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紅梨壓海棠 卷四 江湖篇 第一百四十七節 飛鳶樓舞

作者 ︰ 東方梨

我扔掉手里的杯子,手撐住窗沿,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

安楚伸手欲來抓我,我回身便是一掌,揮掉他伸過來的手。

悠然的落在舞台之上,在眾多的驚呼聲里,我從拔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紅袖,劍尖毫不猶豫的指向那個毫無畏懼之色的女子。

「這首歌,是誰教你的?他,人在哪里?」

生日快樂歌,這個世上,除了我之外,只有一個人會唱。

會唱的人,除我之外,唯有李墨白而已。

既然這個女子會唱這首歌,必然會是他所教,只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如何能教人唱歌呢?

我知道自己存著僥幸的心思,我知道自己在期盼著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的身體乃至我的手,一直都在微微的顫抖。

我甚至感覺,整個世界,都顫抖了起來。

師父,會是你嗎?

是你,送我的這個禮物嗎?

這生日歌,是你送我的嗎?

那姑娘神色不變,優雅的站了起來,對著我深深一福,「寶畫方才已經說過,這是一位公子,在七月之前吩咐我們所做之事。如今他的行蹤,寶畫不知。」

七月之前?那是李墨白被追殺,在這東沂城里躲躲藏藏時的事情了。

我黯然的垂下眼眸,心里如同再次被撕裂,痛徹心扉。

七月之前,難道在那個時候,你已經在準備著我十六歲的生日禮物了嗎?

師父……

「他叫什麼名字?」我無力的垂下手,帶著期盼的神色,看著叫寶畫的女子的眼楮。

雖然,我已經知道答案。

「李墨白。」寶畫輕啟朱唇,吐出這個名字來。

眼淚瞬間便在眼眶里聚集起來,我將紅袖插在地上支撐著身體,強顏歡笑,無力的再次開口,「我的禮物呢?」

依李墨白的性子,若是要送我生日禮物,絕對不可能只是一首歌便算是完事,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寶畫伸手拍了拍,一個小婢子捧著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子走上舞台來,寶畫伸手接過,遞了過來。

我眼眶濕潤,將紅袖還回劍鞘,抖著手將盒子接了過來。

盒子不重,我拿在手上,卻有重若千斤的感覺。「他有說什麼話嗎?」不跳字。

我以為四葉草已經是我最後能收到的禮物,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已經早早地,就備好了我十六歲生日的禮物。

師父,你該不會,早就料到自己會死吧!

「他說,讓你去死!」寶畫忽然變了神色,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雙劍。雙手一錯落,雙劍劃著絢爛的光芒,向我襲來。

我被她的話語震得神魂天外,根本就忘記要去閃躲。

師父他,要殺我?

淚盈于睫,一瞬間如被五雷轟頂,心碎成灰,完全沒有在生存下去的念頭。

如果,如果,是你要殺我……我不會躲。

「你到底在干嗎?」不跳字。一直站在我身後的安楚氣急敗壞的飛奔過來,徒手擋下寶畫的劍,將我護在身後。

我不答,只是仔細而小心的看著手里的檀木盒子,心里忽然無限的安定。紛亂的思緒,也就此安定下來。

剛才那一瞬間的尋死,不過是震驚之下的糊涂之舉而已,李墨白若真要要殺我,我豈會活到今日?

更何況,李墨白怎麼可能會要殺我?

這只怕,是一個圈套。

先是利用生日歌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後用李墨白勾起我的懷舊的思緒,讓我撤去所有的防備,然後離我最近的寶畫就可以一擊殺我于劍下。

我以為這飛鳶樓是在打著楊少臨的主意,卻沒有想到原來她們是想要殺我?

嘴邊掛起冷笑,再次看了看手里的檀木盒子,這飛鳶樓的背後勢力究竟是誰,看來需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只是這生日快樂歌不會有假,必是李墨白吩咐過無疑,這檀木盒子里的東西雖然不知道是否是李墨白所送,卻也有幾分真實可信。

事實到底是如何,只待日後再去查了。

眼下,不是再想這些的時候。

頃刻之間,整個飛鳶樓的人,包括婢女與小廝,都手拿著武器,與周圍的人扭打起來。抬頭看向二樓,窗戶里隱約可見里面的狼藉,楊少臨與那個叫做寶燕的女子,打了起來。楊少臨的武功不弱,我自然不會去擔心他,只是這周圍……

我的人自是不會有危險,只可憐那些被邀請來參加舞會的公子哥,一個個抱頭鼠竄,狼狽不堪。

只是這飛情閣的門口有重兵把守,他們逃得過婢女們的攻擊,卻逃不出這閣樓。

環視一番,居然沒有看見易媽媽的身影,這里亂成一團,身為領袖的她卻沒有出現,是為何?

正懷疑,忽然見這飛情閣的大門被關了起來,雖然室內燃著蠟燭,周圍卻依然在一瞬間昏暗了起來。

想要在甕中捉鱉?

她們是不是太小看紅袖的鋒利了?

我暗暗提氣,在眾人腦袋上踩過,頃刻間便飛至大門邊。幾個婢女小廝以為我要逃,慌忙趕了過來,五花八門的招式向著我席卷過來。

我將檀木盒子小心護在一側,右手利落的拔出紅袖,一記飛刃已經飛了出去。我不想殺她們,所以並未使力,相信對她們也造不成多大的傷害。

婢女們見我招式凌厲,也不敢亂接,慌忙退了開去。

我上前幾步,暗自運氣,聚氣于劍身,反手便是幾劍往後揮出。

木頭制成的門哪里經得住我全力揮出的招式,劍氣所過之處,木門碎裂成幾塊,倒塌下來。

我旋身便飛了出去,看見外面為了一大堆婢女,正在往牆角堆放著枯燥的干柴。

竟然不惜燒了飛情閣,不惜陪上自己的手下與眾多無辜之人,也要殺了我嗎?

而且,竟然連身為朝廷命官的城主楊少臨也不放過,她們的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見她們都在看著我發愣,我縱身跳了過去,一劍就將那些干柴挑散,順便再踢上幾腳,這里的干柴便徹底的散開了。

我將劍往胸前一橫,眉頭一挑看著那些傻站著的婢女們,「還不走,想被殺嗎?」不跳字。

「還不干活,想惹主人生氣嗎?」不跳字。一個看上去份位稍高的婢女一身爆喝,那些侍女們趕忙的跑過去撿那些被我踢跑的干柴去了。

我挑眉看著那個出聲的婢女,她見我看她有些恐懼,身體都開始微微發抖起來。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她哆哆嗦嗦的,看上去都要站立不穩,卻仍然倔強著開口。

「你們的主人是誰?」我站在原地巍然不動,那些撿了干柴過來的婢女們也不敢上前。

「不會告訴你。」那個發著抖的婢女仍舊倔強的開口。

「這樣呀。」話音剛落,我旋身上前,紅袖已然架在了她的臉上。「那如果將你的臉劃花,你也不願意說嗎?」不跳字。

「就是死,我都不會告訴你。」

我抿嘴笑了起來,贊許的點點頭,「志氣不錯,希望你能堅持到最後。」

說完,我伸手點了她的睡穴,她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然後隨風而動,在那些捧著干柴的婢女間來回奔上一圈,全部點了睡穴。

看著她們全部倒地,我在門口站定,感覺右前方忽然射過來一陣疾風,急退幾步,一支冷箭便射在我剛才所站的地方。

「好身手。」易媽媽手拿著強弩,悠然的從暗處走了出來。邊說的同時,手里又是幾支冷箭射出。

我見那些冷箭的箭頭泛著異樣的寒光,知上面也許是粹了毒,而且通常這種箭弩的質地異常堅硬,可斷金碎石,我不敢硬接,只好左閃右躲。

「為何要殺我?」

「主人吩咐,我們只是按命令行事。」易媽媽神色淡然,避重就輕。

「你家主人膽子不小,竟然連城主都敢殺。」

「休想從我嘴里套話。」易媽媽不再理睬我的問話,見強弩對我無用,傷不到我分毫。憤然舍棄了手里的劍弩,從懷里掏出一大把黑色的藥丸大小的黑色珠子來。

聞著風里送來的味道,我忽然驚醒過來,眼見一顆黑色的珠子已經夾著風向我襲來,慌忙側身躲過。

那珠子打在地上,轟然一聲爆炸,灰塵揚起的同時,地上被炸開一個大坑。

果然,是小型的火藥。

這東西雖然有,可是制造起來極其麻煩,所以賣價極貴。想不到易媽媽手里居然有這麼多,而且全部都用來對付我。

這背後的主人,不僅有錢,且恨我極深呀!

不過,易媽媽所有的招式都是靠這強弩,許是她不會武功的緣故。想到這里,我虛閃一下,躲過那些炸藥的攻擊,猛然提氣落到易媽媽的面前,手里的紅袖毫不留情的一揮。

易媽媽的右手頓時血流如注,那強弩沒有拿住,掉落在地上。

我以為她會認輸,哪知她根本就不顧及自己手上的傷勢,就勢在地上打了個滾,逃進了飛情閣里面。

我跟著走進去,只見易媽媽手里拿著火折子,站在一個巨大的廊柱旁,狂笑起來,「這個柱子里面,全部是火藥,連著埋在地下的炸藥,只要我將引子點燃,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逃?」

說著,也不待所有人驚訝,手里的火折子已經湊近柱子一側,一股難聞的味道頓時蔓延開來。

璀璨若煙花般的火光,伴隨著刺鼻的味道,沿著柱子一路往下燒去。

想不到這飛情閣居然這麼大手筆,為了殺我一個人,這也太費周折了些。

要是這火藥引子真蔓延到地下,引爆了地下埋著的炸彈,不說整個飛鳶樓,至少這飛情閣里面的人,無一人可以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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