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笑顏歡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青州城(中)

作者 ︰ 伍柒柒

徐家的男人壽命都不長,以至于家中子嗣單薄,人丁稀少。徐嵐的上頭只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徐鶯。徐鶯雖是庶女,卻因為性格溫婉大方而深得九女乃女乃的喜愛,一直視如掌上明珠。八年前,九女乃女乃將她送嫁京城,場面辦得異常隆重風光,惹得城中百姓贊嘆不已,甚至,連在街邊巷口玩鬧的孩子們還編出來一套兒歌戲說此段佳話。

徐鶯的夫家乃是京城的名門。近幾年,又依著皇親的眷顧,地位愈發顯赫。徐鶯嫁進宋家多年,日子過得還算如意,已為夫家生了兩男一女,可以說是徐家最有子孫緣的人了。

和姐姐徐鶯相比,徐嵐的品質德行,簡直令人無法接受,甚至是難以接受。他自幼頑劣,性情喜怒無常,遇到不高興的事情,常是遷怒到下人身上泄憤,動不動非打即罵。徐嵐生平最喜在胭脂內幃中廝混,小至十四、五歲的清秀小姑娘,長至三、四十歲的成shu女子,不論何等出身氣質、胖瘦高矮,未婚或者已婚,但凡有幾分姿色的,能入了他的眼的,全都要糾纏一番。

徐夫人因為三十歲才求得一子,自然將這個寶貝兒子無限寵溺,對他的所作所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遂亦從其願。結果,使得他愈發變本加厲起來,一發而不可收拾。

徐嵐仗著年輕,夜夜流連于胭脂花巷,yin佚無度,終究糟蹋壞了自己個兒的身子。如今的他,為了享受玩弄女人的樂趣,竟視人命如同兒戲,無所不用其極。就在前幾天,還有一名剛買進來的下丫鬟在徐家後苑偷偷上吊死了。九女乃女乃後來徹查才知,她是因為被徐嵐輕薄取樂,不忍屈辱,方才自行了斷的。

九女乃女乃從來不曾作踐過下人,平時只有恩多威少,獎罰分明。如今,平白無辜沒了個人,此事可大可小,要想要息事寧人,必要花費一番心思。徐夫人害怕了,跪在她的跟前哭了一宿,九女乃女乃無奈,只得親自出馬解決。原以為鬧出了這等丑事,徐嵐會在往後收斂一些,不再胡來。誰知,他卻像是著了什麼魔障似地,依舊我行我素,毫無顧忌。

人心都是肉長的,比不得菩薩那般海納。九女乃女乃僅存的耐心,終是消耗殆盡,她再也無法忍受孫子的所作所為,當即痛定思痛,思量再三,意欲絕了這份孽緣。

九女乃女乃的聲音逐漸低沉下來,「你一個人的錯失,到頭來牽連的可是兩家人。咱們徐家可以暫且不提,但你姐姐的夫家呢?宋府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大門戶,若讓他們知曉你做出如此不堪之事,鶯兒這幾年在夫家的賢名就全完了,往後你要她在那邊如何自處?」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那些人的眼中,徐鶯自己一個人不爭氣,和她的親戚不爭氣,看來都是一樣的後果。此時,背後不知會有多不得志的人戳著她的脊梁骨呢

徐嵐雖然頑劣,卻並不是愚笨之人。他早已從祖母的態度里察覺出來不對,眼見祖母真是要最自己動真格的。他的臉色變幻了一陣兒,隨即跪行上前,苦苦地叩求認錯,完全沒了方才的神氣勁兒。

九女乃女乃任由他抱著自己的小腿,沒有說話,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

徐嵐著急了,忙硬生生地眼中擠出幾滴淚來,哀求道︰「孫兒知錯了,請祖母責罰只求您別忘讓孫兒離家南下,孫兒實在離不開您和娘親吶」

九女乃女乃聞言,眼角微微濕潤,但看他的眼神,就知他只是拿話來哄自己,沉聲道︰「你就當有個見識的機會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沒準兒出去走一遭之後,你就能學好了。」

正說話間的工夫,只听門外有人大喊著「不要,不要」,滿屋子的人都被唬了一跳。只見,徐夫人含著淚被丫鬟們給扶了進來。此時的她去了簪環,淨了脂粉,臉色白得可怕,哭得亦發連氣都快將沒了。

「老太太,嵐兒是我的命根子,沒有他我活不了,活不了啊」

九女乃女乃聞言,沉默片刻,輕輕嘆了口氣道︰「你若覺得放不下,就隨著他一道去吧,多多囑咐他小心做人做事。」

徐夫人听了這話,所受的沖擊著實不小,怔怔的看著九女乃女乃,一聲兒也說不出來。看著情形,老太太這是要「清理門戶」了。

徐嵐又是氣,又是惱,臉漲得通紅,索性止住了淚,松開了手,不再求了。

徐夫人瞧見,滿心委屈氣忿,當著眾人的面,又將兒子連罵帶說地教訓了一頓。希望讓老太太消消氣。只是,九女乃女乃心意已決,任憑他們如何懇求哭鬧,也不為之所動。

九女乃女乃以單手扶額,露出滿臉疲態,語氣淡淡道︰「都不必哭了,明天一早,你們就開始收拾收拾。古董器玩,衣物用具,哪樣該帶,哪樣可省,你們娘倆兒互相商量著辦,愛帶什麼就帶什麼。該安排的事情,我一件兒都不會漏下,你們娘倆無須擔憂。」

徐夫人回房之後,一頭撲在床上放聲痛哭,精神極盡崩潰的邊緣。她身邊的丫鬟見了,也不敢冒然上前勸阻,只得在屋中規規整整地跪成一排,默默陪著主子抹眼淚。

九女乃女乃怕她一時想不開,背人尋了拙見,特意叮囑下人們用心伺候著,屋中一刻也不許斷人。

至于,徐嵐屋內的那些下人,全都被碧玉叫到廳堂問話。書房里的那三名少女,不是尋常人家的閨女,也不是家中的下人丫鬟,而是胭脂巷里的小姐。碧玉讓婆子給了她們一人兩吊錢,匆匆地打發走了。

徐嵐身邊的那兩個小廝,本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平時仗著伺候二少爺的借口,常對其他人吆五喝六的。如今,兩人眼見主子闖下大禍,自己跟著月兌不了干系,倒也不爭不辯,只求主子開恩。碧玉命人給他們各打了二十大板子,方才遣出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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