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花月 第二卷,光華篇 052,暖爐

作者 ︰ 宇若潔辰

「我的腿被極寒的水泡傷了,大夫說,不宜泡冷水,也不能太累,不然一輩子都只能在輪椅上了」

「以前在村子里,也沒見著它失靈過,可這些日子倒常常失靈了,剛剛謝謝你了」我沒頭沒尾的說了些話,說道最後才發覺自己是要謝他。

他臉容平靜,微眯著得眼楮慢慢睜開,嘴角微微彎起,輕柔道︰「第一次,你主動與我說話。」他看著我,眼中盡是無限的溫柔。

我臉猛的發熱,別過頭不看他,然後掙扎著起身,他也站了起來,優雅的撢了撢身上的灰。

「大哥」

我驚訝的看著前來的二人,而喚哥哥的是安素,她叫官修哥哥那麼那天我看到的是什麼,張北的死又是為什麼,只是單純的兄妹情。

「你今日來的倒是早若不是有棋局只怕請不來你這大忙人」安素說笑道。

我一旁感慨,這女子就是說笑都是那麼的端莊可親,美人呀她和月聖庭站在一起真是配,太配了,我站在一旁打量著他們二人,竟覺得刺眼的很,心里有些微微的落寞。

進宮了這些日子,還是第一次這麼正面遇見,她和少帝是訂了親的,所以一直住在宮里,就等著大婚後,搬進鳳棲宮,對這個女人我是有好感的,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對她有好感。

官修對月聖庭微微作揖道︰「微臣叩見陛下」

月聖庭擺了擺手,淡然道︰「不在朝堂,不必拘禮我們不如去看看棋局」

他們去下棋了,我暗噓口氣,準備等他們走了,自己就回去,想不到,月聖庭突然對我說道︰「你也一起來吧!」

什麼?我腳突然像灌了鉛一般,動不了了。

「花重怎麼了」剛走兩步的官修停下來,看了看我,然後看了看我的腿,「是腿還沒力氣麼?」

我精神一振,用力的點了點頭,月聖庭此時正看著我點頭,我心想這回我不用去了吧可他卻伸手拉起我的手腕,一使力,我一個踉蹌往他懷里撲去,眼角瞟到安素,心一驚,硬是穩住了身子,擺擺手,說道︰「沒事了,我很好大家走吧」

安素微微一笑,在前帶路,我想甩開月聖庭的手,可怎麼也甩不開,被迫的被他拉住。安素住的地方很雅致,院子里種了幾株梅花,這個時節卻是看不到梅花,只是滿樹的綠葉,在廊坊里,婢女們準備好了一切,香爐,茶,還有果子點心,還有棋盤,棋盤上一局殘棋,立即引起了月聖庭的注意。

「這局棋,已死。」月聖庭斷言道。

安素微微落寞,嘆道︰「已死了,人死還能復生,棋死卻全軍覆沒,可惜了」

月聖庭一臉淡然,可拉住我的手卻微微握緊,我猜不透他們究竟是怎樣的關系,明明是快成夫妻的二人,看起來更想是陌生人。一想到他們快要大婚,我略略有些局促,此時自己這樣的身份,真是尷尬。

「我看未必」官修舒眉笑道。

官修低頭,凝眉思索一番,而後笑道︰「此局看似已死,可不盡然,先至死地而後生,這是唯一的出路」說完官修拿起一顆棋子。

月聖庭眸光微動,道︰「只怕卷土重來後,會死無葬身之地」他也丟了一顆棋子,然後坐了下來,對官修道︰「我們不如下完這局,很久沒和你下過棋了」

官修領命坐下,兩人開始下起了棋,我的手也放開了,坐在一旁發呆,安素則備了些茶具,開始煮茶,淡淡的茶香頓時溢滿整間亭子。

「聞到這茶香,我倒想起,一些往日的美好時光,陛下,你說是不是」官修突然說了句。

不知為何我突地心驚,看月聖庭,他原是發呆了,被官修這麼一提醒,卻直直的往我看來,眼神相觸,他眼里幽深一片,卻飽含了太多的情緒,我似乎看懂卻又微微的排斥,我有些坐立不安,心像被羽毛拂過,騷動不已,手不禁微微握緊。

官修深沉的看著眼前的微妙,嘴角微微浮起讓人不易察覺的冷酷笑意,「陛下,這一局,臣要贏了」官修落了一子。

月聖庭微微的嗯了一聲,眉頭微蹙,低聲道︰「不見得,你一向謹慎,步步為營,可總會忽略不起眼的東西。」月聖庭落了一子。

官修臉色微變,但也是一剎那,他溫和一笑道︰「臣輸了」

月聖庭抬頭看了眼官修,眉眼里全是帝王的傲然風采。他拍了拍官修的臂膀,爽朗的笑道︰「官修你可不能輸,你可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你輸了,我也就輸了。」

官修會心一笑,頷首道︰「臣領旨」

君臣二人,又重新殺了一盤棋,喝著安素泡的茶,畫面和諧有愛,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多余,這種多余的存在一直持續到天黑,局子散了,我才得令往自己的住處去。

晚上,我怎麼也睡不著,腦子里想的全是白天的事,月聖庭微垂的側面,認真思考的樣子,還有他看我的眼神,那種眼神讓我心悸,我努力的不讓自己想,可他的眼神就盤旋在腦海里,腦子更不受控制的去剖析那個眼神,一點點,一離離,最後得到的結果卻讓我發狂。

睡不著了,披著外衣,在廊下不斷的來回走動著,月色皎潔照著院中的樹木,水珠閃著幽暗的光澤,我走到水缸邊,愣愣的看著水里的月亮,缸中水面平靜,我的心卻被纏上了一層層的線,越纏越緊,越緊越累。

在院中轉了一圈,目光不禁看向隔壁,隱隱看到微微的燈光,自從搬到這里,就不曾注意過隔壁,此時不過八九點,這個時辰在以前,都還沒睡,可到了這里,晚上也沒有娛樂,都是早早就睡了,隔壁這個時候怎麼還沒有睡

好奇隔壁住的是誰?是宮里的宮女?現在也睡不著,不然找個眼熟的宮女聊聊天。我模到木門,輕輕一推就開了,院子里被屋里的光照了個半亮,月兌了鞋,走在回廊里,喊道︰「有人嗎?」。

怕吵醒什麼?不敢大聲問,只好輕輕的喊道,一連喊了幾聲都沒人應,忍不住進了屋,屋里的擺設很簡潔,花架,銅鼎,一排排的竹簾,一層層的掀開竹簾,腳步突然頓住,連推數步,身後的竹簾被撞擊,響起沉悶的響聲。

月聖庭坐在案前看書,一手撐著頭,發絲微濕,身上簡單的攏著寬大的淡黃的袍子,他抬頭看我的眼神微微一征。

我抬腳準備溜走,他從後拉住了我,一使力,我整個人倒在了他懷里,我听見他一聲悶哼,自覺一定是撞到了,心想都是他活該,可還是覺得愧疚,「對不起我站起來」我忙說道。

「別說話陪我看書」他拿起書,背後墊了很多的軟墊,我就被他圈在懷里,微微靠著他的胸膛,出門時只著了單衣,背後的肌膚貼的他那麼近,一顆心跳的很不正常,身後的人很平靜,心跳都沒有因此加快,而我卻不正常起來,實在可恥。

我微微使了使力,想趁機逃離這個危險的懷抱。「不要動來動去,最近天有些涼,借你暖個身。」他在看書,看的很認真,剛剛的話是他說的麼,我成暖爐了。

「我還是幫你找個暖爐吧」我使勁的爬起來,可他卻將手橫在我腰上,說道︰「有你就夠了」

再平靜不了,受不了這樣的曖昧,是翻身撲到,還是奮起離開,這兩個我都做不到,此時此刻,我只能默不作聲。

屋子里點了很多的蠟燭,可光線還是暗了點,略略看了下,卻是本游記雜書。跟發現什麼秘密似得,我不自覺的有些得意,平時裝的一本正經的他,也會看些雜書。

一起看書的時光實在是美好的,以前看到有趣的地方總喜歡找個人說說,可此時此刻真不想說話,怕一說話毀了這刻的寧靜,躺在他懷里,不知不覺看的有些困了,一側頭,就趴在他胸前睡了,迷迷糊糊的還在計較是自己膽子大,還是他太過寵我了,可是他是寵我的麼?

早上起來,想起昨晚的事,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想了想最近和他的那麼多次的親密接觸,雖說沒逾越最後一道防線,可這樣的關系太危險了,他很寵我,這是我唯一能感覺到得,但他不會愛上我,他不會愛上任何人,安素這樣評價過他。那麼清冷的一人,除了別人愛他,還真難想象他會愛別人。

在光華宮,我成了個隱形人般,宮女太監見到我,都當我不存在,這倒讓我無拘無束了。我想起了小孟公公,那天出宮發生的事一直是我心頭的疙瘩,總覺得那天發生的一切是有人可以為之,問小孟公公會知道點什麼。

到了小孟公公的屋里,門是鎖著得,心想他應該是當差去了,一個人也無聊的緊,在宮里胡亂的晃悠,站在高樓上遠遠的看到黑臉的柳忠,一個人在回廊里來回的踱步,神色緊張,只見他在回廊拐角處張了張腦袋,然後極快的縮了回來,快速的跑到回廊的盡頭,裝模作樣,抬頭挺胸的慢慢往前走,不一會拐角處走來幾個宮女,領頭的是位穿了紅衣服的女孩,模樣清秀,穿著打扮與其他宮女不一樣,似乎更華麗些,這女孩常常跟在安素身邊的,每次遇到她,她都用種欲語還休的眼神看著我,所以我對她印象還是蠻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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