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可可似笑非笑地緊盯著父親的臉︰「老爸，你真的好帥呵。」
「就為說這個？」穆平一臉認真地。
「當然不是。」然後一臉壞笑地，「老爸，媽媽在Q上對我說，你每天都給她去電話，是不是你開始愛上媽媽了？」
穆平一怔，沒想到女兒會問這個問題。這幾天的電話，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更多的是想知道石竹是否安好。
「爸，說嘛。」穆可可看著父親不開口，問道。
「不是。」穆平平靜地答道。
沒想到父親會回答得如此干脆，一絲失望從穆可可的臉上閃過，停頓了會，「那你們的婚姻真的因為是外公先喜歡你，而作主讓媽媽嫁給你的。」
穆平皺了下眉，「是誰告訴你的？」
「是不是嘛？」
「我不知道。」
「爸爸好賴。不是說好了有問必答的嗎？」穆可可對父親的回答很不滿意，就又拿出殺手 撒起嬌來了。
「我們換個話題好嗎？」穆平對女兒是實在沒辦法。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因為我在書上看到過，說父母的愛情觀是最能影響子女的愛情觀的，所以我要知道你們到底是怎樣的。」穆可可邊說邊就如小哈巴狗似的將頭靠在了穆平的腿上。
「爸爸，你愛過媽媽嗎？」
穆平想了想︰「應該說喜歡過。」
「那你們這樣，是不是過得很不幸福？」穆可可輕聲地自語道。
穆平想著這丫頭哪會知道得那麼多，沉默著不知如何回答。
「爸，你外表讓人感覺很內斂，可你那麼喜歡詩詞、音樂，內心其實是很浪漫的吧？」穆可可忽然抬頭，一雙清澈的眸子仿佛要看到父親的內心深處。
穆平看著女兒漂亮的臉蛋，低低地笑了笑。
穆可可輕聲地念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我到了美國後，總算能體會到當初你讓我背納蘭容若的《長相思》的意境了。」
「這首《長相思》，是納蘭陪伴康熙巡視山海關時所做。他面對著大好河山時，不像其他詩人那樣豪情壯志卻仍陷于思鄉情懷，他能在天子身側面對那睥睨天下的霸氣，卻毫無少年那志得意滿的傲氣，而依舊孤傲地固守著內心的故園。」穆平輕聲地述說著。
穆可可靜靜地听著，蹭地一下站起身，雙腿一跨就坐在了父親的腿上，面對面地看著父親，「爸，你也有你內心固守的故園吧。」
「有。」穆平毫不遲疑道。
「誰？」
穆平沉思了下，笑著指著女兒︰「你呀！」
「老爸好壞。」穆可可呶了下嘴，「不過，媽媽最近好像越來越在意你了。」
告別女兒，穆平坐在回程的車上，想著女兒分別時那雙淚汪汪的眼楮，心痛得穆平都不敢回身張望。望著春日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時妖嬈的霓虹已開始閃爍。
女兒從小成長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中，性格比較開朗陽光。在上大學前夕，她漸漸地知道了父母長期處于無愛的婚姻狀況。穆平與金曼珠商量後，采取了不藏匿不隱瞞的態度，而是心平氣和地巧妙地與女兒進行了交流，希望女兒能夠理解。女兒也確實沒讓他們失望，從開始的不接受，到慢慢地理解了父母的無奈。也是從那開始，女兒好像越來越親近自己。穆平自嘲地想道︰也許是女兒同情我吧。
想著女兒，不知不覺另一張靜靜地有絲淡淡憂愁的臉龐閃映在穆平面前。是啊，同樣是父母生養的女孩兒，命運卻有著天壤之別。石竹，不知你是否也如我女兒一樣在父母面前肆無忌憚地撒過嬌，是不是也是父母手中的寶，還是你生來就如此的苦難……
好在再過兩天，我們又能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