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蘇瑾起身時,天色已大亮,大約是平素睡眠充足的緣故,雖然睡得極晚,卻不覺得有多困澀。
起床時,陸仲 已將外面的那條被子收起,正坐在當門吃茶,見蘇瑾出門,含笑望來。
那清淺的笑意是與昨夜的火熱完全相反的兩種氣質,蘇瑾臉有些紅,微微別過頭去。香草端著水盆進來,一眼瞧見二人這麼般模樣,低頭一笑,走近輕聲道,「小姐,奴婢給您梳頭。」
蘇瑾點了點頭,返回里間兒。
香草剛替她梳好頭發,陸仲 便進來了。這丫頭乖覺,連忙行禮,找了個借口退下。
「你進來做什麼?」蘇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些,含笑沖著鏡中的身影問道,一面在妝奩里挑頭飾。
陸仲 手一伸,掌中露出個雕蘭花地玉簪,玉質通體潤白,瑩寶有光,伸手到她面前,「送你的。」
蘇瑾轉過頭來,看著那玉簪子,有些驚訝,沒想到他居然能想著給自己買禮物回來,心頭一陣感動,笑著起身施禮,「謝夫君。」
陸仲 笑了笑,走到她跟前,將簪子插在她的發間,以指摩挲著她的臉頰,帶著些許歉然,「現在只能與你添置這些……」
蘇瑾笑了,伸手環了他的腰,抬頭笑,「我記得官員俸祿很少很少哦,莫非日後你想做個貪官?」
陸仲 笑了笑,將她環在懷中,擁了片刻,才放了手,「今日可有別的事要做麼?」
蘇瑾想了一回,笑道,「你即回來了,中午見見伙計吧?旁的倒無甚事!」
陸仲 微微點頭,看外面陽光極好,笑道,「中午就如你所言,上午,我帶你去城郊走走如何?」
「好!」蘇瑾笑著點了點頭。已是四月,城外草原草正綠,花正艷,正適合去走走。
早飯前,葉媽媽帶著朱府的一行,逐一進來見禮並恭賀。
蘇瑾則與葉媽媽說了午時要請伙計們的事兒,她立時派人去買菜忙活。蘇瑾又帶著陸仲 去看了羊毛織紡。拴子早就趕著馬車,在鋪子前面候著,蘇瑾和陸仲 自後面轉出來時,已有好幾個商戶在鋪中用早飯,見阮大和阮二一齊上前來打招呼,知是這家主人到了,連連圍了過來,又好一番恭賀。
待到兩人出門時,已快到辰時。
栓子趕了馬車,並將陸仲 帶的那馬匹系在車後,緩緩向城郊而去。
郊里滿目凝翠,栓子將馬車趕到一處平坦處,停也下來。蘇瑾跳下馬車,遠眺前方,笑道,「這草原真是一日一變,三月三來時,尚還有許多枯草呢。」
陸仲 將馬牽了,吩咐栓子,「你留在此地,莫去遠了。」
栓子應了一聲。他才轉身笑道,「三月三麼?信中沒听你提及過呢。」
蘇瑾嘻嘻一笑,跟上前,用左手扣住馬籠頭,故意將頭隱在馬頭一側,笑道,「有些事是因為不想叫你考試分心,才沒與你說。」
「我就知道!」陸仲 在另一側輕笑,牽著馬緩緩向那處緩坡走去,「現在說說,還有哪些我不知道的事兒?」
有些事是不能瞞的,蘇瑾早就明白這一點。指著遠處的緩坡道,「我們去那里,我與你細細的說。」
陸仲 笑了笑,不再說話,二人牽著馬,緩步向那緩坡走去。坡兒的下方,草兒極茂盛,有不知名的野花已悄然開放,陸仲 放了馬,讓它自去食草,過來牽著她的手,走到一處背風向陽的干草垛處,坐了下來,拍拍身側,示意她也坐下。
草垛子偏東,自北城門出來的根本看不到這個方向,背風又背人,蘇瑾笑嘻嘻的坐下,順勢趴到他膝蓋上,把玩著手中的幾朵野花兒。
道,「自你走了後,家里倒發生了幾件小事兒。嗯,你還記得那個孫記的孫公子麼?」
陸仲 挑了挑眉頭,伸手將她手中的花接來一朵,並沒說話。
蘇瑾久等不出聲,抬起頭看他。他這才一挑眉頭,「孫記的孫公子怎麼了?」
「那個孫記的孫公子也來忻州府做生意。販茶入草原……我與他出些主意,他們答應替我販羊毛回來。」蘇瑾笑嘻嘻地道,「後來,我原先在歸寧府認得祁家小姐也來了。听聞祁孫兩家正在議親事……嗯,就這麼多了。」
「真的麼?」陸仲 將手中的花睫一捻,花兒在他指尖打了個轉兒。他抬頭一笑,問道。
「自然是真的!」蘇瑾笑嘻嘻的學著他的樣子,玩手中的花朵,一邊不滿地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陸仲 自然不信那位孫公子來此地,只為了做生意。不過,過往的事,她看起來不想提,他亦不會追問。
便點點頭,笑問,「還有旁的事麼?」
蘇瑾便又將盛凌風在對面開店的事兒說了。
陸仲 斂了神色,微微擰眉,「此事為何不在信中提及?」
蘇瑾抬頭,看看他的神色,笑了下,「都說了,是因怕你考試分心。況且那人雖然搶咱們地生意,又沒事完全搶走,不理會他便是了。」
陸仲 嘆了一聲,微微點頭。
蘇瑾趕忙又將家中發生的那些瑣事,事無巨細敘敘叨叨地講了一遍兒。
陸仲 含笑听著。太陽高升,透淨陽光打在二人的身上,溫暖閑適至極。蘇瑾改趴為靠,倚在他的肩頭,半眯著眼,象一只慵懶的貓,小嘴張張合合,有時候,連她自己說的話有何意義,她都不知。只是想說話。
陸仲 側目看著她,從未見過她如此放松的模樣,即使是在忻州府安定之後。
好一會兒,才將目光自她身上收回來,微眯著的眼楮看向遠方,道,「忻州府下治只一個秀容縣,現任官員已滿屆,我選去此地如何?」
蘇瑾不知神游到哪里去,听了此話,怔了幾怔,才明白他在說什麼,忙直起身子揉揉眼楮,派哪里是可以選的麼?」
陸仲 笑了,輕點下她鼻頭,「好地方自不能任人挑選,不過秀容縣麼?倒是可選的。」
蘇瑾擰眉,「這麼說,秀容縣不是個好治理的地方?」
陸仲 點頭,「地方上無甚物產,因臨西陘關,民風有些刁玩。」
「你……是因為我在忻州麼?」蘇瑾試探著問。
「一半是罷!」陸仲 笑了笑。
「什麼一半是,肯定全是!」蘇瑾斜了他一眼,嘟噥道。他考試名次又不差,即使如他信中所言,有可能外派為官,亦不需要選這樣的地方。肯定是因為自己,因為心知她不舍得就這麼放下剛剛開始的生意跟著去他處。
將頭轉向遠方,好一會兒,才回頭,低聲道,「只此三年。三年後,你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好。」陸仲 輕笑著點點頭。看她低著頭,似是有些內疚,伸手拉她,「到坡下走走。」
蘇瑾跟著站起身子,隨他跑到坡下,陽光更加溫暖,蒸騰著青草的氣息,蘇瑾微郁悶的心情有所緩解,跟在他身後,不斷去挑那開得大而艷的野花采,采好束成一束,笑著送到他面前,調笑道,「請問這位豐神俊秀的朗君可是秀容縣地陸大人麼?小女子久慕大人盛名,親采鮮花九百九十九朵以示愛慕之情。望大人笑訥。」
陸仲 忍著笑,听完她的話,轉身便走。
蘇瑾愣了愣,急步跟上,「快接著嘛……」
陸仲 轉身,一本正經的行禮,「本官家有悍妻,姑娘美意,實不敢受。」
蘇瑾微怔,舉起拳頭,追著他打,「好你個陸仲 ,我哪里悍?哪里悍?!」
陸仲 側身躲過,一邊笑道,「嗯……我想想,第二次見你時罷!!!」說著偏頭想了想,又道,「第三次亦然!!!」
第二次?蘇瑾努力想了想,大概是汪顏善喝了酒去她們家鋪子里那次。第三次是她嚇唬潘月嬋的那次罷?記得倒清楚!!!
追過去咯咯地調笑道,「莫非那時陸公子已對小女子心有所屬?」
陸仲 站定,攔下她撲過來的身子,以指點她的鼻頭,「不害臊!」
蘇瑾笑嘻嘻地抬頭,「與自家夫君有什麼可害臊地?」
陸仲 忍著笑,將花兒接過來,點頭,「也是。」
說著牽了她的手,指指遠處一片蔥綠處,「去那里走走?」
蘇瑾笑著點頭,草源一派新綠,幾乎將人的眼楮也染綠,陽光打在背上,暖融融地,那匹黑色的馬,慢悠悠的吃著草,因不是什麼節日的緣故,這片大草原上,靜寂無人。
當真是歲月靜好,希望接下來者亦能安寧。
兩人在那草木蔥籠處逛了一會兒,陸仲 將吃飽喝足的大黑馬牽來,縱身上馬,在那片草地上,來來回回的狂奔,風吹起他的黑發,絲絲縷縷,被陽光一照,如飄在風中的金線……
蘇瑾找了塊干淨高崗坐下,雙手抱膝,含笑看著他意氣風發的身影。
天高地闊,白雲悠然。
這樣好的天氣里,遠行去徽州,當是好兆頭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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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碼完了。抱歉了各位親,看過一章的親,可以再回頭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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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仙本純良
作者︰正月初四
簡介︰金飛瑤︰我的夢想就是身處一個充滿愛與和平的修仙世界中,所有的一切敗類都應該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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