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家的新年打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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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入了外屋，老太太正斜靠在臥榻上，窗口的陽光灑落了一地，有少許陽光亦是斜斜地印在老太太周身，老太太閉著雙眼，若是忽略她面上那蒼白無比的神色和有些微微發黑的嘴唇，看上去是一個正在午後休息的安寧老人，慈祥又安逸。
「你來了。」老太太先錦瑟一步開口，聲音如神情一般安詳。
錦瑟點點頭，福子道︰「打擾老祖母歇息了。」
老太太笑了笑，睜開了眼，溫和的道︰「是我叫你來的，何來打擾？」
老太太深吸了口氣，許是空氣太過激烈的吸入，老太太咳嗽了好幾聲，錦瑟本想上前一步，老太太手一舉，示意她不要動。
錦瑟便站在了原地，不再動彈亦不再出聲，她心知老太太是要說什麼話了，而且她也注意到了老太太那略微發黑的嘴唇和蒼白如紙的臉龐，這是怎麼了？
良久，老太太才蠕動了些嘴唇，似是耗了極大的力氣，語調輕柔飄忽，說出來的話卻如炸彈一般炸響在錦瑟耳周︰「你是我派歆堯殺的……」
錦瑟周身一下緊縮了起來，心髒也開始劇烈的跳動，這個結果她差不多猜出，可她萬萬想不到老太太居然會自行承認，那此時此刻老太太的用意究竟是什麼？那得知她還活著的時候，老太太的心里是如何想她的？
錦瑟的雙拳緊緊地握在一起，緊得骨節都已泛白。而且老太太話里並沒有說娘親也是她派歆堯殺的，難道說……
老太太見錦瑟不答話，便也繼續說下去︰「許是你命大，許是老天爺不想我犯太多罪行……明明應該死去的你卻並沒有死。」
「老祖母告訴七兒是何意？」錦瑟知道到了這一步，有很多東西大概都會要展開了，然而推測和親耳听到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感覺，她親耳听到老太太承認的那一刻，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都凝固了，她眼眸中本來清冷的眼神慢慢地透出了殺意。
老太太一抬眼，看到了錦瑟的眼神，卻只是輕笑一聲︰「想殺了我嗎？不用你動手，我很快就要去了……」
老太太撫著自己已經愈來愈黑的唇，「你看，這是毒啊。」
錦瑟動了動身子，沉聲問︰「這個毒，三姐姐做的？」
老太太穩穩地靠在臥榻上，眼中一片迷茫︰「是啊，七兒如何得知的？」
錦瑟冷笑一聲︰「多行不義必自斃，三姐姐不是第一次使這心思了，只有被感情蒙蔽的人才會不自知。」
「既然老祖母沒多少時間了，那便繼續說下去把，原因是什麼？」錦瑟松開了握緊的雙拳，轉身坐到了老太太斜面的靠椅上。
老太太舒了口氣，「我會說的，這也是我叫你過來的目的。」
錦瑟不答話，她等待著老太太繼續往下說，心髒在此時怦怦地急速跳了起來。現在她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
現在老太太的這個狀態，錦瑟知道老太太必然是被三姐姐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給下了毒。
錦瑟閉上眼，果真是庶庶聯手，最終竟然兩人的復仇對象是一樣的。
錦瑟有點兒想不明白，為何三姐兒幾次三番的針對老太太而不是大太太，明明害過三姐兒的人是大太太才是，為何三姐兒頻頻把矛頭指向老太太？
一次兩次的對老太太下毒手，，比她還要狠。
不過這也正好，無需她來動手。
老太太面上的表情愈發的蒼白，可神情卻是愈發的安寧，她慢慢的開始闡述起來。
老太太是個很重視子嗣的人，蘇府也不知是為何，在錦瑟出生後府里的姨娘再無所出，老太太雖然之後去了府外的宅子，但是她仍是時時關注府里的情況，對此她十分焦急。
兩年多前，老太太心里已經認為大老爺或許是不舉，沒有能力……
老太太便做出了一件十分荒唐的事，她在那時思前想後，派人去尋了二姨太，提出了一個請求，老太太到現在還記得那天廖媽回報過來的消息。
老太太提出讓青樓出身的二姨太去和老太太挑選的男子**，生出的孩子當成蘇府的子嗣，當然是秘密進行的。
讓人驚異的是，廖媽回報過來說，二姨太只是抿了抿嘴唇，頓了頓便答應了。
答應的時候滿臉的淒苦，整個人看上去柔弱無比。
老太太都沒有想到二姨太居然會那般快的答應，之後的事情便就那樣發生了。
錦瑟心里一時之間涌上了十分復雜的情緒，真相，這就是真相……？
錦瑟身子有些癱軟，她心心念念了這麼久，默默探索，小心翼翼追尋了這麼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她先不說老太太為何會殺她們，她無法接受的是娘親居然會答應？娘親的性子是她見過最柔弱的一個女子，府里的人也都道這二姨太性子好，誰提出要求都頂多是猶疑一會便會答應，無論是什麼要求，再困難的請求她也會咬牙應下來。
錦瑟皺眉，這種要求不是什麼咬咬牙就能答應的，娘親這般柔弱遷就的性子最終使得她走向了滅亡。
她不懂也無法理解，娘親是帶著怎樣的心情答應的？
不過退一步來說，娘親就是這般懦弱的性子，可老太太這所作所為所想實在是無法原諒。
錦瑟周身散發出熊熊的怒火，而她的雙眸卻寒冷到了極致，冰火在錦瑟身上交融著，她定定的看著老太太，老太太抬眼與錦瑟四目相對也不禁身子顫抖了一下。
不過很快老太太便鎮定下來，緩緩地道︰「你不用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很快就要死了，之所以會派歆堯動手，是因為你母親，也就是大太太知道了這個事，她當時說要告訴又文，你說這怎麼可以？」
老太太頓了頓，繼續道︰「若是告訴了又文，那我與他之間將會生出極大的間隙，所以我干脆讓你二姨娘去靜慈寺祈福，並且叮囑她千萬別讓人知道。」
錦瑟壓抑著怒火問︰「那為何要把我們三人都殺了？」
老太太咽了口口水︰「斬草除根。」
錦瑟冷哼一聲，「好個斬草除根，老祖母，您落得現在的下場完全是報應。您最疼愛的三姐姐，卻是最想害您的人。」
老太太安靜了下來，她痛苦的閉上雙眼，窗外的陽光已經漸漸消退，沒有了陽光的外物里顯得尤其的清冷。
「一失足成千古恨，不止是我和三兒，還有我對你二姨娘。」
老太太費力的起身端起右側案幾上已經涼透的茶抿了口，「我之所以匆匆回來是得知了嵐心那個丫鬟居然懷上了又文孩子的這個消息，當時我才知道一切都錯了……」
錦瑟站起身，雙目凶狠異常，現在所有的真相她都知道了。娘親、弟弟和她居然是為了這種荒誕的理由而死的，錦瑟胸膛里升起一股怒火，那怒火似是要把老太太燃燒成灰一般。
老太太抬手示意錦瑟不要上前，她十分緩慢的說出了一件事︰「一年多前的事出了個岔子。」
錦瑟一頓，莫不是還有隱情，她收回了準備上前的腳步。
「那時候歆堯只對你動了手，她去的時候，你二姨娘已經死了。」
錦瑟驚訝的捂住嘴，還有人要害他們？
老太太把茶盞往案幾上一放，準備繼續開口時，心髒卻一陣猛烈的抽搐，老太太捂住了胸口，十分痛苦的鎖緊眉頭，想繼續說下去卻又開不了口。
錦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冷的道︰「還有另外的人？」
老太太見錦瑟的那股冷漠勁兒，心知她這一輩子就做了這一件錯事，卻也栽在這一件錯事上。
若是能重來一次，她不會再這麼做。
老太太說話已經開始十分困難起來，她斷斷續續的道︰「是的……歆堯雖然回來後沒有告訴我，但我知道，她只對你動了手。殺了你母親親的人正是那蛇蠍心腸的三兒。」
錦瑟腦子里一個晴天霹靂，她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但是她知道老太太並沒有撒謊，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也真。
「老祖母此話當真？」錦瑟還是有些不置信的問。
老太太笑了聲，「在這個關頭我騙你作甚？我沒多少時間了，我知道我做過的錯事無法原諒，可在最後的這點兒時間里，我把真相都告訴你，希望能幫你一點……我知道你是回來復仇的……」
錦瑟對老太太完全說中她心事的這句話毫無反應，她現在腦子里有些亂，為何三姐姐要對娘親動手？完全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老太太說著卻吐出一口鮮血。
錦瑟上前一步，目光依然清冷異常︰「老祖母是不是以為現在是在贖罪？七兒想告訴您的是，人生沒有重來更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發生過的事就如潑出去的水，永遠都收不回來。你對他人所造成的傷害絕對不可能因為你之後的贖罪而有任何彌補，就好比詩蓉郡主把三姐姐推下水，這個事已經發生，無論她之後做什麼事，都很難被原諒。而且詩蓉郡主的事和老祖母您做的事實完全不能相比的……」
老太太眸子一暗，喃喃地道︰「我心里清楚……」
一下子，老太太便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次次咳出的都是鮮血。
老太太的命只怕不足一炷香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