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疑

作者 ︰ 阿昧

蘇靜姍訝然︰「娘這妻子做的,未免也太賢惠過頭了罷?」說完又把劉士衡上下打量一眼,道︰「這若換作我,不把你打破頭就算好的,還敢怪我沒給你及時挑小妾?」

劉士衡連連擺手︰「不敢,不敢,以前還想想,現在連想都不敢想了。」

「敢情你以前還想過?」蘇靜姍手一伸,就想擰他的耳朵。

劉士衡趕忙自己把耳朵送過去,道︰「別忙,耳朵在這兒。小心動了胎氣。」

蘇靜姍撲哧一聲笑了,拍他一下兒,笑罵︰「油嘴滑舌」

正笑鬧,錦葵來報,稱陳琳瑯夫妻來訪。

劉士衡不悅道︰「琳瑯一個人來也就罷了,怎麼把娘子也帶來了,你現在正是要休息的時候呢,哪有精力會客。」

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蘇靜姍好笑道︰「我現在雖然有孕,可因為還沒滿三個月,所以只有自家的幾個人知道,別人都還不曉得呢。」

「我忘了。」劉士衡不好意思地模模鼻子,問道︰「那你見不見?若是精神不濟,我就去幫你回了她。」

听說涂二女乃女乃三人組上個月又去內衣店照顧生意了,可算是個大客戶,這會兒人家都到家里來了,怎好不見?因此蘇靜姍肯定地點點頭,道︰「自然是要見的。」說著,就吩咐錦葵去廚下傳話,叫黃大嬸好好地做一盤糕點端上來,可不能怠慢了內衣店的「大主顧」。

過了一會兒,打扮入時的涂氏進來,見著蘇靜姍,先指了頭上所戴的帷帽,問她好不好看。那是一頂紫羅繡大紅牡丹的帷帽,長長的面紗直垂過膝蓋,乍一眼望過去,好似一片牡丹盛開。蘇靜姍一眼就看出,這是劉家帷帽店為過年新設計的款式,于是心領神會地笑了,恭維道︰「涂二女乃女乃人生得好,戴甚麼都好看,特別是這牡丹,襯得你人比花嬌。」

涂氏這才把帷帽取了下來,交到跟來的丫鬟手里,然後上前與蘇靜姍相互見禮,道︰「你們的帷帽,實在是好看,件件我都愛不釋手,索性全都買了下來。」說完又吃吃地笑︰「等到我買完帷帽,到隔壁的內衣店一看,原來還有和帷帽花色配套的文胸和內褲,這樣巧的心思,真難為你怎麼想得出來,害得我又把內衣買了個遍。」

恭維話人人都愛听,蘇靜姍也不例外,何況這批新年款式,銷量的確不錯,因此她臉上便綻成了一朵花,連聲多謝涂氏照顧生意,又玩笑道︰「我還以為涂二女乃女乃只肯去安福胡同吃年酒的,原來還記得到我這里來走走。」

涂氏笑道︰「你見天兒的忙,哪敢來擾你。不過這次來,還真與年酒有關,我們是來請你們兩口子到我們家吃年酒去的。」

因為京城劉府還是在安福胡同,所以蘇靜姍很奇怪︰「你家請吃年酒的帖子,不是送去安福胡同了麼?我記得我五嫂代表我們家去過了的。」

涂氏嗐了一聲,道︰「那不過是場面上的來往,我請你去,才是咱們相熟的幾個好好熱鬧熱鬧的。」

相熟的幾個?又是于氏、熊氏之流罷。雖說上次的偷听事件給蘇靜姍帶來的好處不少,但她現今有孕,實在是不想去與她們周旋了,于是便琢磨著找個甚麼借口出來推辭。

正想著,涂氏又道︰「這回她們想出了個新招數,說要借著男人們的名頭,喚幾個小戲子到家里來唱戲,也不搭台子,就在暖閣里設個屏風擋著,想要誰唱,就點名叫他扮去,若是不想讓他扮,清唱也行。」

這,這別說是在京城,就算是在民風開放的蘇州,也算得上是放蕩形骸了罷?雖說叫戲班到後院唱戲實屬平常,但那都是遠遠地在戲台上,連看都看不真切的,這叫到暖閣里去唱戲,蘇靜姍還是頭一回听說,不禁訝然。

涂氏見了她這般模樣,掩嘴笑道︰「不用怕,有熊夫人撐腰,又打著男人們的名號,不會出岔子的。你只管來樂上一天便是。」

熊氏撐腰?那蘇靜姍就更不敢去了,連連搖頭道︰「虧你們怎麼想得出來,就不怕你們的相公知道?」

涂氏不以為然地道︰「怎麼,許他們攜伎冬游,就不許我們叫戲子來听戲?那中間隔著屏風呢,能怎麼著了去?」

攜伎冬游?蘇靜姍的注意力,馬上被這幾個字所吸引,登時把甚麼戲子唱戲拋到了腦後。「攜伎冬游?這是甚麼時候的事?」蘇靜姍努力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來,不想叫涂氏瞧出自己內心的緊張。

涂氏滿臉的不解,道︰「就是月初的事呀,當時你不是許你家劉七少爺去了麼?怎麼就不記得了?」

蘇靜姍想起來了,剛進臘月的時候,劉士衡的確是來向她告過假,說應陳琳瑯等同窗好友之邀,要去郊外踏雪冬游。那時她正是算賬算到頭昏腦脹的時候,所以沒多問就讓他去了。如此說來,那次出游的,不僅有他和他的一幫好友,更有伎女相陪在側?

蘇靜姍的胸中,馬上就有熊熊的火焰燃燒了起來。不過當著涂氏的面,她甚麼都不敢露出來,生怕讓人看了笑話去,畢竟涂氏所言是真是假還得兩說,萬一人家是專門來挑撥離間的呢?

這樣一想,蘇靜姍就鎮定了許多,拍著額頭作恍然狀,笑道︰「瞧我這記性,真是忙盤賬忙糊涂了。」

涂氏沒有在意她的鎮定是不是裝出來的,而是馬上轉回了之前的話題︰「听戲的事,就這麼定了?定的是大年初八的日子,趁著過年樂呵樂呵,你看怎樣?」

定甚麼定,她才不去哩。蘇靜姍不好意思地道︰「我是極想去的,只是我們老太太早已發了話,正月里要帶著我們走親戚訪朋友去,所以只怕沒有空。」

涂氏道︰「正月沒空,二月里也行,反正我們也還沒最終定下日子。」

蘇靜姍不想去就是不想去,涂氏再盛情相邀也沒用。不過她想著,等到二月,她差不多也可以公布懷孕的喜訊了,到時便可由此推月兌,于是便道︰「如果二月我得閑,一定去。」

「好,好,咱們說定了」涂氏滿面是笑。

這時錦葵端了熱氣騰騰的點心上來,蘇靜姍正準備讓給涂氏嘗一嘗,卻見守二門的楊柳進來,稟道︰「涂二女乃女乃,陳少爺要走了,問你要不要同他一起走。」

「自然是一起走的。」涂氏站起身來,但看那表情,明顯是很奇怪陳琳瑯為何沒來一會兒就要回去。

蘇靜姍以為是他們家突然有事,于是便沒深留,送她去了。

涂氏剛走,劉士衡就回來了,笑道︰「我想著你才剛有孕,哪有精神待客,所以就隨便尋了個借口送客了。」

「把門關上罷,我想歇歇。」蘇靜姍說著,就朝里間去了。

劉士衡把錦葵趕了出去,再快手快腳地親自去關上門,然後也去到里間,準備抱著蘇靜姍,模著她的肚子睡一覺。可才剛踏進房門,耳朵就被蘇靜姍揪住了。劉士衡不明所以,一面配合著彎下腰,一面叫喚︰「姍姐,有甚麼事你說,我听著呢,小心動了胎氣,胎氣」

「你還曉得怕我動了胎氣?若是真擔心,就從實招來」蘇靜姍其實也怕揪耳朵的動作幅度太大,影響到了月復中的孩子,于是便收了手,坐到了椅子上。

姍姐這是怎麼了?怎麼客人剛走,她就發起脾氣來了?對了,客人莫非是涂氏跟她說甚麼了?劉士衡似乎模出了些頭緒,試探著道︰「一準兒是涂二女乃女乃又亂嚼舌根子了,她那人的話,你不能全信的」

「不能全信,那能信幾分呢?」蘇靜姍哼了一聲,道,「如果你一時想不起來,那我給你提個醒,剛進臘月的時候,你跟我說要去踏雪郊游,是同哪些人一起去的?」

「和哪些人?」劉士衡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數起來︰「陳琳瑯,六哥,王秀才……」

蘇靜姍豎耳听著,可听到最後,也只听到劉士衡那幾個朋友的名字,于是忍不住問道︰「劉七少爺是不是漏掉了甚麼人?」

劉士衡仔仔細細地重新又數了一遍,道︰「沒記錯啊,就這幾個人,不信你問他們去。」

蘇靜姍冷哼道︰「難道伎女就不是人麼?」

劉士衡啞然失笑,道︰「你就為了這個發脾氣的?陳琳瑯家一直養有家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邀我們出城去頑,帶上他家的家伎,這很正常罷?值得我特意同你說一聲?」

話這樣說也對,可蘇靜姍怎麼都覺得哪里不對勁,因此沉了臉不說話。

劉士衡到她身邊坐下,道︰「來往應酬,逢場作戲,都是難免的,不過我向你保證,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有沒有同伎女同騎一匹馬?」蘇靜姍嘟起了嘴。

這顯見得就是撒嬌發痴亂吃醋了,莫非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劉士衡倒是听劉士元說過,這女人哪,甭管平日里有多通情達理,只要一懷孕,就開始想東想西了,這是通病。而且劉士元還說了,如果她一點兒也不懷疑你,那只能說明她心里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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