，輕聲開口，「要不要喝水？」
小倩看了他一眼，心中的弦突然緊繃起來。不知為何，每次看到江若白淡然的笑意，她總是覺得心中被恐懼充滿，似乎他暗藏著什麼可怕的力量。
她點點頭，坐起身子，輕輕呷了一口。
江若白用一只手接過，眉目間滿是溫潤的笑容。
「打算什麼時候放開？」
「……？」小倩愕然。
「你已經抓了一天一夜了。」他低頭，看向兩人緊握的雙手。
小倩猛然松開，臉上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看到她緊張的表情，江若白輕輕笑了，眼中的寵溺清晰可見。
他站起身，將茶杯放回桌上。行走間，步履穩如勁松，帶起的步風使得他的衣角掀起，宛如神秘而清雅的謫仙。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
江若白看著她，點頭。
「所以——你陪了我一天一夜？」她揚眉問。
江若白淡笑，坐在桌邊，不語。
「謝謝。」她突然小聲地說，臉上泛起可疑的暗紅。
對于他，自己一直以敵對的眼光來看待。說出感謝的話語，擱在以前，真的是難以啟齒。只是，這一次，他卻的的確確是她的救命恩人。
江若白並未說話。
這時，叩門聲響起。
蓮香推門而入，冷著臉，畢恭畢敬地對江若白做了個禮，語氣干脆利落︰「主人！據我探得，那個書生無恙！」
江若白揮揮手。
「是！」她應一聲，偷偷瞥了眼床上的小倩，轉身離去。
趁著兩人說話的空當，小倩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周圍。
這是一間裝飾華麗的房間。
門窗皆由金絲點綴，雕龍畫鳳，古色古香。
屋子里的擺設並不奇特，卻干淨整潔。
窗子半掩著，從床上恰好可以看到外面茂密的樹林與綠郁的山色。
「我們在哪里？」她問。
江若白走到窗前，將窗子全部打開，一陣風吹進，拂動他柔軟的青絲，他的眉眼也變得溫柔無比，如同沉靜的湖水，令人心甘情願地沉溺。
「妖界。」
小倩的身體陡然一震！
那一刻。
她突然想起黑山的婚宴。
那晚，當她站在妖界金光閃閃的大殿內，滿滿賓客間，一個熟悉的紫衣身影匆匆穿過。她記得，那個女子頭上的茉莉玉簪，鮮艷亮麗。
然後，那個女子走到一身白衣的石護法身邊，低頭，輕聲耳語了幾句。
那一身白衣的溫潤男子！
儼然便是江若白！
小倩抬起頭，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中的戒備漸漸清晰。許久，她冷聲問︰「你是誰？」
江若白失笑，「我？當然是江若白。」
「我說的是你的真實身份。」小倩狠狠道。
江若白笑彎了眼楮，「你猜呢？」
小倩緊緊咬住唇片。
久久地凝望著江若白淡然的笑容，她竭力想要看出一絲紕漏。可是，他的神情卻像是毫無漏洞的面具，將他所有的情感掩藏在心底，難以看穿。
她突然覺得他深不可測，就像無法預知的黑洞，永遠難以猜測到最深處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