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花月 第一卷,書院篇 102,梅林幻境3

作者 ︰ 宇若潔辰

「終于找到你了。」我激動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一身白衣似要和雪融為了一體,有些不真實。

少年猛的睜開眼,臉上的表情由驚訝,憤怒到最後轉化為淡然,「你怎麼來了!」

這不是幻境,是真實的,我拍了下胸口,松了口氣,「江小!能活著見到你,真是高興。」

「是嗎!可是那個人卻不高興見到我。」

江小對梅林的盡頭低低嘆道。「神說,人生百年,不過白駒過隙。佛說,彈指揮間,就是霎那永恆。人生是場夢,是夢的真,還是真的夢,花重,你剛剛有做了夢吧!十年前,我的母妃就在這里拋下了一切,如風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殘忍的將我拋棄。十年後,我父皇也走了……」

江小在笑,淡淡的淒涼,他也是被拋棄的嗎?可是在這里又能得到什麼答案。「可是你現在不是生活的很好嗎?我也是被拋棄的,開始我心中有恨,可是此時此刻我心中無恨了,反而我卻感謝他們給了我生命,因為世間所有的恨在時間的長流里都很渺小,渺小的微不足道……」抬頭看著眼前的世界,一花一世界,原來我早看開了,而我現在卻開始開導別人,這就是時間帶來的改變,很奇妙!

我上前拉住江小,想笑一笑,可空氣里的寒意逼的我嘴角都僵硬了,「走吧!知道了越多,受的傷也越多。」第六感告訴我,我再不帶他走,也許就再也走不了了。

江小突然上前抱著我,「傻丫頭!……」他深深的嘆了口氣。我心頭一暖,渾身都暖洋洋了起來,只覺得周圍的空氣也溫柔了起來。

「怎麼會跑來這里,進來的時間還沒到,是少羽帶你進來的。」他語氣輕松了很多。

「不是!我們出去吧!這里太冷了,還有月影要殺你,月律協帶了人來,這是江城子要我給你信。」我從他懷里離開,拿出信給他。他看了一眼,冷冷一笑,便撕了。我一驚,看著撕碎的紙片融進風雪里。

「你出去吧!再不走,只怕要成花肥了,我這里不需要你。」他轉身往梅花深處走去。

我心底一慌,上前拉住他,「江小!別去!」我覺得自己瘋了,看著自己的手,為什麼要拉他,我慌亂的縮回了手,後退了一步。

江小不動聲色的看著我,突然向前一步,輕輕道︰「我去送死,你願意陪我嗎?」。

雖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卻似乎要承諾一輩子,我下意識的往後一退,跌坐在了地上。

他有往前一步,蹲在我面前,輕笑︰「我還以為,你喜歡上了我。」

他看著我,似乎要在我臉上看出什麼,我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吃驚。

「滾……」他呼的站起來,口氣比這里的還冷上幾分。

「對不起!你自己保重,還有,你好朋友洛少羽死了。」我艱難的吐出這句話,心亂的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手忙腳亂的站起來,用力的拍著衣擺。

「是嗎!」出奇的冷靜,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是江小的回答,我回頭疑惑的看著他,沒有一絲的傷感。「他是你好朋友,他死了,你不傷心?」我問道。

「朋友?我們只能算盟友,他告訴我進入梅林幻境的方法,我則幫他拔了他心里的那根刺,他一定是最後又不忍心了。」

我往後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相信,「是玉樹公主嗎?」。

「你知道!」江小有些詫異,而後又笑了,「不愧是我閣里的人,消息很靈通,記住有些時候還是笨點好。」

怎麼會這樣,不是母慈子孝嗎?不是為母擋劍嘛!不是兄弟情深嗎?「可是洛少羽喜歡你,可是他為他母親擋劍,可是……你真的很可怕,很自私。」以前我只是認為他孤僻,直到今日才看到他人性的黑暗面,冷血自私。

「因為我什麼也沒有,所以我自私,今天我若是死在了這里,你會為我難過嗎?」。

「我……」我曾經會為了他被病痛折磨的樣子擔憂,哭泣,可今日,我不會了。

「你不會,你其實是比我更自私。」江小冷冷的留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我很自私嗎!因為沒有,所以自私,其實這只是在變相的自我保護。

看著那漸去的身影,我突然有些迷茫。

這是山頂,除了幾棵昏鴉的枯樹,就剩刺骨的寒風了,可是江小為什麼對著一塊冰石發愣,「宮里的那個果然是假的,在你心里我這個兒子也是個多余的嗎,那個女人真有那麼重要。」江小在對石頭說話,口氣是那麼的委屈,並試圖推開那塊冰石,可那塊石頭還是紋絲不動。

「怎麼會是多余,多余的是我,皇弟!」一棵老樹後面出來一個人,譏誚的眼神,酸溜溜的語氣,來人竟是月律協,他怎麼會是江小的皇兄,不對,按輩分算,他是他的表哥。可是他怎麼來了,只有他一個人嗎,不是讓他帶他的黑風影過來的嗎?難道有埋伏……

我躲在樹後不停的假設,而江小和月律協在那里刨根問底。

「果然是你,你沒死。」

「是呀!那場大火沒燒死我,也沒燒死你,不對!該死的是我,他怎麼忍心燒死你這個兒子。」月律協說著,往冰石看了一眼。

江小沉默。月律協又說,「其實那天,我雖病著,躺在太醫署里的床上,可是我沒睡著,來放火的人,就是現在躲在這冰洞里的人派來的,為了讓你逃出皇宮,精心策劃了一個瞞天過海的騙局,甚至犧牲他另一個兒子的生命。這些你都不知道吧!有一天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那個紅牆綠瓦的圍城中,而我只能對你俯首稱臣,我不會讓你們如意的。」月律協眼中有了殺氣。

原來一切是這樣的,照這樣說,月律協本該是太子,可是他親爹不喜歡他,找人把他做了,還一石二鳥,把自己喜歡的兒子弄出宮保護了起來,等他翅膀硬了,再送回去做著天下的主人。太瘋狂了,這老皇帝太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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