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 第一卷 082、賭約

作者 ︰ 恆見桃花

素言暗暗冷笑,何必出手送她這麼大面子,她人小身微,接不住。素言眼皮都不眨,順口說道︰「也好,素言已經安排好了,大爺晚上就宿在媚娘那里,到時候兩相得宜……還免了大爺多走一趟,傷了風。」

費耀謙審視著素言。

這話說的真好听,兩相得宜。誰得了便宜?是她自己吧?她巴不得他離的她遠遠的,一輩子都別過來?她還真是翻臉無情。連女子的貞潔都不在乎,這樣的女人真是……

費耀謙這人一向不肯輕易低頭服輸,越是天底下難辦的事,他越要試試,越是生氣的厲害,臉上越發不動怒,只微微帶出一點驚訝的神色,道︰「你這是……拒寵?」

拒,拒寵?素言確定自己沒听錯,腿一軟,腳下一步踉蹌,險險的摔個跟頭。天底下還有沒有更無恥的人?他以為他是誰呀?還寵?嘔。酒菜差點就嘔出來了,素言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心神,道︰「大爺此話差矣,您是素言的天,我豈敢推拒?可媚娘肚子里的小少爺是費家的根本,只有媚娘心情好,小少爺才能發育的健康,素言再不懂事,也不敢本末倒置,因一己之利而傷及費家之根本……」

素言越說越覺得自己這態度實在有夠好,本人實在是崇高。瞧她是多忠誠的費家大少夫人,凡一言一行都以費家的利益為主,費家是幾輩子燒了高香才能娶到她這樣大度而又識大體的媳婦啊。

費耀謙卻壓根就不領情,微微一笑,道︰「實在是難得——大度。」

怎麼听怎麼不像是夸獎,听著他磨牙的聲音,素言很明白他現在非常想做的事就是把自己拖到他的牙齒之下撕碎了事。

卻仍然壯起膽子捋著虎須,謙遜的道︰「大爺過獎,素言愧不敢當。」

費耀謙咬了咬牙。哪有一點謙虛之態,分明是當之無愧麼。在心里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以前一直听說你自從醒後,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是啊是啊,我失憶了,忘記了過去,也忘記了仇恨,不如你我兩訖?素言迅速的一揚眉,清亮的眼神看過去。

失望,他根本就沒有緩和臉部肌肉的意思。

費耀謙毫不手軟的打擊著素言眼底那一抹希望,道︰「今日方才領教,你竟不只是忘記,似乎連普通的規矩都不記得了。難道你不知道有孕之後,是不能服侍人的麼?」

不記得不要緊,別拿自己當傻子,更別拿別人當白痴,禮法在,家法在,國法在,她待怎的?

這——他在指責她沒規矩了。哼,規矩是人定的,而且是專門為那些本身就有特權的人定的,至于遵守麼?

素言轉了轉眼神,忽然悠悠一笑,嘲弄的道︰「是素言愚鈍了,敢問大爺,不知媚娘懷孕幾個月了?」他敢打包票發誓前幾個月他沒睡在媚娘的身邊?

如果他敢,那麼她也敢。

他不敢,所以,她不必敢。

男人從來都是這麼可笑,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費耀謙臉色一沉。小妮子牙尖嘴利,竟是諷刺他有令不從,自毀長城。他今天要是被這女人拿住,以後就別指著再翻身了,竟等著看她頤指氣使吧。

他忽然俯身,特有的男性氣息逼近素言的鼻端︰「你羨慕妒嫉恨?」

素言微微後仰,略帶嫌惡的道︰「不。孩子是相愛之人愛情的結晶,可遇而不可求。」

費耀謙沒忽略掉她的排擠和抗拒。越是反彈的厲害,越證明她在乎。伸手將她牢牢的固定在身前,低笑道︰「我們也可以有,會很快。」

素言得出一個結論︰天底下最無恥者非費耀謙莫屬。他哪只眼楮看出來她和他有愛情了?又哪只眼楮看出來她想要愛情結晶了?

素言聳聳肩,沒吭聲。比誰臉皮厚,她甘拜下風。

費耀謙似乎很不介意和素言表演鶼鰈情深。

他握住素言的手,一路上無視眾丫環眼里的驚詫,悠然自得的帶著素言不慌不忙的往歌華院走。

雖然離的不遠,可這樣招搖也未免太過刻意。

尤其是素言並不享受被他這樣的「寵溺」和「呵護」。在外人看來的確是挺恩愛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手被費耀謙緊緊抓著是多麼的疼。

素言忍無可忍,屢次無聲的反抗告無效之後,素言只得委婉的開口道︰「大爺,您這樣不顧禮法,和妾身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似是有些不妥吧?。」

費耀謙渾不在意,道︰「你的手涼。」意思是他替她捂手,即使別人見了,也只會羨慕他們夫妻這種不同尋常的情趣。

素言只得用力掙扎,將反抗擺到明面,說道︰「多謝大爺體恤,不過這會素言的手已經不涼了。」

費耀謙原本沒這麼好說話,可是他看一眼素言,竟然從善如流的放開了她的手,道︰「好說,你什麼時候覺得冷了,我隨時為你提供溫暖。」

素言倒是怔了怔,不知道他又打的什麼主意。不過縴手獲得了自由,總是好事,便也不與他計較。

兩人沉默的回到歌華院。

素言不敢再招惹他,只當自己是空氣,是隱身人。一等蕙兒奉上茶來,素言便道︰「大爺自便,容素言換身衣服。」

理也不理,轉身進了淨室。

等素言沐浴完換了衣服出來,費耀謙還在那端坐喝茶,看上去悠哉游哉,很有一派大老爺的氣度和風範。

天色還早,素言倒也不急,拿過針線,便在一旁坐下,低頭一針一線。

費耀謙眯著眼楮看著素言,問︰「為什麼?」

素言懶的抬頭,問︰「不懂。」

「告訴我,為什麼?」費耀謙的聲線猛的提高,自然而然的帶出一股子威嚴來。

素言嘆口氣,停了針線,抬頭對上費耀謙的視線,道︰「大爺以為是為什麼?」

費耀謙抿著薄唇,眼神里浮起了一絲困惑︰「為什麼先倨後恭?為什麼愛恨變的如此平淡?為什麼你又肯無怨無尤的委身?」

就是因為想不明白,所以才問。

素言真想尖叫,她也很想回答好不好?再嘆息一聲,素言垂下雙睫,看著自己那雙縴縴素手,唇角流露出一抹微笑來,聲音低沉而清晰︰「那麼大爺又為什麼對素言態度大變?」

先前恨不能生食之肉,如今又愛之若璧,哪來的無緣無故的愛?

費耀謙沉默的盯著她。

她的心思太像風了,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住的。他用盡御人之術在她身上,卻似泥牛入海,不留下一點痕跡。

她究竟在想什麼?明明是全盤接受的樣子,也看不出牽強和抗拒,可就是觸踫不到她的心。她的心究竟是什麼顏色?是軟的還是硬的?如果把它揉搓在手里,流出來的血又是什麼顏色?是春日三月里的桃花紅麼?亦或是春風中的梨花白?杏花春雨中的翻飛,是不是她含笑時最迷醉的情景?

費耀謙的大手挑起了素言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他︰「人是會變的,你如是,我亦如是。」

素言望進他那說不清楚的眼底時,心頭有什麼被重重的撞了一下,有點酸,有點澀,就像被誰撞疼了鼻子。

從他手里將自己解放出來,不著痕跡的往後坐了坐,素言悠悠的道︰「費耀謙,別以為我不懂。你不過是想征服我,而後將我從天堂之巔推進地獄之底。」

費耀謙忽然笑起來。不是那種放聲大笑,只是無聲的,卻並不減他的張揚。

素言只當他是瘋子,仍是低頭做自己的針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是經過大災大難,大是大非,誰會變的這麼痛快?米素言是變了,那是天意弄人,難不成他費耀謙也是誰穿過來的?

費耀謙唇角微翹,道︰「米素言,我們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賭什麼?」如果對她有利,她就賭。

「以三月為期,如果你能讓我在三個月之內愛上你,你要什麼我都答應。」

素言直覺的想拒絕。

她最想的是自由、平定、安寧的生活。如果她贏了,費耀謙兌現承諾,她出了費府……兩眼一模黑,又無靠山,又無資金,又無人脈,也無金手指,難不成做個日日夜夜以做繡活謀生的繡娘?

如果她不出費府,她就必然得夾在費耀謙和林媚娘之間,夾在費耀謙和費老夫人之間,夾在費耀宗和費家二少夫人之間……

除了要宅斗還是宅斗……

光是想就已經覺得頭疼了。

可是不留下來,她和他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好像似乎大概怎麼賭她都不會成為贏家。

留還是不留,還真是個問題。

素言猶豫了一瞬,反問費耀謙︰「你以為我最想要的是什麼?」

費耀謙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撫模著素白骨瓷,道︰「位置。」

素言眉一挑,失笑出聲,道︰「費家少夫人的位置?」他就因為當初她死活不肯離開費府,用盡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辦法求他不許休妻就認定她貪戀的是這個位置,未免有些太武斷了吧。

費耀謙亦挑起長眉,深深的點頭。心底卻隱隱有點不確定起來,自己的猜測難道是錯誤碼的麼?

素言低頭一笑,道︰「好吧,我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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