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夜的心一動，緊緊咬著唇目含淚光卻由心而笑︰「大哥不必擔心我，你也說我聰明機靈，就該相信我。一切的隱忍都是為了日後能站的更堅強，只是我若不繼續留在撫墨軒，就只有離開即墨家這一條路可走，是斷不可能去鳴嘯苑了。」茶夜無奈的抿了唇垂首道︰「這一點，大哥心中應是早就清楚，你我所處的立場……」
「那是他們兄弟之間的立場，不論你人在何處，你永遠都是我的三妹！」
望著這年輕卻堅毅的面容，那眼神中的堅定處處都是人與人之間最難得到的信任與相護。垂首便看見他手指上殘缺的半個指甲，事隔多年依舊觸目驚心。四年前連月緊緊背在身後的手，和噌到她身上的血跡，歷歷在目。
她向連月笑著點頭︰「我深知大哥心中志向，這麼些年至今仍舊佩服不已。」對面的連月臉色陡然微露喜色，茶夜接著說道︰「就像大哥說的，我是你永遠的三妹，你也是我茶夜永遠的大哥。剛剛那如意揣在手里，觸手極為舒適，大哥說想轉贈于我，茶夜心中高興不已，只是茶夜現在的身份尚且授受不起。剛剛思量出一些蹊蹺，不知是否能幫到大哥。」
迎著連月熱切的目光，茶夜淡淡一笑︰「我只問你幾件事。」茶夜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侯爺賞賜這玉如意時，給的是否是一對。第二，是否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賞賜于你。這第三……」
茶夜看了一眼玉如意眯起了眼縫︰「大少爺當時是不是在場？」
連月听了，雙眼亮的嚇人，面沉如霜。望向如意的眼神極為凜然，語氣沉重︰「全中。」
茶夜見狀上前拍了拍連月的肩膀︰「事別多年，對大哥今日的坦誠和信任，小妹定不負你。」茶夜笑咪咪的看著那玉如意︰「我曾經見過莫小竹一面，她也是鳴嘯苑當紅的人，說起來與大哥你的名聲相比，倒有些般配。」
連月眉心一蹙連忙解釋般開口︰「只是普通關系，連朋友都算不上。」
茶夜看著連月這緊張的樣子差點笑出來，緊張成這樣還解釋什麼。再者，若真連朋友都算不上，如何能讓莫小竹下山傳話？
「就當妹妹我多嘴了。寶玉配佳人，大哥不防將這只如意轉贈給她，就當作是答謝她上次下山為你我傳信也好。」
「可只有一只了……」連月不解的提醒。
「一人一只，不就剛好是一對？」茶夜攤手，見連月仍一臉疑惑便直言︰「剛剛還提了大哥的桃花來襲，這如意贈給佳人，豈不是一舉兩得？你且放心，這如意到了她手里絕不會給她召來禍事，這便是性別上的劣勢，但用的恰到好處便就成了優勢。莫小竹在鳴嘯苑向來得寵的厲害，這物件到她手上就沒有不配的道理……」
「你確定不會移禍東江？」連月自是將下面的想了通透，但仍舊有些不放心抬眼問道。
「絕對不會。」連月出言保證︰「屆時大哥再想辦法從她手中將玉如意順回來就是，那麼這如意便能高高供起，任人瞻仰。若有人問起另一只為何不見，你只需言詞躲閃一二再著人在旁三言兩語帶出送給佳人，一切就妥當了。而莫小竹，她斷不會將玉如意從她手中丟失這件事情說出去的。」
連月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茶夜這樣有些陰險的計策，兩步踱到了桌前，端起茶盞若有所思的抿著。
茶夜皺眉︰「連月，你是鳴嘯苑響當當的人物，大少爺眼前的紅人，整個山莊都將你視作少年英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能夠四兩撥千金為何要有正面沖突呢？我也是看出莫小竹一心系在你身上，料定她肯定會幫你，才會選的她。不然我斷不可能向你推舉這樣一個並不熟捻的女子。」
連月輕嘆一聲，幽幽說道︰「妹妹，這中間有一檔子事，你有所不知。侯爺將玉如意賜給我之後，沒幾日裳小姐便上了山來，非要向我討一只過去。我當時尚且不知其中一只有問題，只對她說若喜歡就將一對都拿去，哪有只要一只的道理。可她卻偏偏只要一只，後來還是大少爺出面將她給支開。若我現在將這如意轉手給了莫小竹，就算大禍消去，她也躲不過裳小姐一番折騰。」
茶夜看著連月苦惱的樣子，贊同的點了點頭。最後嘆了口氣向窗外看了看天色便起身要告辭，連月見狀起身欲送，卻被茶夜婉拒，稱若是被山莊的人瞧見，只怕再來這里就不容易。連月這才作罷。
兩人在茶夜滾落的地方告別，茶夜約定會時常過來。看到之前尸體所在的地方有些異樣的濕感，土壤明顯翻動過。茶夜心中略略一驚，那尸體連月著人私下處理掉而並未交給鳴嘯苑，難道是另有隱情？
當下里茶夜抖了抖肩，似是想起方才的情景而驚怕。連月出聲安慰︰「讓你受驚了。」
茶夜牽強的笑了笑，道句無礙。哪個名門望族中能少得了這樣的事情？而且一百人做活祭這件事情，怎能逃得過律法。這麼些年安然無恙，只出幾條人命，已是很不容易。而後想了想補了幾句，最近幾日怕是要來不了了，一百人已轉移，她得在山莊處理些事情。承諾一旦忙完，定會抽時間過來。
最後轉身前茶夜突然上前模了模連月缺了指甲的手指，心疼道︰「大哥，以後再不能受了委屈都瞞著我了。我剛剛說的話，你好生思量一下，這或許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卻是最合適的。這塊山芋對大哥還是太燙手了，轉贈佳人是最合適不過的。」
言罷，又撫了撫那半個指甲，長嘆一聲，向山上走去。
連月直到再看不見茶夜的身影才恍然回過神來，眉間輕輕蹙起又慢慢散開，若有所思的在自己那半個指甲上反復摩挲。
茶夜在山中漫步走著腦中回想著與連月之間的對話，覺得整個人跟之前都不一樣了，一種期待的興奮在她的骨子里血液里正在等待著沸騰。
即墨裳，你等著我為你準備的大禮吧。
抽不了你鞭子，但讓別人抽你，我還是能做得到的。即墨溪賞你的，太假太輕太微不足道了，況且那是他當大哥的對你進行的品德教育，與我萬萬沒有半點關聯。只是你既然從來都沒打算放我一條路，那麼你的康莊大道，就等著被一點一點堵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