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綁美男傍山田 第三部 春來百花開 第十二章 赴京

作者 ︰ 幽幽弱水

河兩岸時不時有忙著將曬干麥稈捆扎抗回去,準備當過冬用的柴火的農民。當第一場雪下來時,這里又將是一片銀裝素裹。

這是我第三次上京了,第一次是為了逸風、第二次還是為了逸風。這次應該還是牽扯了他,只不過是我要嫁人了。這次就帶了幾件替換的衣服,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大郎、狗剩都不能去,羽也不在。

貴公公說,進了宮上面自然派下人伺候我的,就那麼八九日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再說船上也有女人,可以照顧著。至于東西,宮里什麼都不缺,都預備下,就等著我。

站在雙層紅廊船上,兩岸的樹葉已黃,越往北應該樹草越少。

對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古代女人來說,我也算走南闖北了。有些女人就算是住在西湖不遠地方,一生也去不了,等死了也許就可以去逛逛,直接埋在西湖河畔了。這樣的人生就是男人的附屬品、生育的工具。我怎麼投胎在古代,真鬧不懂

太子爺還真是重視我,居然叫我進宮待嫁,雖然不能從宮門抬出去,更不算是公主出嫁,但也算是極為光耀門楣的事。

一陣風刮了過來,我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一條披風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扭頭一看,是貴公公。

「天氣涼了,听說你以前的傷一直好好壞壞,一踫到天涼就咳嗽。」貴公公他已身穿五品朱色圓領大袖平常公服,將一張臉襯得越發的白淨。他幫我披上披風後,後退了一步,保持了點距離︰「還是去船里歇著吧。」

平時為了遮人耳目,他不穿官服,這次穿上大約是避免節外生枝。黑白兩道的見官還是懼怕的,何況又是個五品官。

確實自從被三王爺打傷後,無論再如何細心調養,體質也不如以前。

平時無恙,但一到冬至就因為天氣轉變而咳嗽,有時冷風吹過來,咳上那麼幾聲,等肺部適應就過去了;有時則咳得要臥床喝藥才好。這里又沒有胸透機,就算肺打傷了,也不可能開膛治療,只能到了時間就小心著。

心情郁悶,氣候不適應,加上我還有點暈船,結果上船不到三日就病倒了。

我被移到了一層的艙里,那里比較暖和,躺在軟榻上,時不時咳嗽著。船中途停了停,按著我一直吃的方子去抓了幾幅藥後,船繼續北上,並且加快了速度。無論我是死是活,都要盡快弄進京。

一股濃烈的中藥味一直飄蕩在船上,不一會兒,貴公公端著一小碗冒著熱氣的濃稠黑藥汁進來了。

「喝藥吧。」他將藥先放在旁邊,側身坐在軟榻上,小心地扶起了我。端起藥汁往病得半死不活的我嘴里慢慢灌。

我喝了口簡直咽不下去,微微咳著皺眉問︰「怎麼那麼濃,好苦。」昨天的藥還沒有那麼苦,今天一下濃了許多。

「當然苦,平常人家將三碗水煎成一碗就已經不錯了,而這是四碗水煎成半碗,煎了二個時辰有余。」貴公公繼續讓我喝著︰「你病得那麼厲害,藥力一定要足才好得快。等進了宮,再叫御醫給你看看,看來上回還是留下病根。」

我努力下咽著濃得冷卻後可以結成龜苓膏的藥汁,還未喝完就受不了,直反胃。

「快吃口酥糖。」貴公公放下還余下一些藥汁的碗,捏了塊酥糖遞到我嘴邊︰「幸好熬得濃點,否則象昨日一樣,喝得越多,吐得越多。」

我無力地微微搖了搖頭,疲憊地閉上眼楮。好象藥有點療效,也許是喝下去太難受了,所以肺反而給悶住了。

躺在貴公公的懷中,微微喘著急短的氣,聲音細若游絲︰「好想見逸風,這次去,能不能再見他一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的病好了許多,靠在軟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榻前還生著炭爐取暖。捏著本書看著打發時間,再過二日就可以到汴京了。

貴公公走了進來,拍去朱紅斗篷上的瑣瑣銀白,笑著道︰「好大的雪。」

下雪了?我撐起了還酸乏的身體,貴公公見我想看看外面,立即走到軟榻前,月兌下他的斗篷,包裹在了我的身上,隨後扶著我走到船窗口,打開了一扇木窗。

一股寒風夾著幾片鵝毛般的雪花撲面而來,外面已經儼然全部都是白色了。冬天的第一場雪終于下來了。

慢慢的伸出了手,探出窗外去接雪花。我的手也很漂亮,多年保養讓手指如蔥,白如玉;雪花飄入微顫的掌心中,同樣的晶瑩。自古紅顏多薄命,我本是天上的百花仙子,卻在人間受苦受難,歷盡情劫。

「別這樣,小心凍著。」貴公公好似也為我而動了惻隱,微微嘆了口氣,將我又扶回了軟榻,關上了窗。

當我勉強能起身走動時,汴京郊外的碼頭終于到了。

貴公公命人將馬車直接趕到岸邊,我一上岸就坐上了馬車。馬車里有個女婢,專門伺候我的。而貴公公則跟著侍衛騎在馬上,冒雪前行。

車進菜市口時,突然異常的熱鬧,許多人都圍著看什麼東西,將路給堵住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暫停等人散開。

我撩起車窗簾布問騎著馬的貴公公︰「怎麼了?」

貴公公拉緊著韁繩,側身道︰「應該有死囚正在被砍頭。」隨後叫人去問問砍的是誰。

怪不得下著那麼大的雪,卻圍著那麼多的人,原來是看砍頭的。古代的老百姓也是無聊,有錢的可以去青樓,沒錢的又沒有電視、沒有卡拉OK,看砍頭也許是最刺激的事情了。

一個侍衛踏著滿地已經被踩得泥濘的地走了過來,對著貴公公稟告︰「報貴大人,砍頭是福作監福公公那里的,一個叫小來喜的公公。斬立決,暴尸三日。」

貴公公沉聲道︰「知道了,下去吧。」

隨後對我道︰「從四品作監福公公,還是小來喜的干爹……」話到此處不再多言。

人稍微散開了點,我遙見一具無頭尸體正趴在斷頭台上,而腦袋已經被繩子捆住了頭發,吊在了木桿上。劊子手已經開始用微熱的水,沖澆著鮮血淋灕的台面。

只听到準備散開的老百姓于興未了地,興致勃勃議論著︰「要死了,這個太監還小著呢,看樣子才十五六歲。」

「那麼小就殺人?」一個人還是不可思議的道︰「還是謀害三王爺之罪。」

另一個人指著右手背中心位置,象多扒了半碗米飯一般精氣十足︰「我看得真真切切的,手背這里還有粒黑痣。」

貴公公湊近窗邊,低聲道︰「福公公是三王爺的人,入宮後如踫到,要……」

小來喜是福公公的干兒子,而福公公又是三王爺的人,小來喜謀害三王爺……怎麼那麼的混亂。難道小來喜是太子皇上的人?我好象找到了其中的奧妙,如果小來喜真的謀害三王爺,那是皇上求之不得的,現在只有一個理由可能說得通,那就是小來喜是被誣陷的。皇上當眾砍了他的頭,又可闢了殺親兄弟的嫌疑,又能削弱了三王爺黨。

也管不了那麼多,反正宮廷權利斗爭歷來如此,砍頭暴尸雖然淒慘,但也算是痛快。袁崇煥一代忠將,落得個投敵之罪判了個千刀萬剮,扒光了用漁網拖去菜市口,被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一口一口給咬死的。過了幾十年,還是他的死敵清朝給平了反。沒有所謂的真相,只有當權者認為如何就是如何,所有人的命都為了江山社稷的需要而起伏不定。

車輪又慢慢轉動起來,帶著我去往不知的命運。

再過幾條街,就是皇宮大門了。大雪中,人比往常少了許多。俗話說窮人夏天,富人冬天。大冬天的,富人可以踏雪尋梅、可以抱著炭爐下棋飲酒。窮人只能盡量窩在被窩里御寒,更窮的也只有凍死在路上。

幸好宋朝經過近三十多年的發展,京城里也算見不到多少乞丐。平心而論,以前懲治貪污救災款官員,能讓老百姓有口飯吃,不至于餓殍遍野,當今皇上還算是明君。我只能怪自己投胎投得不好,如果投身成為公主,也許現在被玩的是趙鳳。

還未來得及自緬自憐完,突然一聲尖哨聲劃過有點安靜的街道。

我坐在車里听得真真切切的。車外的貴公公緊張地大聲命道︰「御」

「噌、噌~」車四周拔刀聲此起彼伏。

「嗖嗖嗖~」破風只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呼嘯而來。

陪我坐在車里的婢女失聲尖叫起來,因為一支支箭刺破了車廂,才短短幾秒,就將車扎成了個刺蝟團,幸好車是厚實木板打造,否則我早就歸西了。但仍有二三支臂力足的,透射入車廂木板,差點射中了我們。

車外「叮叮當當」的全是刀擊落箭的聲音,不時還有一兩聲悶哼。有人中箭後,倒下馬去。

「 ~」馬受驚大叫後,發了瘋一般往前跑去。

我和婢女在車廂里被顛得象飯館廚子手中炒鍋里的蛋炒飯,根本沒有坐穩過。我只得緊緊抓住車窗,穩定住身子不被顛出車外。

「救命,救命呀來人,來人……」婢女頭剛撞到車頂,就坐塌了一個裝著點心的小。

有一點是幸運的,就是這里是京城,前面必定沒有懸崖之類的,車總會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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