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奴 卷一 初蕊 第010章 禁閉

作者 ︰ 魚千谷

當整整用了兩年的時間,才將整個侯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規矩爛熟于心並付諸于言表舉止之後,茶夜已經模著桿子順利的爬到了小管事的位置。呃,至少在一少部分的團體里是這樣的。呃,當然也是指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之下。例如上課和下課之時,听來似乎是全日程,但這是分公事上和私底下。這之間的差別還是不小的。

每到講堂先生教導禮儀風範又或是識書認字之時,她的小光芒自然就顯擺出來,正所謂是班級優等生是也。但有這種榮耀的可不只她一人,自然還有書生門弟出身的連月。只是人家連月相比她來講更為低調,相較下來,她倒顯得浮夸。這便引得她雖然得夫子喜愛,卻十分萬分的不得同學們的喜愛。而她也甚為氣惱連月的暗嘲明諷,一有機會便唆使黑胖李二狗這個跟屁蟲,專撿人多的時候往連月身上潑土拽衣,想盡辦法掃連月的威風。

請千萬不要以為茶夜此舉被穿越穿成了弱智兒童舉止幼稚,她還是懂得分寸的,她只是想讓連月莫要太過鋒芒畢露,小小年紀得太高的地位不是件好事。她做為一個過來人,身邊有不少的例子,小時候太過出類拔萃的人,長大後往往因為兒時別人對自己的期望太高,導致一種心理暗示,以為自己真的是個超級兒童天才,長大後不僅對自己要求苛刻,更多的卻是物極必反,懦弱不堪。

至少出發點是這樣的。

時候久了,便成了習慣。更主要的是連月對她更加的不屑,若只是連月一人便也罷了,可連月身後的粉絲大軍可不是小隊伍,眼見著因為二人的對立而導致孩子們自動站隊分了幫派,所謂騎虎難下,便是這個道理。茶夜此處,以黑胖為首,兩軍時常對壘。

長久下來,多多少少是如了點意。許多孩子對連月的精神崇拜果然有所平淡,他們突然發現,原來連月竟然也是會上茅廁會拉屎放屁之人,跟他們沒兩樣嘛。漸漸的,連月的隊伍風勁小了,大家伙兒的熱呼勁兒也就下去了。

可這些小伎倆也是有後遺癥的,萬沒料到黑胖因為長期的惡作劇,本已被茶夜拉拽出被孤立人群的黑胖,竟又回到了原點。隨著連月那邊漸弱,這邊的孩子們也覺得著實無趣,便也散了。甚至于對黑胖的行為有些鄙視起來,而黑胖因著又黑又胖,名字偏又不夠風雅,以至于孩子們都不願與他相近。也正是因此茶夜才主動牽上了黑胖的手。而到了後來,黑胖的知名度因著欺侮連月而壯大起來,也因此遭到了更多人的不認同。

為啥?因為原先認識他的人可沒有現在多。

事實證明,即使讓一個人重新再活一次,也仍舊不可能算過老天爺。

在攜著黑胖走到哪里就有清場一般的效果下,茶夜望著黑胖愁眉不展,心中是哀嘆連連。對黑胖的愧疚並未因為他沒有半分憂郁的表象而減少,偶爾夫子給了什麼賞賜,便頭一個和黑胖一起分享,看到黑胖的笑的發光的肉呼呼的黑臉蛋,茶夜覺得頗為討喜,這簡直就像是一大塊燻肉啊!

六歲那年,黑胖在茅廁趁連月不備,將他的襯褲給當眾扒了下來,引來孩子們震天的哄笑聲,當時的哄鬧無論何時想起,都甚為壯觀。

當然,有多壯觀,便就有多壯烈。

听說連月當時整張臉又紅又黑,旁人繪聲繪聲的講解說,那臉色竟與黑胖不分你我……

後果是,黑胖終于因為此事而遭到譚先生與清姑姑的嚴懲。這才知,原來這些年以來黑胖的種種行為其實都被無形的攝錄下來,譚先生很沉穩,只是問黑胖為何會對連月有如此大的意見。而黑胖卻咬著牙半字不肯提,只說自己與連月鬧著玩。

問了半個下午,連課業也停了,所有的孩子都在院子里乖乖的候著,等著個結果。夫子們也都到了,頻頻搖首不忍一般將黑胖幾年的舉動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嘩啦啦全說了一遍。孩子們乖乖的站在院子外偷听著屋內的動靜,偶爾露出的表情足矣說明他們心中的痛快。

茶夜心中七上八下,雙腿卻怎麼也邁不出步子。她若進去,黑胖定然是不必受罰。可等待她的,就肯定不會只是罰一罰那麼容易的事情。

最後,黑胖在听聲殿前跪了一夜。

那一夜,茶夜在床鋪上翻騰了半宿,想著听聲殿前那一地的碎鵝卵石她便渾身打顫。最終坐起倚在窗欄邊借著月光縫了四個膝墊,自然是給黑胖用,另外兩個,留給自己。

天一明她便頂著紅通通的眼楮揣上兩個膝墊跪到听聲殿前,卻里外沒瞧見黑胖的身影。正當她焦急的四下找尋之時,譚先生突然自殿內踏步而出。

一夜良心的譴責不是一般的煎熬,她紅著眼楮正要跪下去將真相說明,譚先生卻嘆了口氣幽聲道︰「二狗被關禁閉三月,難得你有心竟第一個來瞧他。他被同來的孩子們瞧看不起,有你這個朋友惦記,他心中定會舒服許多,每日里的三餐飲食,便由你伺候吧。」

譚先生說完此番話便拂袖而去了,留下茶夜垂著腦袋望著腳下的鵝卵石半晌未能回過神來。

給黑胖送去吃食的時候,她破天茺的頭一遭沒黑心像往日那樣把黑胖的雞蛋搶來吃掉,不僅將自己的雞蛋一並送上,還冒著險將夫子的雞蛋也偷來端給了黑胖。黑胖被關在小黑屋,茶夜即使去送飯,也只是開個小地窗從外面遞進去,兩人一里一外撅著小對著地上的窗口你看我,我看你。

茶夜半晌說不出半個字來,只想扇自己兩個耳光或許才能減輕一些罪惡感。可黑胖卻笑嘻嘻的反倒安撫起她來︰「小夜子,你別急。等我出去了,再幫你教訓那個連月。」

別說教訓連月了,茶夜現在真希望黑胖能教訓教訓她。一听黑胖這話,茶夜突然眼眶發燙,大滴大滴的眼淚突然就涌了出來,黑胖見狀也不急,只是遞了兩個大雞蛋出來摁到茶夜的手里。茶夜連忙往回推,黑胖便致氣說她不吃的話他便也不吃。

茶夜卻死活不肯吃,壓抑著哭小臉都紅了起來。黑胖這才蹙了眉,小聲道︰「你手不方便,多吃點好的早點把胳膊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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