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廢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心中唯蕭然一人

作者 ︰ 千尋慕

「小心些不要想著總去撓它,以後連傷疤都不會有。」夏木晚將千千脖頸上的傷口小心的涂好藥,順手又往盆里扔了一把紙錢,「你何苦要去招惹他。」

脖子上這麼難受,越說不要撓就越想撓啊。「是啦,是啦。文藝一點兒的說法,沒有被殺的覺悟就不要拿起屠刀。大眾一點兒的說法,橫的怕不要命的。反正青玉這丫頭跟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我抽瘋往前面湊個什麼勁兒。」雖然托她的福藥是弄好了,可還是怎麼呆著都不舒服。千千干脆站起身,兩手著惱的空抓了幾下,上樓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

沒有反應過來的夏木晚直看著千千走上樓,居然還是那副有氣沒地撒的憋悶樣。所以那句「你在說什麼?」也只是含在嘴里便放棄了。

此刻已是深夜,自千千離去後便成了真正的寂靜無聲。一根又一根的白蠟燭將這大堂照的分外慘淡。是了,今天晚上,她在給青玉守靈。白色的幔布,白色的紙錢,到處都是淒慘慘的一片白,就連青玉身上所穿的衣服,好像也是白色的。

為什麼人死後,要穿的那麼淒慘?明明生前是那樣活潑如鈴蘭一般可愛的女孩子。……啊,對了,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幾乎再沒有見到青玉如從前一般燦爛的笑出來過。果然還是,自己對不起她更多一些。

青玉,傻青玉,可憐的孩子,你在之前是想對我懺悔道明一切是嗎?可是你知道嗎。

站起身,直接走到後面的停棺處。棺材里面的青玉閉目沉睡,除了嘴唇青紫的詭異,哪里還能看得出來在听到她慘呼的那一刻沖進去所看到的……絕不願回想起來的樣子。細細撫模她依舊年輕的臉龐,可真是涼。

「青玉,傻青玉,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恨過你。我只是……慢慢變得非常討厭你。」低下頭,細細看她唇上咬出的傷口,當時你是多麼的痛啊?「青玉,這便是你要的嗎?」。

「當時你那麼斬釘截鐵的對我說出此生不嫁,我信你此話是真心。此後你與紅葛爭寵與我疏遠,我仍信你此舉是真心。世事輪轉,萬事因果推動,人心本就是最不可靠,誓言最易破,所以我從不覺得你錯。只是你為什麼要欺騙說那孩子是蕭然的?我在你眼中當真是幼稚如童一般任你耍弄嗎?」。

寞落的坐回去,看火盆中奄奄一息的火焰只需要一把火便再度燒的可以燎原。

「青玉,你曾經是我多麼好的姐妹啊。你我自幼同床共枕,多少心事可以對你說我從不曾做絲毫隱瞞。只是等你大了,可以將所有心事盡說與你听,你卻早已不願留在我身邊。女兒家大了,心也大了,總是要隨男人走的。」

聲音一顫,「你總還是走了。不過,趁我還可以送你一程。你小姐我,便將最後一件心事說給你听。你我姐妹一場,木晚這點兒心願,你便隨了我吧。」

「夏木晚隨遇一生,從不曾爭取過任何東西。只因我從未有任何可以執著之物,只因我,從不知自己會遇見蕭然。」

「我只道世間之情皆算計,卻不想遇見了他。只是他為何而在,我自知曉;他為何相伴,我也知曉;他為何而去,我卻百思不得其解。竟是他為何相伴,木晚心心念念,千回百轉,連自己也都信不得了。」

「你只道柔情蜜意、小心低服便可將世間男子攏聚身旁。我卻也曾痴心妄想這世間得一男子,盡知我美,盡曉我丑。惱我心腸狠毒卻甘願替我沾染滿手血污,憐我命不得已只求得唯我歡喜三千圓滿。」

「我自知世間之情之事再敵不過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便是此情不變,此心不變,卻也該是物是人非。卻不想當此殘局忽到面前,才知其快、其猛、其猝不及防。唯今嘆只嘆︰君若知我,何故;我若知君,何此。」

滿目的火光映得眼中紅成了一片,映出此地已經不是嚴家宅院,映出此時身旁已再無人,那個從來都是緩緩展露眼前,清晰的此生都忘記不掉的身影,當真遍尋不見。

他有著藍色的布衣,月夜下銀亮光輝亦可溫暖人心。他有著清冷的眼眸,煙火繚繞之時亦可轉瞬間來到自己身前。還有那為達目的而故意笑得溫柔的唇,為將自己困在身旁而有力的雙手、可依靠的胸膛……

是的,夏木晚一早便知道你將她困在嚴家不得掙月兌,夏木晚一早便知道你留她在身邊不過是為了物盡其用,以報嚴家養育大恩。可是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蕭然蕭然夏木晚有多驕傲,你怎不知。夏木晚有多虛偽,你怎不知。夏木晚人後百般流淚人前亦要永生不悔。這些,你怎不知」

「你為何仍要離我而去?你可是當真不知?你松了夏木晚的手,便永生永世再無可能相牽。只因夏木晚,心中唯你一人。」

雙手按在銅盆邊緣,這疼痛有多麼刻骨,蔓延至心髒不得解月兌。

就這樣吧,夏木晚再也不願苟活在這世間。

「你不告訴他,他當然不知道」

從天而降的一聲,將夏木晚的目光從那火盆移開,抬頭向上看,千千站在樓梯上不知已經立了有多久。一身鮮紅衣裙在這慘白世界里面分外扎眼,不管有多傷多痛,都不肯讓自己以狼狽軟弱的面目展露人前的女子,有多脆弱,便有多剛強。

「你方才在青玉面前所說的話語,可有半句曾對蕭然透露過?」千千一步一步的往下走,盯緊了夏木晚意欲掀翻火盆的手,字字鏗鏘,步步有力,「你對蕭然的歡喜之情,可曾對他展露過半分?你可曾對蕭然說過,今生今世不願他離開你身旁半刻?」

怎麼可能透露,她夏木晚,一直都是嚴莫寒的妻。只要有這個身份在,她便什麼也都不能想,什麼也都不能做。便是那一日……她對他,說出的亦是——「取悅我。」

「不曾。」火光漸逝,幾乎有些瘋狂的容顏再度緩緩慘淡下來,「他說過會永遠留在我身邊,他說過與我生死不離。」言猶在耳,他卻已經不見。

「所以你便當真信了他不管任何情況都會留在你身邊?」千千真是受不了磨嘰糾結的人,「你也不去想一下,如果嚴莫寒知道你們之間的心思,拿將你浸豬籠沉塘作威脅,蕭然怎麼可能還會留在你身邊?便是他死了,他也只要你活」

夏木晚猛地站起身,那手心有血流下卻也是顧不得︰「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我與他什麼都沒做過」知道千千肯定不會相信,幾近失控的嘶聲喊,「我現在還是處子身,我沒有做過任何不貞之事我與蕭然發乎情止于禮,清清白白」

這一點可真是將千千嚇得不輕,嗔目結舌半天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反應才對。話說,嚴莫寒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夏木晚居然還是處子之身……嚴莫寒腦袋壞掉了

許是夏木晚最後這一嗓子喊的太響,塔上頓時傳出了嬰兒的哭泣之聲。千千合上嘴好好思量了片刻,對著塔上高聲吩咐一句︰「將那孩子抱來給我。」反正火盆已經打翻,那些殘紙灰也沒引出大禍,方才還硬生硬氣的千千聲音柔和了很多,「我們就不要糾結蕭然為什麼而離開你。此刻你終于肯承認你只喜歡蕭然,怎樣?要不要逃出去,去找蕭然。」

去找蕭然?去找他?慘淡一笑,夏木晚怔怔的只看著地上亂滾的灰飛破敗︰「去找他?我去哪里找他去?」蕭然的本事自己再清楚不過,若不想被人找到,任人也無法可想。

「管他在哪里,一路走一路找,就算找上一生一世也總比你被困在這塔中一生一世強,難道不是嗎。」手中已經將那嬰孩抱住給夏木晚看,「你看,他是個多麼可愛的孩子,他是青玉的孩子啊,你可忍心讓青玉死後也不得安心?」

只是夏木晚還未表態,嚴莫寒冰冷的笑聲從塔上傳下來︰「千千,我以為青玉的死已經給了你足夠的威懾力,卻不想你這丫頭著實大膽。」樓梯間,他自凌駕于萬人之上的傲姿凜然,「你想帶木晚走?可是想到哪里去?十殿幽羅,十八層地獄,我此刻便可送你去。」

同是冰冷的一哼,千千比嚴莫寒更加的倔強︰「嚴大少爺,千千早就知道你在听著。只可惜你卻沒能猜到千千此刻要走的一步棋。」手腕間一抖便是數根銀針,根根對準懷中已經安靜下來的嬰孩,「嚴大少爺,讓你身邊的跟班告訴你千千要做什麼。」

洛塵趕緊粗略說了,便听嚴莫寒又是笑︰「你以為拿我的孩子便可威脅我,天真太過」

「這可是青玉的孩子啊。你不在乎,夏木晚在乎。」千千听了這一晚可不是白挨凍的,「你也听到了吧,夏木晚可依舊拿青玉當做姐妹。你若不放我離開,這孩子出了何事。只怕夏木晚此生此世都不會原諒你。」話音一轉更添陰狠,「我不要這孩子的命,我留著他終生殘疾,眼不能視物耳不能听聞,只留一張嘴待到日後日日問你。我可是你的親兒?你為不救我?你為何害我至此」

嚴莫寒全身一顫,自己身上的苦痛若是留到子孫身上體驗報應不爽……這個假設確實將他震動了。再加上夏木晚可以不理會青玉如何,但若是無辜的孩兒因他遭禍,只怕此生確實再听不到她的一言半語。

「滾」

時不我待,千千趁著塔外安睡的土匪們都還沒對塔中變故做出反應,扔下一句「我會回來的。」懷中抱緊嬰孩迅速跑遠,竟是這樣便逃離了嚴莫寒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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