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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呼嘯,天寒地凍,一根根透明的銀條掛在樹上,閃爍著冰寒的冷光。
凜冽的寒風刮在身上,遠不及蕭南軒的話語凍人。
眾人跪在地上,蕭南軒完全沒有讓人起身的意思,青石的地面帶著刺骨的寒意,如倒豎的尖刺,瞬間穿透我的心。
蕭南軒此番言語,是何種意思?害怕李思墨奪取他蕭家的天下?
我家李思墨三歲不到,蕭南軒已如此防備他,甚至當著眾人的面詢問?是不是若李思墨懵懂中失了言,他還會治他個不敬之罪?
或者,蕭南軒是在借機試探我?更有可能,敲山震虎?
他是在防備我?還是提防著我?想著,我的心徹底墜入寒窖。
蕭南軒有心試探,自然是需觀察我的表情的,話落之後,眼神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也不管他是不是皇帝,听得這番言語,早已黑了臉,心中怒火沖天,差點沉不住氣站起身來怒罵他。
若不是右手邊的楊少臨及時探過手來,在我手臂上掐了一把,我必要失控。
幸而,平時我根本不曾向李思墨灌輸過有關權勢、天下的思想,更不曾說過此類事情,蕭南軒的問話,他是不懂的。就見他無辜至極的眨了眨杏眸,疑惑的看著蕭南軒,「皇上舅舅,娘親說過,人不能貪心的。初兒只要糖葫蘆就好,糖葫蘆很好吃的。」
我听得差點失笑,心中卻大大的松了口氣。這個回答,心無旁騖,自是最完美的答案。
哪知蕭南軒根本便不打算輕易放過李思墨,含義不明的笑了笑,抬手寵溺地點了點李思墨的鼻子,「那是初兒不知道,坐擁江山,受盡萬人敬仰,是多麼快意的一件事情。」
我喉嚨發干,身體顫抖,莫名緊張。
李思墨露出更加迷惘的表情,杏眸里霧氣蒙蒙,微微苦惱,「這樣很好玩嗎?」。
「很好玩。」蕭南軒的眼神閃了閃,無比肯定的回答,「若是初兒擁有一切,這里的所有人都要听你的話。」
邊說著,蕭南軒邊抬手指著低眉順目的我們,頗有yin*的意味。李思墨便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了過來。
接觸到我的視線,又看了看李墨白,李思墨的面色沉了下來,孩子氣的嘟起了嘴,不滿的瞪蕭南軒,「皇上舅舅你今天好奇怪,怎麼問這麼多問題?爹爹說過了,初兒還小,必須要听他的話。初兒什麼都不懂,不能讓爹爹、娘親听我的話,不然會像君兒那樣走上歪路的。」
安悠悠走上歪路了嗎?李思墨其實是想表明慕容盈盈太寵自己的女兒,縱容的安悠悠無法無天了罷?額頭垂下了幾條黑線,我又是想笑又是驚恐。
蕭南軒一路試探,李思墨的回答都是無可指摘的,即便年幼無知,面對蕭南軒的誘惑,也下意識地選擇了拒絕。
我默默听著,心中欣慰不已。我的兒子,自是該同我一般,對那看似擁有一切、實則高不勝寒的皇位不屑一顧。
我不由得思量,蕭南軒怕是想透過李思墨,知道我的想法罷?畢竟孩童的世界純真無比,不會有勾心斗角的謊言,蕭南軒突然逼問之下,李思墨只能將平日里被教導的話說出來。
而這些話語,最能反應我的心思。
蕭南軒樂不可支,眉眼若畫,笑得極為舒暢。「那是初兒傻。初兒若是喜歡這江山,等初兒長大之後,要什麼就會有人給什麼,什麼都不會煩惱,豈不很好?」
「不好。」李思墨蹙著眉頭想了好久,眼神多次往李墨白身上轉悠,才脆聲回答。「爹爹說過,別人的東西再好,也不會有自己的東西好。因為別人的東西是別人的,只有自己的東西才是自己的。好孩子絕對不會亂拿別人的東西,初兒是好孩子!」
我知李思墨甚深,他一個不足三歲的小孩,哪里答得出這些個問題來?可他回答的一板一眼,倒像是在背書一般。
忍不住悄悄地轉頭去看李墨白,正好他也在看著我,黑眸清透,笑意盈盈里,又有著一股淡定的胸有成竹。
他自是不可能料事如神,猜到今日蕭南軒要問這些問題罷?我估模著,會不會是李墨白知道蕭南軒對我的防範,所以早早便教了李思墨應對之策?
胡亂跳動的心稍安,我總算凝住神思,靜候接下來的發展。
「初兒真听話。」蕭南軒不動聲色的偏頭看了一眼李墨白,面色霽顏,「初兒,不若這樣可好,舅舅下一紙詔書,將你立為下一任儲君可好?」
我花容失色,哪里還能抑制住自己,當即搶在李思墨開口之前,彎腰沖蕭南軒深深叩首,「皇上,初兒姓李,照祖上的規矩……」
「規矩可以改的。」蕭南軒擺手制止我的話語,眼神深若海水,辨不出情緒的真假,「初兒,你看呢?」
蕭南軒總不至于,當真想把皇位傳給李思墨吧?這個念頭閃過腦海,我自己已失笑,怎麼可能呢?
「儲君是什麼?」被蕭南軒纏住,李思墨已有不耐,丟開那吃到一半的糖葫蘆,蹙眉輕咬手指。
「初兒若成為儲君,長大之後就可以變得像皇帝舅舅一樣,擁有所有的一切。」蕭南軒笑看著懷里的李思墨。
李思墨卻不看蕭南軒,只偏頭去看楊少臨,杏眸亮了起來,語氣里滿是喜悅,「初兒可以變得像舅舅那樣漂亮嗎?」。
這胸無大志的回答,可謂是四兩撥千斤,也不知李墨白花了多少功夫。李思墨記性雖好,卻如我一般不愛念書,讓他記下這些話語,怕是不簡單吧?
蕭南軒失笑,眉目間更加柔和,顯然對李思墨的回答很是滿意。卻仍舊煞費苦心的引導著,「這儲君的名號,自然不能讓初兒變得像少臨那般漂亮的。但是,可以讓初兒擁有一大堆更加漂亮的女人。」
「一大堆?」苦著臉想了好久,李思墨的表情大變。
蕭南軒含笑點頭。
「不行!」李思墨陡然尖叫了起來,睜大圓圓的杏眸,怒氣沖沖地瞪著蕭南軒,「皇帝舅舅不知道,娘親說過,李家的家規只有一條,一生一世一雙人!娘親還說,初兒姓李,是絕對要遵守家規的。」
我暗暗垂下頭掩去表情,驚訝不已,久久吊著的心,慢慢落回原處。
這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家規,自是我定下,但李思墨如何懂得這番話來?想也知道,又是李墨白所教。
我心中感動,又怕被蕭南軒瞧出端倪,只能把頭埋得更低。
「皇上舅舅,你放初兒下去,初兒不要做儲君,儲君一點都不好玩。」李思墨嘟嘟囔囔的叫嚷著,似乎掙扎了起來。
我頓時收斂起所有的情緒,自發站起身來,一時起身太急,腳下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穩住身體。
「娘親、娘親。」李思墨委屈著臉,杏眸含淚,沖我伸出雙手來。
我不管不顧的走上前去,將李思墨摟進自己懷里,感覺他小小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心中泛起細細密密的痛。「皇上,這天下是蕭家的天下,皇位也該由您的龍子來繼承。之前的話語,還請您能收回。」
「既然初兒無心,朕也不便勉強。怎麼都還跪著?起身罷!」蕭南軒溫和的看著我,王八之氣逼人。
我面上恭敬,心中月復誹,誰稀罕那狗屁皇位的?
「皇上,您一路奔波,旅途勞累,臣已備下佳肴為您接風洗塵,請隨臣來。」紀尚及時迎上前來,引著蕭南軒走進城主府里。
「這一招敲山震虎,使得可是甚妙。」待眾人都隨著蕭南軒消失,楊少臨彎起精致的面容,不滿的輕哼。
話語是夸贊的字句,語氣里卻只有惱怒。
「皇兄素來如此的。」蕭冬茜倒習以為常的很。「他貪戀權勢,自然看得將它極其重要,容不得一絲威脅。」
「爹爹,初兒表現的怎麼樣?」李思墨急著邀功,小臉上的笑容燦爛,表情真真是得意至極。
「不錯,初兒很聰明。」李墨白笑著夸贊,眉眼若水,同時伸出手來,隔著衣袖撫了撫李思墨的發梢。
「那爹爹一定要教初兒習武。」李思墨喜笑顏開,臉上樂開了花。
「自然。爹爹答應的事情,從不反悔。」李墨白笑若三月里的微風,煦暖無比,黑眸深深,無端妖嬈。
我無語了好一會,忍不住月復誹李墨白奸詐。
李思墨這個傻孩子,他是李墨白的親親兒子,李墨白的一身武藝,自然要教他的,可他居然就這麼給李墨白騙了去。
想著,便忍不住橫了李墨白一眼。還以為他對自己的兒子百依百順,敢情是在不知不覺的馴服他?
又想起什麼,我禁不住詢問,「墨白,難道你早已知曉蕭南軒要問初兒這些個問題?」
李墨白的眸光一轉,波光瀲灩里帶著幾分得意,笑意更深,「自然。」
「你在蕭南軒身邊安插了人?」我更是詫然。
李墨白但笑不語。
我只當他默認,驚恐,「要是被發現,可真就落實了心懷不軌的罪名。」
要知道,蕭南軒本就在懷疑著我呢?
李墨白看著我搖頭嘆息,幾分無奈,「葉落安與苗祁豈能算是我安插在皇上身邊的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