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紅梨壓海棠 卷四 江湖篇 第一百六十九節 醉翁之意(3)

作者 ︰ 東方梨

「童兒,你要是再敢對陸姑娘無禮,我就把你送回京城。」東方鄔偏頭看了眼陸馨陡然轉變的神色,寒著臉呵斥東方童。

這次,倒是真正的責罵。

東方童心里憋屈的很,卻也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經動怒,哪里還敢聲張,只得不服氣的偏過頭去。

卻正好對上陸馨滿是怒火的眼神,心里那叫一個暗恨,當即一記眼刀飛了過去。

「白池、陸姑娘,里面請。」東方鄔適時的開口,阻擋了陸馨即將月兌口而出的話語。

白池見東方鄔極其有風度的做著請的姿勢,堂堂將軍親自出來迎接,且做出如此誠懇的動作來,知道他已經很給面子,當即扯了扯陸馨的衣角,示意她跟著自己進去。

陸馨看著一直在那里做著請的姿勢的某將軍,乖乖地跟在白池的身後,走進將軍府。當然,她臉上帶著勝利的笑容,故意從東方童身邊走了過去。「東方小姐,打擾了。」

東方童的臉,瞬間歪了。

東方鄔帶著陸馨三人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途中經過的地方植株都欣欣向榮的生長著,沒有多出一片會破環美感的綠葉,顯然在被人的精心的維護著。

所有的亭台樓閣,都無一不在彰顯著華貴。

陸馨看著周邊的景色,差點合不攏嘴。

只是一個將軍而已,俸祿定不會太高,哪里會有如此大的資金去維持這些不留殘痕的美麗?

紅花綠葉之上,甚至都不見一絲的灰塵。

想起幾次遇險,差點喪失性命的月回,陸馨心里又是一陣惱怒。

同為東方家的孩子,一個坐享盡榮華富貴,一個為了自己的人生奔波勞碌卻依然失去所有,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區別?

心里,還是為月回抱起不平來。

要是月回見到如此場景,心里又會如何呢?

東方鄔帶著他們走入自家的後院,頓時一陣清香隨著晚風鋪面而來。

視線陡然一寬,一片巨大的花海便映入了眼簾。

與其說是花海,倒不如說是花的世界。

紅的、黃的、白的、粉色的,各色各樣的花朵,鋪滿了整個庭院。

花朵縴細輕盈,花枝更是彎曲柔弱,那花冠似天空中的朵朵雲霞,隨著微風舞動的樣子,竟像是那妙齡的少女,飄飄然似要飛升一般。

一座乳白色的亭子,便立在這美麗花海的正中央,像是一個羞澀不已的少年,在等著心愛的姑娘奔入自己懷抱。

「這花叫虞美人,是我已經去世的妻子的最愛。」東方鄔神色變得溫柔,看著那眼里的花朵,眼神里充滿了憐愛,放佛在看著自己的妻子一般。

「哥,不是說好從今往後不再提大嫂嗎?。」東方童似有不滿,嗔怒道。

東方鄔竟然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率先提步走入那花海之中,沿著玉白色的石子路走入亭子正中。

那亭子里一張巨大的石桌,上面擺滿了美酒佳肴,一眾丫鬟侍立在一側,見主人到來將蓋著菜肴的盤子揭開。

頓時,菜香味彌漫開,混合著花的香味,讓人不覺要捂著肚子叫餓。

東方鄔落座在首位,東方童也在他旁邊坐下,陸馨也不客氣,不待主人家開口,便自己坐了下來,惹得青衣直翻了好幾個白眼給她。

陸馨只當沒有看見,自顧自的坐著。

東方鄔三番兩次找上自己,是為了什麼緣由,陸馨心里很清楚。

只是不明白,他如此低聲下氣想要知道她的消息,是為了什麼?

總不會,事到如今,才在想著要彌補月回,給她一些兄妹之情吧?

陸馨看了眼白池,見他沒有動聲色,自己也不好將這個話題挑起來。

可以的話,還真不想來。

既然已經來了,少不得要被追問一番。

要是月回知道了,定會責怪自己多事吧?

見東方鄔舉杯與白池痛飲,東方童也歡樂的與他們聊著,陸馨端著碗,悶聲不吭地扒著碗里的飯粒,雖然味道很好,她卻依然如同嚼蠟。

吃完飯,就要被拷問,怎麼想心里都不舒服。

真想知道的話,自己去打听不就好了嗎?

這些人,對于月回就沒有安什麼好心思。

陸馨忿忿的扒著飯,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放下碗筷,也利落吃完最後一口飯,將手里的碗放下。

東方鄔暗暗地朝自己的妹妹使了個眼色,又看了看白池,東方童立即會意。

「白公子,你難得來一次這里,我帶你去逛逛吧」東方童邊說,邊不容他反駁的推著輪椅走出亭子。

白池本想反對,見東方鄔沒有開口,心知是東方鄔的授意。

這一場景,終歸是要來臨的。

所以白池只是略帶安慰的看了眼陸馨,就任由東方童帶著自己離開。

青衣看了眼陸馨,也跟了上去。

東方鄔揮揮手,所有的丫鬟都退了下去。

偌大的亭子里,便只剩下了東方鄔與陸馨。

「這些菜,陸姑娘可還滿意?」東方鄔溫文爾雅的開口。

陸馨瞟了瞟桌上將近奢華的菜肴,臉色不太好看,「將軍有話請直說,陸馨是個直白的人,不喜歡與人拐彎抹角。」

「陸姑娘如何知道左相府內有紅梨?」盡管陸馨如此說,東方鄔還是迂回的開口。

「曾經听說過。」陸馨開始敷衍。

「這整個京城,都沒有幾個人知道左相府有紅梨,不知道陸姑娘是听何人所說?」東方鄔頓了頓,再次開口,「這紅梨園是我相府的禁地,是何人如此神通廣大,竟然打听了我相府的隱私。」

一番話里,既有逼迫又帶著威脅,這東方鄔果然手段高明。想要在他面前撒謊,果然沒有點斤兩無法蒙混過去。

「她已經死了。」陸馨不動聲色的回答,心里卻在暗暗祈禱,月回,你可千萬不要責怪我說你的壞話。「死者為大,將軍想必不會與她計較的吧」

「如此,倒是我唐突了。」東方鄔不甚介意的笑,「陸姑娘可知,紅梨園里面,住著的人是誰?」

陸馨心下暗自警惕起來,「既然這紅梨園是相府的禁地,陸馨自然無從得知。」

「我無意探听將軍您的隱私,如有得罪之處,希望你能海涵。」陸馨生怕他告訴自己紅梨園的秘密,連忙搶在東方鄔開口前開口。一旦他將這個秘密告訴自己,若將來他們想要將月回帶回去,只怕自己也無法從這個關系網里退出來。

陸馨,是如此想的。卻哪里會想到,自己早已成為了這個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東方鄔拿起手邊的金樽酒杯,自己倒了被美酒,在手里把玩著酒杯,「無妨。陸姑娘不喜歡我,可是我有得罪姑娘之處?」

「將軍言重了,你我不過第三次相見,何來得罪一說。況且,將軍您乃是萬民敬仰的大英雄,即使有何過失,我又豈敢放在心上?」不由自主的,陸馨便帶著暗諷開口。

說完,便又有些後悔,人家是將軍,自己此番跟他過不去,又能討到什麼好處呢?

「那就是,你本身不喜歡我?」東方鄔像是較起真來,如鷹一般銳利的眸子半眯,等待著陸馨的回答。

陸馨忽然記起昨日里,自己說過的相當不喜歡他的話來,他該不會還記著吧?

這下,說是不行,說不是也不行。

干脆避過不答,轉頭看向亭子外面的花海,「這花可真好看。」

「不知陸姑娘,可喜歡紅梨花?這紅梨盛開的時候,會更加漂亮。」

陸馨愣,不知為什麼話題又被扯了回去。

「以後有機會去京城的話,我帶你去看看。」東方鄔笑笑,鷹一般的眼眸意味不明的看著陸馨。

「將軍言笑,我乃一介平民,豈有資格出入左相府?」陸馨當即毫不猶豫的拒絕。

「你認識一些不同尋常的人,不是嗎?。」東方鄔意有所指的,笑看著陸馨。

陸馨當即覺得自己頭大起來,還以為他放棄了逼問,原來是在采取迂回政策呀「陸馨認識的人里,只有將軍您是不同尋常的人。左相府,陸馨高攀不起。」

「明人何必說暗話。」東方鄔端起手里把玩許久的酒杯送至嘴邊,一飲而盡,「替我帶話給她,不要忘記自己姓甚名誰」

陸馨當即愣住了,沒有料到他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等到陸馨回過神,亭子里早就已經沒有東方鄔的身影。

微風依舊,花海依然,夜色卻益發厚重。

陸馨忽然覺得全身發虛,背後不覺驚出一聲地冷汗出來。

雖然莫名的憤怒,更多的卻是恐懼。

她忽然有一種感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東方鄔的掌控之中,不然他何以可以這般自在的任由自己的妹妹流落在外。

名義上,東方雲齊的**明明已經死去,左相府卻沒有放出任何關于東方梨死訊的消息,世人雖然不會知道任何關于東方梨的消息,卻都不會想到東方梨已經死去。

雖然實際上東方梨並沒有死,可是在東方梨剛剛死去的那時,左相府沒有放出她已死的消息,是為何?

事後,知道東方梨沒有死,卻沒有任何動靜,又是為了什麼?

越想,陸馨只覺自己像是陷入一個黑色的沼澤里,探不到出路與未來。

月回很危險。腦海里忽然閃過這個念頭,陸馨騰的站起來。

是時候該回去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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