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羅裙 第三卷 一百零四、郎舅

作者 ︰ 梨花瘦

「那我要你帶的話呢?」梅西忐忑的問,她不避阮姑姑,反正自己的主意估計張口閉口就是閨訓的阮姑姑也未必想的出來,確切的說是應該猜不出來自己會那樣做,還不如利用她的見識也對錢琳兒做個評價呢,這樣自己才知道這個主意能成功幾分。

「方少女乃女乃說錢小姐在方家也沒少受罪,人極為聰明。」柳色沉吟一下又道,「不過杜鵑送我出來是說,方家太太已經發話,等到春闈後方少爺中了,就讓錢小姐進門,現在錢小姐每天都到方家少女乃女乃那兒一起做針線,杜鵑還說,」柳色頓了一下,想起杜鵑紅紅的眼眶,「杜鵑說她家姑爺的心都在錢小姐那兒,如果錢小姐進了門,怕方少女乃女乃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阮姑姑你覺得呢?錢琳兒這人怎麼樣?」梅西心煩意亂,方太太已經發話了,這八字的一撇算是已經畫上了,「那個方太太怎麼不把錢琳兒嫁出去,說不定還能攀個高枝呢,豈不是更劃算?」

阮姑姑看了一眼梅西粉女敕如新蕊的臉,她在屋里一坐,真是連花都不用擺了,「就方家那樣的家世,顧氏再喊的響,也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窮京官,那個高門會要她家的佷女做媳婦?就算是方家嫡出的小姐恐怕想嫁的好也難,方慧心給人做個繼室或填房還有幾分可能,錢琳兒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頂多嫁個商戶就不錯了,還能多要些聘金,不過那方太太言必稱顧家,所以是不會與商戶聯姻的。」

其實將佷女與兒子做妾,還不如與商戶為妻光彩,阮姑姑對方太太的眼光和見識真是五體投地。

「那送給高門大戶做妾啊,」反正這個錢琳兒在方家也是做妾,而且還樂在其中。

「方家口口聲聲是書香門弟,可是真正的高門大戶我看她認識的也就是顧家,」阮姑姑看梅西為別人家的事反復盤算,現在更恨不得立馬找個人把錢琳兒給嫁了出去,不覺啞然,「她想把佷女送出去,也得有這樣的門路才行,如果送給五六品的官員為妾,那是在打方老爺的臉。」

梅西點點頭,原來給人做小,也要有些後門才行,如果有高官要納錢琳兒為妾,估計方子玉就要靠邊站了,「姑姑覺得錢琳兒如何?」

「確實如方少女乃女乃所說,是個聰明的,」阮姑姑笑道,「不論她是否真的和方公子有情,以目前的形勢來看,給方公子做妾是最好的選擇,萬一方太太真的把她獻給方老爺的上峰為妾,那些年過半百妻妾成群的老頭子怎麼有方公子年輕好拿捏?」

看梅西若有所思,阮姑姑寬慰她道,「姑娘也不要太過擔心,方少女乃女乃並不是個怯懦任人欺的人,錢琳兒真進了門,主母要挑小妾的錯處,那還不是隨手就有?錢姑娘所依仗的不過就是方公子的寵愛,男人的寵愛卻是最不可靠的,只要過個三五年,方少女乃女乃再多抬幾個年輕美貌的通房和姨娘,錢姑娘的好日子也是有限的。」

柳色大為贊同,附合道,「阮姑姑說的有理,我看那方子玉也是個貪色的,杜鵑說他已經把春喜收了房,又想打春喬的主意,被方少女乃女乃以他要專心攻讀不能分心為由給擋了,而且為這個錢小姐還一通好哭呢」

春喜和春喬是李夫人專門選了以後給方子玉收房用的,姿色自不必說,尤其是春喬,若論長相比錢琳兒也毫不遜色,而且身材也是曼妙玲瓏,再加上出身市井,人也潑辣大膽,這樣的人李夫人怕日後會恃寵而驕,李婉不好鉗制,便交她一家買下,單送了春喬一個到李婉身邊。但李婉並不讓她近身伺侯,只拘在房里做些針線,不想還是被方子玉給看見了。

這個殺千刀的梅西想起方子玉那不見鼻梁只見鼻頭的樣子,心里一陣膩歪,恨不得沖到方家拉著李婉就走,這種人居然要和他過一輩子?不過就像阮姑姑所說,那些原本就是給主子收房用的丫頭不可怕,雖然也是一個如花的女子,但現在梅西已經顧不得同情她們了,在梅西眼里那青梅竹馬才是就大的威脅,而且一但進門李婉為了對付這只虎還要再引來一群狼,想到這些花樣女子為了一塊臭肉廝殺,梅西一陣惡寒。

而此時司徒遠山正懶散的坐在御書房里,他這種行事態度景帝早習以為常,頭也不抬的問,「御林軍總指揮使你覺得何人可擔當?」

司徒遠山咧嘴一笑,「臣建議把飛雲騎的彭湃調回來。」

景帝沒想到司徒遠山給了自己這麼一個人,將手中的折子一撂,「禁軍朕交給了忠勇侯,御林軍交給彭湃,難道除了靖北王府,朕就沒有可用之人?」

景帝齊冕不通軍事,但又想將兵權牢牢捏在手里,可是這靖北王安氏一族數代守衛北疆,立在軍功無數,一向是大魏軍神,而那些以軍功起家的勛貴之家,想讓子弟建功立業時也多選擇去靖北王麾下听用,所以除了沿江的原昭南軍,就是西路和東路駐軍將領中也有許多出自靖北一系。也是因為這樣,安氏才會被景帝所忌。

安風雷在禁軍不過是擔個虛名罷了,那有什麼實權?不過司徒遠山也不想說破,靜靜的望著鎏金狻猊紋青銅爐中若無似無的白煙,「早些年皇上讓冠軍侯、威遠伯幾家的兒子去靖北王爺麾下歷練,如是現在還不能大用,那還不如直接叫回來讓他們守著老婆孩子熱坑頭呢」

「你是說,」景帝眉頭一動,有些明白司徒遠山的意思,但又實在覺得把大內的安危交在靖北王府手里不太放心,「彭湃自幼跟著忠勇侯長大的。」

「臣也是和忠勇侯一起長大的,」司徒遠山冷冷一笑,「皇上將靖北王府的人放在自己身邊,看誰還敢說您容不下個靖北王?將彭湃調回京城,給他娶妻生子,如果靖北王真有什麼差遣,他能不顧忌自己的妻子兒女?人心是最難測的,也是最易變的。」

景帝點點頭,在他印象里彭湃是個只知打仗不懂政治的將才,他相信假以時日自己能夠收服他,而且飛雲騎如果真的用自己的人當統帥,進而陸續控制靖北軍,那自己就可高枕無憂了。

「眼下北方羌胡肯定已經又來劫掠,剛好可以讓那幾家的小子試試刀,左右有靖北王盯著,也闖不出大禍來。」司徒遠山鳳眼微眯,面上也沒有了以往的漫不經心。

景帝對自己這個小舅子的態度很滿意,又想到他雖未出仕卻以經商為由這些年沒少給自己的內庫賺錢,而皇後馬上就要臨產,便笑道,「你現在只是二等侯,等過了年就給你升一等侯。」

說完表情有些黯然,「當初如果沒有岳父,朕如今也不過是個閑王,將來皇後能產下太子,國公還是要給你們司徒家的。」

司徒遠山怎麼還能坐的住,起身叩拜道,「皇上受命與天,就算沒有父親,這天下也會是皇上的,皇上自登基以來對家父的多次追封,遠山平日只會仰仗皇上和皇後的寵愛,對朝堂無所助益,若皇上再額外加恩,恐群臣不服。」

「快起來吧,」景帝對司徒遠山的忠心和馴服很是得意,氣度雍容的一笑,「你什麼時候怕過群臣?」

「你堂叔不日就要升任了吏部尚書了,你不要再像以前一樣和他見面就吵,讓你姐姐不痛快,」景帝開始說家事。

司徒遠山听到自己那個堂叔,立馬一臉不滿,撇嘴道,「人家現在是族長,我怎麼敢跟他吵?只求他以後看到我只當沒看見就謝天謝地了」

司徒家也是百年大族,族中子弟出仕者頗多,司徒遠山的父親司徒淵被刺身亡後,其堂弟司徒宏接任了族長,司徒宏極似堂兄,為人耿直無私,自然對自己這個紈褲的佷子沒有好臉色,但又覺得自己對司徒遠山負有教導之責,時不時把他叫到府里訓戒一番,而司徒遠山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言談之間多有頂撞,時間長了,居然漸漸沒了來往,只是司徒朗月每每想起就要長吁短嘆一番。

顧紫煙的肖像很快就畫成了,其間顧紫煙並沒有來看過,不過梅西的心思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也沒有在意。

李婉將墨綠色龜背如意團花紋的皮袍攤在酸枝木雕花大床上,腳下的鎏銀飛花暖爐融融的冒著馥郁的木樨香氣,自從自己回絕了丈夫想將春喬收入房中的暗示,方子玉這兩天都借口刻苦攻讀沒有到她這兒來,李婉也不以為意,只是每日把錢琳兒請過來敘話,皮袍已經做好兩天,她也沒有請他來試,不過,李婉冷冷的看著那灰鼠皮里子的錦袍,想起方子玉那張令人生厭的臉,這個成日恥笑城中豪門貴介錦衣輕裘不知民間疾苦的才子,居然為了能盡快穿上這裘皮袍子,已經不只一次指責杜鵑和畫眉太懶,手工太慢,讓他在大冷天縮手縮腳無法安心讀書。

「也不知道咱們小姐未嫁進方家之前姑爺是怎麼過來的?居然還考上了功名」杜鵑無人時笑的陰陽怪氣。

見方子玉和錢琳兒一起進來,李婉不動聲色的招呼錢琳兒坐下,與方子玉行了禮便叫杜鵑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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