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歸 正文 068 飛來財(二合一求粉)

作者 ︰ 清江水

「阿娘,如今園中少了兩個丫鬟,可要從哪里找來?」慕文晴捏著燕夫人的肩頭,輕輕道。玉香和凝香的位置得有人頂著。不過寧缺毋濫,不能隨意找人就是了。

燕夫人想了想道︰「看看廳堂廚房可有合適順眼的小丫鬟,調兩個前來補了這兒的缺,等過些日子尋些小丫頭入府。」

慕文晴搖頭道︰「阿娘,我看還是重新尋些才好,那些丫鬟們不知根底,放到園中萬一成了禍害,那就得不償失。」

「晴兒可是有什麼辦法?」

慕文晴笑道︰「阿娘,以前外翁府邸不是有很多丫鬟麼,難道就沒有一少部分留在燕國公府的麼?」

燕夫人搖搖頭,黯然道︰「國公府邸只留了一家子人打理,其他丫鬟除了跟過這邊的人,另外才入府不久的賣了,大部分都遣散開去。」

「遣散去了哪里?」慕文晴急急追問。

燕夫人搖搖頭。

「難道就沒有留下來一個兩個。」慕文晴有些氣急敗壞,這個外翁怎麼回事,竟然都不給自己的女兒留下人脈來。就這麼相信自己的眼光,認為自己的女兒一定會得到幸福麼?

燕夫人看慕文晴這般模樣,突然端起了一旁的茶盞,輕輕呷了口,抿著嘴笑起來。

「阿娘,您一定是在騙我」慕文晴恍然大悟,不依不饒。

燕夫人嘆口氣,輕輕道︰「若不是山窮水盡,我也想不到你外翁竟然留有後招。想必,他以為若然我這麼一生平平安安,活到終點,也算是福氣。哪里知道……」

慕文晴已經迫不及待道︰「外翁有何後招?」

身後的蘭香已經在燕夫人示意下,端著個不起眼的盒子過來,慕文晴正自疑惑,卻听得廳外竹香清冷的聲音響起︰「你過來作甚?」

蘭香不動聲色收拾好了東西,燕夫人也一臉淡然看向簾外。慕文晴有些惱火,哪個不長眼楮的跑來打擾。

掀開簾子出門一看,卻是玉香裊裊婷婷站在院門口,臉頰上春風一片。

玉香斜睨著眼,正要擠兌竹香幾聲,見著慕文晴出來,卻收了不可一世的神情,微笑道︰「二娘子,阿郎讓我來見見夫人。」

慕文晴上下打量她幾眼,笑道︰「原來是玉香姐姐,一日不見,卻更見精神,看來是人逢喜事。來找阿娘有何事?」

玉香嬌羞一笑道︰「阿郎讓我過來,說是要撥一處院落給我,另外挑幾個丫鬟。」

慕文晴神色一冷,皮笑肉不笑道︰「既然父親說了,找父親就是,可不知過來找阿娘作甚?」

玉香背脊一涼,她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以為可以仗著郎君的寵愛就可以違逆夫人,她可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奴婢,連個妾都不是。她趕緊陪笑道︰「這後院的事兒都得夫人做主,所以過來見夫人,讓夫人給我分配幾個丫鬟就好。」

慕文晴神色微和,淡淡道︰「阿娘就在廳內,你進去吧。」

玉香應了聲「是」,低著頭,從慕文晴和竹香身前走過,余光似乎瞟到了竹香不屑的面孔,突然心中冒出了一種還在燕園內做個二等丫鬟的感覺,她咬咬牙,心中暗暗道︰總有一日,我要讓你們刮目相看。

入了廳內,也沒人奉茶,她瞄了一眼兩旁的兩溜兒鼓凳,思忖自己如今也就在幾個妾侍之下,就在上首之下的位置端端正正坐了下來,又等了片刻,才見到蘭香扶著燕夫人出來。

「見過夫人。」玉香站起身低頭行禮,如同妾侍見夫人一般,經過剛才一茬,她也不敢在夫人面前擺譜,只恭敬周到說話。

「嗯,起了吧。你今日前來可有什麼事情?」一個小丫鬟進來,在燕夫人身前斟了茶,燕夫人端起一旁的茶盞,蓋兒輕輕在杯邊緣刮過,又吹了一口氣,霧氣隨之飄散。

「可是雲娘子有什麼話讓你轉達?」

「不,不是,是阿郎說,讓您給我找個院落,說是醇香園旁邊的小院落不錯,同時撥兩個丫鬟給我。」玉香老老實實道。

燕夫人「哦」了聲,有些疑惑回頭問蘭香道︰「醇香園旁邊還有個小院落麼?」

蘭香低低道︰「夫人您不記得了麼?六年前小產沒了的趙七娘……」

燕夫人想了想,才嘆道︰「原來是她的院落,這些年都沒有人住,應該荒蕪得不成樣了,派幾個丫鬟去灑掃一番。」

「是。」蘭香應了聲,就去吩咐。

「你說郎君讓我給你撥兩個丫鬟?」燕夫人目光投向玉香,淡淡道。

玉香低頭稱是,頭也不敢抬,以前做丫鬟的時候覺察不出燕夫人的高貴,只覺得自己比之燕夫人的容色,也是不遑多讓。有時心中還頗有不忿。

然而此時此刻,站在燕夫人面前,看著燕夫人舉手投足,都有著一種天然的高貴優雅,一種叫做自卑的東西靜悄悄爬上了心頭。

她也不是蠢人,一心爬上阿郎的床,就是想過個好日子,心中也明白自己不過以色示人,阿郎如今日日和他歡好,若不趁著這個新鮮時間快些得點什麼,以後可就難了。自己與燕夫人,確實雲泥之別,適才那些不忿,突然間竟少了不少。

「這可真有些為難,我這院落中也少了幾人,不如你就從園中挑選一人過去,再從廳堂灑掃丫鬟中找一個,你看如何?」

讓她自己挑?

玉香喜道︰「多謝夫人。」腦中已經開始想著讓誰去伺候她。竹香?定然要她好看,玉香想起竹香不屑的笑容,心中總有些憤憤不平。

不行不行,竹香是大丫鬟,她無名無份的,哪里能這樣得罪夫人。而且竹香那個性子,到時候吃虧的可能反而是自己。

二等丫鬟中,還有菊香、梅香、荷香,選哪個好?

「就荷香吧。」慕文晴已經大步從外走進。她笑嘻嘻站在了燕夫人身後,從身後摟著燕夫人輕輕晃悠。

燕夫人笑了笑,道︰「仔細別讓這茶水灑了。」慕文晴才停了手,乖乖站在一旁。

玉香听了慕文晴這話,腦子飛快思索︰荷香,和她關系最好,以前她要是偷懶,一準可以把事情交給荷香去做。以後也定然听話。

玉香點頭表示滿意,「那就荷香了,以往和她也有些姐妹情分,想必以後相處會更加愉快。」

蘭香吩咐人完畢,進來听到慕文晴說了荷香的名字,不由微微詫異,荷香老實本分,她還想著如果玉香要人,就把那兩個拈輕怕重的梅香、菊香弄走。

「二娘子……」蘭香才開了口,見著慕文晴對著她眨眼楮,也就趕緊住嘴,想必二娘子另有考慮。

竹香在外面听得真切,已經高聲喚了荷香過來,荷香急匆匆過來,手還有些濕漉漉的,不知做何事,她飛快背著手在身後模了模,才進廳堂謹慎行禮道︰「見過夫人、二娘子。」

慕文晴听著耳邊「滴滴」聲響起,目光落在她的袖口位置,有些惡趣味道︰「荷香,從今日開始,你就跟著玉香了。」

荷香聞言大驚,飛快跪下,對著燕夫人道︰「夫人,是不是奴婢做錯了什麼,您要趕奴婢走?」

她這反應也太激烈了吧,伺候誰不是伺候著。況且,誰說她做錯事了?誰說要趕她走了?

燕夫人微微皺起了眉頭,蘭香喝道︰「你這是怪責夫人不成?」

慕文晴已經慢悠悠走上前道︰「如今玉香身邊需要人,以往你和玉香的關系就是最好,所以讓你過去伺候。你不樂意麼?」

說完還瞟了瞟面色有些難看的玉香。

荷香卻看也不曾看玉香一眼,只道︰「夫人,奴婢和院中很多姐妹的關系都很好,只要是夫人的人,都是奴婢的好姐妹。還望夫人不要趕奴婢走。」

玉香老臉掛不住了,怒道︰「怎麼,我那兒就那麼不招你待見麼?」

荷香瑟縮了下,再抬頭目中已經有了可憐之色,「玉香姐姐垂愛,是荷香的福分,只是奴婢早就發過誓,一心一意伺候夫人,如有二心,天打雷劈。所以不敢違背誓言。」

玉香氣哼哼轉過頭。

慕文晴抬頭看了看天,如果老天爺真听得見,昨天就該劈死人了,還輪得到你麼?

燕夫人笑道︰「難得你有這樣的忠心,倒是我小瞧了,只是伺候好玉香,也就是伺候好了郎君,伺候好郎君,自然就是伺候好我,這倒是不違背你的誓言。」

「夫人……」荷香急了,高叫了聲。

慕文晴已經冷冷道︰「怎麼,還口口聲聲一心一意伺候夫人,這會兒夫人讓你去做點事兒,你就推三阻四,你就真不怕天打雷劈了麼?我听說,以往有人發了這樣的誓言之後違背的,可是真的被雷劈成了焦炭。連渣滓都沒有……」

慕文晴的話有些陰森森,荷香打了個冷戰,低著頭不出聲了。

玉香已經氣得半死,本想著能自己挑選丫鬟,要麼選個不順眼的折騰一番,要麼就找個喜歡的順心的,結果不順眼的又不夠資格,順眼的竟然不願意伺候自己。真讓她一口氣憋在胸膛。她瞪著荷香惡聲惡氣道︰「你不願意麼?我今兒還真就看中你了。」抬頭看著燕夫人堅定道,「夫人,我別的人都不喜歡,就愛讓荷香伺候我。」

燕夫人看著荷香淡淡道︰「荷香,你以為呢?」

荷香知道無可挽回,只遲疑片刻又溫馴道︰「既然夫人說了伺候玉香姐姐也就是伺候夫人,這樣奴婢也不算違背誓言,以後奴婢就是玉香姐姐的丫鬟了,也定然一心一意對待玉香姐姐。」

玉香听了這話,面色才稍稍緩和下來。

燕夫人又看著玉香微笑道︰「如今郎君疼你,卻不能給你名分,只因著你家人身份,我記得你可是有一個兄長,只要讓你兄長立些功勞,能升了部曲,這會兒你就能真正成了郎君的人。」

玉香是家生的奴婢,父母親已經亡故,還有個兄長也在前院做些雜事兒,此時听了這話,喜道︰「多謝夫人提點。」

「你原名叫什麼?」

玉香這名字,也是到了夫人院中,一二三等丫鬟都以香字尾,才重新取來,因看她肌膚瑩潤,隱隱若玉之光澤,所以才有了這個名字。

「奴家原姓龔,早就與族中人離散,曾听父母說過,父親還有三個兄長,其中已有三個女兒,我就用了四娘的名兒。」玉香道,心中也喜悅,終于能用回自個兒的名了。

「那以後我就喚你龔四娘了。讓竹香去廳堂處再尋個丫鬟給你就是。」燕夫人說話,放下手中茶盞,蘭香已經攙起燕夫人,兩人就往內室而去。

玉香恭敬道︰「四娘退下了。」荷香一臉木然跟在後面,慕文晴帶著嘲弄的目光掃視過來,她飛快低了頭。

「滴滴,目標情花消失。」慕文晴听著腦中滴滴聲,看著玉香縴巧裊娜的背影,與荷香有些僵硬的身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由心中大笑起來。

慕文晴舒口氣,這感覺真好。繼續回到室內,那盒子已經擺放在桌面,慕文晴讓巧香守在門口,目光落在這盒子上。

燕夫人用那金鏈子上面的玉牌開了盒子之後,慕文晴定定看著那幾張宣紙。

年代有些久遠,宣紙微微泛黃,這宣紙並不如同一般寫字用紙,而是那種專門的契約紙,所以盡管泛黃,卻極有韌性,並非不堪一擊。

慕文晴目光只落在第一張紙上,神色就大變。

這,這竟然是一張土地商鋪契約,下面赫然幾個鮮紅的手指印記,還有中保人,中保人署名竟是吏部侍郎李某人,規規矩矩的官家契約,當時應該還在官府留有文牒,收了契稅。

契約兩方,一方名叫張明湖,另一方署名為︰燕景虞。

再看契約時間,赫然是開元十八年。如今是天寶四年,也就是距今十五年前。

慕文晴拿起這契約紙,覺得手有些顫抖,「阿娘,燕景虞,景虞可是外翁的字?」這還是她以前在京中和那些貴婦人閑聊時候,作為八卦听回來的。

燕夫人微微有些詫異,「正是。」

「這,鋪子,言章行,是我們燕家的」慕文晴抓著這契約,激動道。

若沒有記錯,這可是京中最大的當鋪,而且分店遍布全國。

「晴兒听過言章行麼?」燕夫人更疑惑了。

慕文晴把將要月兌口而出的「听過」咽了回去,干笑道︰「阿娘,我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當鋪,這麼說來,我們還有一間當鋪,我好興奮。先前阿娘說把自己的嫁妝都給了父親大人,晴兒還擔心以後該如何生活。現在看到還有間當鋪,心里很是高興。不過,言章行,這名字還真不錯,咦,言章言章燕張,不就是燕張麼?外翁的姓氏和那個叫做張明湖的人的姓氏。」

燕夫人也笑了笑,蘭香已經眨著眼楮道︰「二娘子,您再看看下面。」

慕文晴聞言,繼續看下去,嘴里都可以塞進個雞蛋。

「這是首飾店,這是綢緞莊,這是酒家,這是……春風樓,這是什麼?」慕文晴有些疑惑。

燕夫人臉微微紅了,蘭香捂嘴笑道︰「這是……教坊。」

慕文晴也臉紅了,她們還有一間青樓,估計燕家的先輩們沒有想過後輩只剩下兩個女人了吧。

里面的幾張契約,都有中保人,而且俱是朝廷官員,年代最接近的就是放在最上面的這張,讓人驚訝的是,最下面的幾張契約是張明湖等人的賣身契,原來,這些鋪子的經營者竟然原本都是燕家的奴婢。

時間這麼久了,這些人還在麼……

看著看著,慕文晴的神色竟然淡了下來。

「晴兒,你可是有什麼想法?」燕夫人見慕文晴竟然一反常態不出聲了,不由奇怪。

慕文晴擰起了眉頭,「阿娘,這些鋪子如今哪一個不是分店遍地,名聲赫赫,除開第一張言章行的契約,後面的年代久遠,契約人中保人也大都不在,僅僅憑借著一張紙,要拿回來,可難了。」要真拿著這紙找上門,說不定還沒見到主事人,就被人給滅口……

「而且……」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這個言章行為什麼她會熟悉,那就是因為慕仁從她手中拿了嫁妝之後,就把絕大部分嫁妝都死當在了言章行。為什麼她會知道,還是偶然跑進書房,看到了其中一張字條,不過當時她並未曾在意,幾歲的小女孩兒哪里想到她的嫁妝竟然被人保管進了當鋪中。

就算當時慕仁去當鋪是偷偷派人,很可能還偽裝過,不過,這些都是燕夫人的嫁妝,作為燕國公燕景虞的忠實下人,不會發現異樣麼?這些首飾有些應該做了燕府標志的,看到這些首飾他們會不明白慕文晴的處境麼?為何卻沒有人來找過她。

難道說,這個張明湖看見燕景虞已死,鋪子就讓他據為己有了麼?

慕文晴臉色漸漸難看,她把這些契約往盒子上一扔,淡淡道︰「阿娘,這些東西,縱然有官府的文牒,卻也不能拿去用。」去找官府,那不就是告訴慕仁,燕家還留有東西,快來繼續榨干

不找官府,不拿文牒,這些鋪子的主人仗著當事主人已死,來個殺人滅口就更麻煩,就算沒那麼心狠手辣,一個火折子燒了,不一樣什麼都沒了。

「那該如何是好?」蘭香听了也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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