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 第一卷 172、射殺

作者 ︰ 恆見桃花

風聲在耳邊輕輕的奏著初夏之曲,溫柔的近乎情人的手。可是四下里卻到處都是血腥味,提醒著人們那脆弱的神經︰這會是修羅場。

素言被晃的難受,心想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想說不想說,這會都要說了才痛快。睜開眼,看定費耀謙,朝他笑了笑,拉起了家常︰「費耀謙,你知道嗎,我特別不喜歡四王爺梁軒。」

費耀謙下意識的皺眉︰「不許胡說。」

素言失笑︰「我早就想說了,現在就更不必顧忌什麼。我之所以不喜歡他,是因為他和你挺相似的。」

費耀謙有點猜不透素言這話里的邏輯。

她討厭四王爺梁軒,是因為元雪呢,還是因為他?到底是因為性格上的不討喜,還是因為最根本的厭惡?

素言動了動手上的繩子,勉強緩解一下手腕的酸疼,道︰「你們是一類人,活的太壓抑了。世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追求什麼,可是你們不知道,因此人生讓你們活糟蹋了,一點趣味都沒有。」

費耀謙沒好氣的瞪一眼素言︰「人活著就該聲色犬馬,整天吃喝玩樂,混吃等死?這樣的男人你就喜歡了?」

素言嗤之以鼻,道︰「適度,適度,你懂不懂?難道只會工作不知道享受生活就是你們的人生態度?你為官的目的是什麼?四王爺一心想登上皇位的最終意義又是為了什麼?」

費耀謙道︰「當然是為百姓造福。」

素言嘲弄的笑,道︰「就算是吧。天下安定,百姓們的最終目的也不過是吃飽飯,穿暖衣,過上舒適的生活。」

費耀謙道︰「的確如此,所以我理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男人的雄心壯志,女人永遠不懂,那又何必對牛彈琴?

素言無語,索性長篇大論起來︰「是啊,委屈你一個,幸福千萬家,可是至于你壓抑著人性中所有的東西麼?你每天都嚴肅的板著臉,將自己的喜怒哀樂都掩藏的滴水不漏,甚至見不得別人表露,這是什麼心理?還有那個梁軒,鋒芒不露,竭力將自己窩進一個堅固的殼子里,把自己打造成一個胸無大志,心無所求,內斂寧靜、過于平凡的男人。可是到了最後,他最先跳出來要試著與人爭奪皇位……你不覺得他很可笑嗎?」。

費耀謙反駁道︰「那是韜光養晦。」

素言嘆口氣,道︰「算了,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挺公平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未必誰的對誰的錯,我沒理由強求你改變。就像現在,你選擇了你的路,只管堅持著你的堅持就是了……」

明明是來勸降的,卻讓素言說成了鼓勵他走自己的路。一場死別,讓素言這番不倫不類的評價弄的一點感傷情緒都沒有了。費耀謙哭笑不得,究竟她懂不懂現在的形勢?

費耀謙打量著素言︰「我覺得你不像是你了。」

素言哦了一聲,問︰「是嗎?」。也許是因為人之將死,所以說話百無顧忌,要比平日更加放肆吧?不是就不是,她現在還有什麼可怕的?

「是,你很少說你的喜好愛惡。」

素言咬著唇苦想︰「那是因為沒有好的時機,畢竟你也不是一個肯坐下來听女人訴說衷腸的男人。你還想听什麼?」

費耀謙緩緩的道︰「你,還有沒有未竟的心願?」

這人真是好不識趣,越煩惱什麼他偏要追著問。素言的淚都盈出眼眶了,又硬生生憋回去,做出一副不無懊惱的神態來道︰「有,很多。」不是沒假想過,如果明天就死了,今天會做些什麼,可現在乍一問,她竟然覺得有太多太多都是遺憾。

「都是什麼?」費耀謙問。如果他能代她做到,也算是彌補了。

素言便眯了眼楮想,然後笑了笑,說︰「父母跟前,不能盡孝。」說出來也好,免得積聚在心頭堵的慌。

費耀謙月兌口而出︰「我會替你盡孝。」

素言猛的抬眼,道︰「別吧,就算是你有這份心,只怕也做不到。」他又不會死,自然也穿不回去替她照顧父母。沒準她因禍得福,又穿回去了呢。

素言天馬行空,沉浸在自己又是喜又是悲的思緒里,只听費耀謙在那廂沉默了一瞬,道︰「你,別怨恨……」

怎麼能不怨恨?她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惹了誰,讓她輪番的流離,有家歸不得,像個孤魂野鬼,飄飄蕩蕩,這會又不知道要被風吹到哪去。

素言強裝自若的點了點頭︰「不會,只是人生理想尚未完成……其實想想,也不過是名利二字,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沒完成也罷。」

費耀謙倒想不到素言這麼通透,一時呆怔,後知後覺的問︰「你的理想是什麼?」

素言未曾說話先笑出來,半晌才低低的道︰「我的理想,不過是三間茅屋,嫁一良人,一雙兒女……足矣。」

很可笑吧?她從沒想過要建功立業,宅斗宮斗,出人頭地。她所要的,不過自己愛人,亦愛自己,一生幸福安寧。

費耀謙卻是心頭一震,呆呆的看著素言風輕雲淡的臉,喃喃道︰「會的。」

素言打起精神道︰「嗯,我想也是,這一世不曾實現,還有下一世……」說到後來,卻覺得嘴角有些咸腥。她好像沒那個命,上一世就沒實現,這一世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費耀謙見素言臉上晶瑩欲滴,不覺心下大悔。早知她的理想不過如此,當初就該……

忽听城牆上有人高喊︰「費大人,萬歲爺有旨,你若想一家團聚,就趕緊的懸崖勒馬,立刻投降。不然的話,就只好親自送尊夫人上路了。」

費耀謙縮回手,猛的別過頭,啞聲道︰「不必了。」

素言一聲不吭,手指緊抓著網,只覺得渾身發熱,臉部發漲,似乎有一種特殊的熱量佔據了她的全部心神。

城牆上弓箭手搭好了箭,黑黝黝的箭頭對準了素言。

素言抬頭看一眼,只覺得陽光耀眼,那發亮的箭頭就如同遮日的烏鴉。眼楮被陽光曬的刺眼,酸澀的有什麼東西涌出來。濕滑的順著臉頰流下來,一直滴到嘴角,又咸又腥。

素言想不到自己也會哭。只可恨自己手腳不能動,想拭也拭不了。

閉上眼,想像著亂箭攢身時的那種疼痛,就覺得心都絞成一團了。最好一箭穿心,死了就不會感覺到痛了。到了這會,死不可怕,倒是疼最可怕。

費耀謙撥馬後退,眼神落在素言蒼白的臉上,心下有一時的不忍,卻已經沒辦法再耽擱下去。

梁熠站在城牆之上,嘲弄的笑了一聲,看定城下的費耀謙︰「費卿,當日朕親眼得見你們夫妻恩愛,兒女情長,如今你又讓朕大開眼界,得見英雄壯志,寧負紅顏,好生讓朕佩服。」諷刺他虛偽做戲,偽君子是也。

費耀謙兜馬回望,心下恨恨,他堂堂王爺,昔日就對女子下手,如今更是不顧念老幼婦孺。便出言諷刺道︰「此一時,彼一時,就像你,那時不過是個王爺,現在卻已經是號令天下的皇上。」時世變幻,誰也未必料得準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梁熠哈哈大笑,道︰「沒錯,所以呢,不過是場游戲,你又何必當真?」

游戲?是掌控在他手里,在他一念之間的游戲吧,對于別人來說,游戲終結,就再沒有重新開始的可能︰「那是,誰人可以跟您比呢?刀口上舌忝血,生死亦是兒戲。」意在諷刺他草菅人命。

梁熠見費耀謙軟硬不吃,雖是不耐煩,倒也不見得有多反感,嘖嘖嘆了一聲,道︰「也罷,你願意做這場游戲中的犧牲品,先做個看客吧。」

他一揮手,弓箭手立時遞上了他常用的弓箭。但見他張臂,搭弓,射箭,一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親眼見結發之妻死于朕的箭下,也算是你的福份,他日朕再替你說一門滿意的親事,也算償了你的遺恨。」

費耀謙反駁道︰「何必說的這麼好听?我費某的感情和家事,輪不到你來決斷,更不需要你百般找借口,為了你的私心,就將我自己的妻、母性命都白白的送到你的手上。你今日下殺手,他日我必叫你後悔。」

梁熠不再說話,眯起一只眼,瞄準了素言,手臂用力,咯吱聲中,將弓拉滿……

費耀謙屏住了呼吸,眼睜睜的瞪著那箭。

素言仍然處在恐懼的躁熱中,卻已經閉上了眼。

箭月兌了弦,發出嗖的一聲響,帶著凌厲的風,直奔向素言。梁熠放下弓,哈哈大笑︰「後悔?那就先看這一刻後悔的是誰。」

費耀謙眼睜睜的看著那箭射向素言,卻也只能僵在原地,半步都動彈不得。似乎是誰淒厲的喊著︰「不要——素言——」

利器直刺入血肉之軀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耳膜,費耀謙的身子猛的一震,抬頭再看向素言,她已經蜷縮著,無聲無息的垂下了頭,長發如同海草,散亂下來遮蓋住了她的容顏,在風中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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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沒寫好啊,俺還改了一回呢,還是沒寫好,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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