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八卦

作者 ︰ 阿昧

蘇靜姍猶豫著不肯接,劉士衡以為她是因為害臊,忍不住笑話她道︰「原來你也有不敢的時候」

蘇靜姍看看不遠處侍立的丫鬟婆子們,道︰「我的確是不敢,你現在還是‘病人’,我哪敢穿你的披風,這若是叫別人看見,我哪好意思?」

劉士衡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是個「病人」呢,若是讓蘇靜姍把病人遮風的衣裳拿去穿了,的確是不大好,一定會惹來長輩們的斥責的。不過他腦子活,一眨眼地功夫就想出了轍,拿著披風站起來,沖著亭子外高聲地喊︰「來人」

呼啦啦,幾個丫鬟婆子都跑了過來,爭先恐後地問︰「七少爺,怎麼了?」

劉士衡把披風朝她們一扔,煩躁不安地道︰「熱死了,拿走拿走」

二等丫鬟墨蘭接住了披風,擔憂道︰「少爺,您的病還沒好利索,這會兒風又大,萬一吹涼了怎麼辦?要不您還是把披風穿上罷?」

劉士衡不耐煩地將手一擺,一面去解直裰領口處金瓖玉的紐扣,一面嚷嚷道︰「剛爬了這個坡,熱得直流汗,哪里還穿得住披風?」

丫鬟婆子們你望我,我望你,都擔心他的身體,不敢拿著披風就走。

最後還是蘇靜姍開口作了主,道︰「若是捂著流了汗,再一吹風,那才糟糕呢。他既然是熱,那還是讓他趁著尚未流汗,把披風解了罷。」

既然主人發話,那即便出了問題,也有人擔責了,丫鬟婆子們馬上應聲,準備離去。這時蘇靜姍恰到好處地連打兩個噴嚏,跟來留園的楊柳馬上關切問道︰「女乃女乃,您是不是冷?」

蘇靜姍點著頭,咳了兩聲。

劉士衡馬上皺眉道︰「趕緊把我的披風披上,不然你傷了風,把病氣過給我了怎麼辦?」

劉士衡舊病尚未痊愈,若是又添一病,那可不得了,眾丫鬟婆子們一听,趕忙催著墨蘭把披風遞給了蘇靜姍,七嘴八舌地道︰「女乃女乃,您可得穿暖和些,千萬別病著了。」

蘇靜姍披上披風,陣陣涼風馬上被擋在了身子外頭,感覺暖和多了,她高高興興地背著人,朝劉士衡比劃了個勝利的手勢。劉士衡剛遣退從人,見她伸出兩根手指頭沖著他晃悠,便疑道︰「怎麼,一件披風還不暖和?那要不我叫她們再去尋一件來?」說著就要叫人。

蘇靜姍哭笑不得,連忙阻止他道︰「一件就已經很暖和了,莫要叫她們。」

劉士衡不解︰「那你伸兩根手指頭出來作甚?」

蘇靜姍不知怎麼跟他解釋,只得編出個理由來︰「我是想問你冷不冷,要不要再添件衣裳。」

劉士衡不屑道︰「習武之人,怎會怕冷?」

這是關心他呢,就不曉得道聲謝麼,非要裝出個很拽的樣子來。蘇靜姍默默地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把關切的表情收了回去。

這時,劉士儀遣人來喚,說甄氏準備回去,問他們要不要一起走。劉士衡想著蘇靜姍是第一次來留園,便征求她的意見道︰「我們是一起來的,還是一起回去罷,反正這里是自家的園子,以後有的是機會再來逛。」

蘇靜姍曉得他是擔心甄氏,因此便點了點頭。

于是兩人跟著傳話的小丫鬟下山丘,到甄氏歇腳的屋子與她們會和。見面之後,甄氏見著劉士衡的披風系在蘇靜姍的身上,少不得又是一番問詢,直到劉士衡再三強調自己不冷,才一臉不快地放過他們。

這時劉士儀已是看過女郎中,又換了身衣裳,她今日雖然也是作戲,但卻是真真切切地挨了幾下打,因此劉士衡和蘇靜姍都上前問詢傷情,得知她確實無礙,才一起去月亮門前上車。

上車時,蘇靜姍發現在她們的車駕後頭,還有一輛車,她好奇問了一句,卻得知那車里坐的竟是劉振業,要同她們一起回家。怎麼,劉振業舍得丟下怡紅院的頭牌,和她們一起回家去麼?他是因為擔心劉士儀的傷情,還是心里覺著不好意思?

她們上車後,車輛發動,後頭的那輛車也跟了上來,一前一後地駛出留園,朝劉府奔去。

一路上,無論劉士衡,蘇靜姍還是劉士儀,都是一臉輕松,只有甄氏暗暗地緊張,今日她不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打了劉振業,而且還頭一遭開口罵了他,別看劉振業當時沒甚麼反應,可誰知道他會不會秋後算賬?

她就這樣一路擔心著,害怕著,直到回到家,進了春在堂,可令人意外的事,劉振業自始自終都跟沒發生過那回事一樣,只字不提,甚至待她更好些了。

甄氏又驚又喜,暗自琢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正巧這時劉士衡和劉士儀擔心她回家後被劉振業報復,結伴來看她,雙雙問道︰「爹回來後可有發過脾氣?」

甄氏搖頭︰「不曾。」

劉士衡趁機慫恿她︰「你看,今**既打了他,又罵了他,他也沒敢怎樣,以後不如硬氣些,該打時就打,該罵時就罵。」

兒子慫恿老娘打罵親爹?甄氏瞠目結舌。

劉士儀卻也道︰「娘,七哥說的對,你看今日打了爹他也沒敢怎樣嘛,那你平日里到底在怕他些甚麼?」

甄氏並不曉得劉振業之所以忍氣吞聲,全是因為這件事的真實原因他說不出口。因此就覺得劉士衡和劉士儀說的很有道理,劉振業好像也沒有她想象的那般可怕,打了,罵了,他不也一樣生生受了?

劉士衡和劉士儀見甄氏面現若有所悟的表情,便知她想轉過來,于是起身告辭,留她獨自琢磨去了。

過了幾日,閉門研究新款服飾的蘇靜姍終有所獲,決定尋個技巧高超的繡娘,做一件雙面繡的雲肩獻給席夫人。當朝女子,都好披雲肩,樣式與後世的披肩類似,多以絲緞織錦制作,上繡各式吉祥圖案,蘇靜姍此番獻禮,是有所目的,生恐標新立異討不了席夫人的歡心,因此便選擇了大眾款式稍作創新,希望能入得席夫人的眼。

劉士衡得知她的主意,大加贊賞,因為席夫人雖然引導著全蘇州的服飾潮流,但也並未沒有壓力和競爭,每次她穿上新衣裳出去,總會有那麼幾個相熟的夫人來挑毛病,若是做一件款式太過新穎的衣裳讓席夫人穿出去,指不定又要惹來她們挑刺,萬一席夫人因此一個不高興,那他們的心思就白費了,所以還是保守些的好;而她打算做的這種雙面繡的雲肩,既是大眾款式,又挺別致,而且還實用,正面能穿,反過來又是一件新衣,席夫人一定會喜歡,而且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蘇靜姍見劉士衡支持她的想法,很是高興,于是便托他幫忙,尋了個擅繡雙面繡的繡娘來,不過為了給席夫人一個驚喜,只把繡娘安排在外面,沒有接進府里來。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只是那雙面繡繡到一半,繡娘使人來稟,稱缺一樣青色的線,跑遍了整個蘇州,都尋不到合適的。蘇靜姍雖不擅刺繡,但在東亭時也請過繡娘,知道精細的繡活對線的要求很高,不是隨便一種青色就可以的,因此就著了急,生怕因此而耽誤了進度。

劉士衡得知她的煩惱,為她指點迷津,告訴她道︰「十三妹就是雙面繡的個中高手,你何不去找她問問?若這次不是為了討老太太的歡心不方便去找她,咱們連繡娘都不用請的。」

原來劉士儀擅長刺繡,怪不得先前送她的見面禮就是兩塊繡工精致的手帕子。蘇靜姍很是驚喜,連忙打發如玉去討。

過了一時,跟著如玉回來的,卻是春在堂的秋蟬,原來前些日子甄氏繡花,把劉士儀的一些線都討了去,劉士儀便讓如玉到春在堂去討;而如玉自來到劉府,日漸機靈,找了個劉士衡做新衣裳需要青色的線的理由,甄氏一听說是兒子要用線,馬上叫秋蟬拿了線跟著走一趟,還說若是不夠用,再去拿。

到底還是兒子親,蘇靜姍感概一句,接了線,又叫楊柳拿錢來打賞秋蟬。就在秋蟬等賞錢的時候,蘇靜姍發現她的眼圈都是紅的,便好奇問她︰「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如玉欺負你了?」

「不是,不是。」秋蟬連忙擺手,猶豫了一會兒,又道︰「回七女乃女乃的話,奴婢只是被扣兒嚇著了。」

「扣兒不是你們春在堂的小丫鬟麼,她怎麼嚇你了?」蘇靜姍很是奇怪。

秋蟬垂著頭,落下淚來,道︰「扣兒今兒被太太扒了褲子,就在院子當中打了二十板子,行刑的都是漿洗上的媳婦子,有的是力氣,沒幾下就見了血,抬回去的時候肉都爛了,我不當心瞧了一眼,直怕到現在……七女乃女乃,都怪奴婢膽子小,望女乃女乃勿怪。」

二十板子?血肉模糊?這比蘇靜姍當初打紅梅還厲害些甄氏一向不是溫溫和和的麼,怎麼今日這般動怒?

大凡女子,都愛打听八卦,蘇靜姍也不例外,當即便問了出來︰「扣兒犯了甚麼錯,太太要打她?」

秋蟬抽泣道︰「太太怪她不該多嘴多舌……其實這事兒奴婢曉得,扣兒只是前些天把兩位姨娘回府的事稟給了老爺听,這是她本份內的事,怎能叫多嘴多舌?」她說完,又慌里慌張地自責︰「奴婢不該抱怨的,我們做下人的,生死都由得主人家,挨打又算得了甚麼。」

還說不抱怨,這話更顯見得是抱怨了。不過蘇靜姍只是愛听八卦,卻不愛插足別人院子里的家務事,因此甚麼也沒說,就讓秋蟬接了賞錢下去了。

秋蟬一走,如玉就道︰「女乃女乃,听她胡說,扣兒挨打是真,可她才不是因為被嚇著了才哭的。」

「那是為甚麼?」蘇靜姍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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