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府種田紀事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回歸

作者 ︰ 一杯紅酒到天明

兩個人這樣不知道說了多久,門突然被打開了,那新郎走了進來,見葉子眼角有淚痕,心疼的拉了她的手,說道,「新娘子把妝哭花了,該不漂亮了,過幾天咱們再回你老家那里再辦一次傳統婚禮,好不好?」

葉子知道他是誤會她哭泣是因為父母沒有到場,也不解釋,輕輕擦了眼淚,靠在他的肩頭。

很快又進來幾個女子,幫忙葉子重新補了妝,然後簇擁著她走了出去。

木艾也擦了眼淚想要跟出去,卻突然听得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說,「時辰到了,你該回去了。」

木艾四處探看,驚疑問道,「是誰在說話?到了什麼時辰?」

那女子也不多解釋,依舊淡淡問道,「你難道不想回到百花王朝了嗎?。」

「想!」木艾立刻大聲喊道,這里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牽掛,傷害過她的人受到了懲罰,葉子也找到了幸福,而那個世界,有她的愛人,有她的孩子,有她的家,她如何會不想回去?

一陣巨大吸力突然降臨,拉扯著她向莫名的遠方退去,那些鋼筋水泥城堡、車水馬龍,迅速消失在眼前,讓她忍不住眩暈欲吐…

小安咬著下唇,勉強忍著馬上要滴下來的眼淚,就那麼站在床邊看著,歐陽在水盆浸濕了柔軟的棉布巾,然後一點點擦著心愛女子的雙手、眼眉,好似生恐踫疼了她一般,輕柔而和緩。

可惜,那雙手已經瘦得只剩骨頭覆著干癟的皮膚,黑亮的長發也變得枯黃,皎若秋月的容顏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光澤,時光仿若濃縮了一般,短短十五日,如同十五年飛逝,將這個女子變得蒼老,只在眼角眉梢處,偶爾才能稍稍找回往日的榮光。

只是歐陽仿若半點沒有發現一般,一反往日的沉默寡言,不停低聲說著話,「艾艾,說起來,你這是第二次救我的命了,當初,我染了風寒差點死掉,還是你給我吃了藥,才好起來。我記得你第一次給我端去的晚飯是包谷面粥和拌菘菜,我當時很餓…」

小安悄悄收了帕子和水盆端著下了樓,大禹攔下她,一邊揉著發疼的額頭,一邊問道,「媽媽和歐陽師傅怎麼樣了?」

小安擦了擦眼淚,「夫人還在睡著,歐陽師傅還在親手照料夫人,不停說話。怎麼辦,大少爺,再這樣下去,歐陽師傅怕是也要…」

大禹狠狠閉上眼楮,仰頭靠在沙發上,「幸兒辛巴他們呢?」

「還是不肯回房,擠在榻上睡著了。」

濤兒舌忝舌忝干裂的嘴唇,伸手安慰的拍拍大禹的肩膀,「禹弟,先不要急,姑姑不會有事的,也許明日就…」他說到半截,那個「好」字卻怎麼也說不下去了,如果姑姑不是鼻下還有微弱的呼吸,恐怕任誰看了都會以為那是一具尸體了。整個一家人,弟弟妹妹們一日只肯喝點稀粥,歐陽師傅如果喂媽媽喝下了參湯,他也跟著喝上兩口,可是如果媽媽哪一日喝不下去了,他就跟著一日不吃不喝,仿若沒有肚月復,不知饑飽一般。

眼見著一家人從大到小都迅速瘦成木桿一般,真是心里像被油煎一般,燥熱而疼痛。

三人正相對無言時,歐陽卻抱了木艾下樓來了,他們連忙站了起來,大禹上前攔阻,問道,「師傅,你要抱媽媽去哪里?」

歐陽淡淡掃了他一眼,啞聲說道,「是我疏忽了,你們媽媽喜歡曬太陽,我居然讓她在屋子里悶了這麼久…」這般說著,他已經抬步出了大門,小安連忙搬了把躺椅跟上去,選了個陽光充足又背風的地方放好,歐陽輕輕放下了木艾,為她蓋好薄薄的毯子,然後就那麼倚在椅子邊,握著木艾冰涼的手,繼續說道,「這里陽光好吧,曬著暖嗎,等再過一段日子天氣涼了,我們回神山去,好不好,等過了冬天咱們再下來。你以前還說,要在那山坡上種滿果樹,等開了花,一層一層顏色各異,遠看就像彩虹一樣。我走了這幾年,也不知道你都種好了沒有…」

大禹和濤兒站在窗前,再也忍不住,相互抱著哭出聲來,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明明一家人約好去看海,為何眨眼間就變成了這般模樣,如果媽媽真走了,歐陽師傅恐怕也是不肯獨活,他們呢,要怎麼辦?沒有媽媽的家,還是家嗎?

正這時,營地四周的天空突然異與平常的亮了起來,好似天空上突然多了個太陽一般,持續了不到幾息時候就突然變回了原來模樣,大禹和濤兒對視一眼,心里狂跳不止,立刻跑出了大門。

果然,媽媽和歐陽師傅所坐的那處,不知何時被白光包圍成了蠶繭一般,天地間不斷有白色的亮點匯聚過來,漸漸掩蓋住了兩人的身影…

營地里所有人都被這神奇的一幕驚呆了,紛紛放下手里的東西聚在不遠處,跪下膜拜,口中念念有詞,幸兒、辛巴和誠兒也從樓上跑了下來,死死拉著兩個哥哥的手,帶著哭腔問道,「哥哥,媽媽怎麼了,怎麼了?」

大禹和濤兒把弟弟妹妹們攬在懷里,卻不肯回答半個字,好似生恐一開口就打破了他們心里的那個希望一般。

那光繭越來越大,直到籠罩了方圓三丈的空地才慢慢停了下來,漸漸開始變得稀薄,最終露出里面相擁靠在躺椅上的兩人,男子雙手環抱著女子,好似生怕她受到傷害一般護著,女子則側頭靠在男子肩頭,黑發如瀑,白皙如玉的絕美臉龐上,眉間微微輕擰著。

人間最美的畫作也不過如此…

木艾靜靜等著腦中的眩暈褪去,慢慢的她好似听到了微風吹過草從的聲音,鳥雀在山林鳴叫的聲音,孩子含著指頭囈語的聲音,還有…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如此熟悉,如此安心,一如多少次被那人擁入懷中時所听到的。

她忍不住向前靠了靠,輕輕彎起了嘴角,正想仔細再听听,卻被臉上突然沾染的濕意驚了一下,睜開眼楮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頰,那眉她曾無數次撫模過,那唇她曾嬉戲般輕啄過,可是如今為何如此憔悴枯瘦,除了那雙盯著她滿是驚喜的眼眸,都如同被時光刻畫過了一般蒼老憔悴。

她連忙起身驚問,「歐陽?你怎麼了?怎麼瘦成這個樣子…」話未說到一半,她就被緊緊摟在懷里,耳邊傳來沙啞哽咽的聲音,「你醒了,你醒了…」

木艾被勒的難以呼吸,一邊費力的喘氣,一邊應著,「醒了,醒了,你這是怎麼了,不會我一覺睡了幾十年吧?。」

可惜,等了許久,卻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摟緊她的手臂漸漸松了下來,再看去,歐陽已經閉上眼楮,這可嚇壞了木艾,伸手確定他還有呼吸之後,才長長松了口氣。

起身想喚人時,一抬眼,她的周圍卻滿滿都是流淚的熟悉面孔,幾個孩子,小安、惜福,甚至孔喜陸雲,十七掌櫃,眼里都大顆大顆的淌著眼淚。

她連忙上前攬了幾個孩子,哄勸道,「別哭,別哭,媽媽在這里呢,誰欺負你們了,和媽媽說,媽媽替你們出氣啊。」

這幾句話好似刺破氣球的細針一般,幾個孩子立刻哇得哭得更急,死死抱了她的腰和胳膊,喊道,「媽媽,不要扔下我們,我們害怕,媽媽不要死!」孔喜小安等人也噗通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磕頭不止。

木艾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一定是她這次昏睡,把大家嚇到了,她連忙打量四周的環境,還好,還在救濟災民的營地,想來昏睡的也不是太久,微微安下了心,輕聲拍著孩子們的背,低聲哄著他們,直到他們都哭累了,才示意小安幾人起來,幫忙抱起三個有些站不穩的小的,拉著兩個大的,又讓孔喜幾人抬著睡在躺椅上的歐陽,一起上樓去。

本來想先安頓孩子們回房間睡覺,可是連同大禹和濤兒一起,都滿眼皆是驚恐的看著她,生恐她會再次昏睡過去一般,木艾無法,只得把所有人都帶到她房間去,幾個孩子橫睡在床上,歐陽則被放在軟榻上。

木艾拍著不肯閉眼的大禹和濤兒,低聲說道,「媽媽知道你們這些日子挨累了,先睡一會兒,媽媽保證不會再出事,媽媽就在旁邊,好不好?」

兩個孩子又盯著媽媽看了半晌,好似確定媽媽確實不會消失一般,才終于熬不過多日的疲憊,慢慢睡去。

木艾嘆氣,又給睡在軟榻上的歐陽蓋了蓋毯子,然後喚了眼楮紅腫的小安和惜福走到窗邊,小聲問道,「我睡了多少日了,家里可有什麼事發生?」

「夫人,你終于醒了。」小安剛要嗚咽出聲,想起少爺小姐們在睡,連忙又捂住了嘴,擦了眼淚,「夫人睡了半月了,歐陽師傅和少爺小姐們都急壞了。少爺小姐們吃的少,睡得也少,歐陽師傅干脆就是不吃不睡,家里亂成一團…」

夕陽西落,暮色漸漸籠罩大地,天邊殘余的一抹晚霞透過玻璃窗照在歐陽臉上,他的眉頭跳了跳,猛然驚醒,四處望了望,立刻掀開身上的毯子,跑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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