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失望之下，肖露的聲線尖細了幾分，話也刻薄了幾分︰「照你這麼個說法，現在是江南賴上你了？江南什麼時候也這麼低三下四的了？」
現在是比賴上自己還糟糕的局面。歐陽離在心底嘆息一聲，臉上依舊明媚地笑著，「我知道自己的斤兩，怎麼敢這麼說呢？不過這也就是你跟我的不同之處吧——你很像是他的家人，太維護他了。」
肖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想了半晌，才清楚自己如今已是局外人——燕江南，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了。他家世背景高出她百倍的時候，他守護在她身邊；她終于能和他平起平坐的時候，他已攜了別人的手。所有的自信在這一刻坍塌，忽然心頭一驚——他，真的等過麼？她落寞地笑，「抱歉，我失態了。」
「沒關系。」歐陽離見她無意離開，也不覺得不自在，顧自低頭翻看文件，內心覺得奇怪——明明都是熟悉的文字數目字，換了一種組合的方式，自己就像是在看天書。有些沮喪地合上文件夾，抬頭看了肖露一眼，見她正望著窗外的天空出神。
比之之前相見，肖露今天算是本色示人，沒有濃妝華服，白皙通透的臉頰，一襲淡雅的湖藍色長裙，整個人清爽可人。
歐陽離低下頭，手覆上鼠標，瀏覽關于肖露的網頁。早期照片中的肖露，眼中有她熟悉的一些東西——是與自己相近的一些特質，到了近兩年，她已是儀態萬方，眼中的鋒芒蕩然無存。是那種踏實肯吃苦的藝人，在圈中口碑很好，從接拍廣告開始踏入影視圈，良性惡性的緋聞都很少，直到最近才開始被記者屢屢拍到與燕江南出入公眾或私人的場合。
毋庸置疑，肖露一定就是燕江南高中時期的女朋友，是林越珊無奈之下想要拿來換掉自己的棋子。也不能否認，肖露其實足夠優秀，若非燕江南這種莫名其妙的男人，她會成為大多數女人的最棘手的情敵。
放著潔身自好的女明星不要，偏偏威逼利誘一個痞女與之結婚，燕江南腦子真出問題了——歐陽離更加確定自己的論調。
關掉網頁，抬頭再看，肖露已不知何時離開了。
歐陽離反復琢磨了一會兒，心中忽然警鈴大作︰燕江南和肖露的前塵如霧，她無從得知細節，卻知道曾經的肖露是與自己性情相近的人。燕江南執意結婚，究竟是在報復自己有意或無意的叛逃，還是在報復肖露呢？又或者，那家伙是把自己當成肖露的代替品了？
她有些不高興了，報復是可以的，被當成替代品就不可以了。她自視不高，看得起的人卻也不多，如果無辜中招做了替代品，于她就是莫大的侮辱了。
可就算是侮辱，似乎也沒有別的出路了。結婚證都領了，婚禮也不過是通知親朋好友的一個方式罷了。
想那些沒什麼用了，還不如想想怎麼迅速離婚，雖然，她連一點兒結婚的感覺都還沒找到。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啊……歐陽離拍了拍鍵盤。
——
燕江南回來的時候，帶回一份早餐，放到辦公室一角的茶幾上，走到辦公桌前拎她起來，「滾那邊兒去，吃點兒東西。」
「說話越來越難听了，混蛋。」歐陽離走過去，見是自己喜歡的魚片粥，有了食欲，坐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
「心真寬。」燕江南把一張圖紙攤開在桌面上，神色專注起來，卻還是繼續和她閑聊，「听陳海說，你跟肖露聊了一會兒？」
歐陽離說︰「嗯，她說她是你初戀情人。」
燕江南似笑非笑的，「是初戀，但這話不是她說的吧？」
「但她就是那意思啊。」歐陽離說完，想了一會兒，把到嘴邊的一些疑問忍了回去。不能問，一問他就又該打趣自己是不是吃醋了，才不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燕江南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她問自己什麼，心里泛起一絲苦澀。最開始，和肖露走得很近，名義上是為公事，本意卻是要試探她的反應。一個女人，就算再沒心沒肺，名義上屬于自己的東西眼看著要歸別人了，總該有點兒情緒波動吧？可她就是沒有。最初他和肖露的緋聞漫天飛的時候，她要變賣家當跑掉；現在和肖露面對面坐了半天，她還是一臉無所謂。
她似乎壓根兒就沒意識到自己是她的丈夫，似乎依然很樂意自己被別的女人搶走。明明是一些名媛明星上趕著的主兒，到了她這兒，是名副其實的無足輕重。沒奢望過她這麼快愛上自己，可她連最起碼的虛榮心都沒有，就太讓人窩火了。
「什麼東西！」他哼出這麼一句。
這女人，太討厭太可恨了。
過了一會兒，他吩咐道︰「晚上，在你酒店定一桌全蟹宴。」
他進入狀態倒是快得很，真把自己當他秘書了。歐陽離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
「你早點兒回家睡覺，不用等我。」
「好的。」歐陽離用餐巾紙擦了擦嘴角。
他深呼吸一下，皺了皺眉，「把窗戶打開，一屋子粥味兒。」
歐陽離看了他好一會兒，終是忍不住了，「燕江南，你吃錯藥了吧？還真把自己當盤兒菜了？」粥又不是她叫來的，這家伙，擺明了就是故意找茬。
燕江南頭也不抬，聲音卻揉進了幾許溫柔︰「听話，听話有獎勵。」話說完，意識到她可能要說的話，抬眼凝視她，「閉嘴，去外邊做事。」
歐陽離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倒在了長椅上，「折中一下，我不說離婚，你讓我躺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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