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離翻身趴在床上，偷偷地笑著。拒絕一個男人，尤其是燕江南這種男人，現在在行動上拒絕或者迎合都沒有效果，她如今也只有采取語言攻勢了。事實證明，某些語言的殺傷力極強，效果亦是出奇地好。
燕江南此時已經不把她當女人了，從他拍打她小腦瓜的力度就可以看出。他冷聲道︰「在我把你弄死之前，得先落實一件事情——你失戀是真的，我在外邊兒的女朋友是誰？你讓我閉上眼想誰？」
「不是肖露嘛。」歐陽離抱住頭，「你先別打啦，混蛋！我在心理醫院那些天，你不是整天和她出雙入對的？而且你媽也說她更適合你，你現在跟我裝什麼蒜啊？虛偽！」
燕江南的手又落在她背部，「那會兒是要讓她代言一個品牌，又是老相識，走的就近了點兒。你想哪兒去了？自作聰明，笨蛋！」
「你親口跟我承認過的！」歐陽離氣急敗壞地坐起來，拳頭落在他身上，報完仇之後才繼續說道，「不是你說過的嘛，她不會介意你跟我結婚。」
「不介意我跟你結婚的人多了——沒關系她介意什麼？我也就隨口那麼一說，你怎麼還記到心里邊兒了？」燕江南再次把枕頭砸到她身上，「鬧半天我是跟一個白痴登記結婚了。」
「可你媽說……」
「閉嘴！」燕江南的手揉著她的小臉兒，「她說的話多了，哪句管用了？」
「你閉嘴！」歐陽離躲到床尾，「你就胡說八道吧，你敢說你跟肖露什麼事兒都沒有？傻瓜才信呢。」
「你愛信不信。」燕江南凝視她片刻，克制住了心底的怒氣，拍拍身側，「給我老老實實躺在這兒睡，去影音室干嘛？背著人去哭？」側臥在床上，又加了一句，「放心，現在你求我我都懶得踫你。」
真傷自尊。歐陽離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又輕輕笑起來。她是真喜歡看他生氣的樣子，這惡趣味已經根深蒂固。
第二天一早，燕江南去上班之前，她還在睡。他抬手幫她把腮邊一縷發絲別到耳後，無意中看到了她懸在床邊的手，目光一滯，隨即喚醒了她︰「戒指呢？」
歐陽離想了一會兒，有些心虛，手動了動，又安靜下來，「丟了吧？可能什麼時候喝多了，丟了。」
「穿衣服，跟我出去。」燕江南語聲如常，「我在車里等你。」
歐陽離忍下了那個習慣性的「不」字，點了點頭。當他該生氣卻保持平靜的時候，她就不好意思跟他擰著來。
車子停在珠寶店門前，歐陽離並不覺得突兀，跟他進門的時候，雙手掩住臉，打了個呵欠。招待兩個人的，是這家店的老板。也不知他給多少女人送過珠寶。她月復誹著。
燕江南的手機響起，他走開幾步才接听。
「會議推遲一個小時……讓她等著吧，你幫我哄哄……」說到這兒，他語聲中有了一絲笑意，「哄女人，又是對集團有用的女人，算是你的分內事……行了，別貧了。」
他收了線，走回到歐陽離身邊。
她正把一枚戒指戴到指間。白金環戒，沒有任何裝飾，沒有任何亮點。櫃台上，還有一枚與之相稱的男款環戒。
「換一個。」他說。
「不換，就這個。」她讓他看自己的手，「我覺得很好。」
「阿離，」在人前，他不可能對她發火，溫言勸導，「來這兒是選婚戒，你沒忘吧？」
「婚戒就一定是鑽戒麼？」歐陽離垂了眼瞼，看著自己手上樸實無華的戒指，輕聲說，「有閃光點的東西，更容易弄丟，我不喜歡。」又撇撇嘴，「我難得自己選擇一個東西，你什麼態度啊。」
他的眸光慢慢轉為溫柔，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店老板把櫃台上的男款戒指包好，遞給燕江南，目送兩個人離開，臉上的驚訝慢慢轉為欣賞。
她不要有閃光點的物件兒，燕江南卻因此看到了她性情中的閃光點。
身外物，終究是個裝飾。男人自然想給一個女人最好的裝飾物，卻不見得就喜歡女人虛榮。可以給，想給，意義不同；可以要，不要，亦是不同。
一直跟他斤斤計較的女孩，今天似乎把這回事給忘了。
「你去上班吧，找個人陪我打車回家就行了。」歐陽離要去攔計程車。
燕江南把她塞進車里，「別在家悶著了，陪我上班去。」
歐陽離揉了揉臉，「別逗了，讓我去你辦公室打瞌睡啊？」
「美得你。」燕江南叫司機開車，然後把筆記本放到她膝上，「你那酒店，旭東給你打理得不錯，你暫時改行，到燕升上班吧。」
歐陽離笑起來，「我又不懂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上什麼班啊？」
「懂我就行，婚前就做我——」他遲疑了一下，「貼身小秘……書。」
「小秘書？」歐陽離嗤之以鼻。
燕江南無視她的態度。既然自己不能融入她的生活，那就換個方式，讓她融入自己的生活，去接觸自己喜歡、反感或者無計可施的那些人們。
從何時起，就希望，她能讓自己陪著，她能陪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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