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見狀，不再做局外人，賠著笑臉，請同來的幾個人隨她到別處，出門前，對兩個人輕輕說了一句︰「有什麼話好好兒說，沒什麼說不開的事兒。」
這個傻傻的南煙啊，為那一句話，歐陽離想笑，又想哭。
顧惜晨雙手抄進褲袋，走到她面前，低頭審視著她，「把我拒之門外，你就見不到我了麼？就算是見不到我的人，你就能夠忽略以前的事麼？你敢說，你連一點內疚都沒有麼？」
歐陽離轉頭看看窗外的夜色，笑容艱澀，「我內疚。」因為她現在寧願沒有那段該死的感情，她一點也不願意面對現在的情形，她最對不起的人，是她自己。
顧惜晨眼中現出痛苦，「有人跟我說，你跟燕江南在一起，是為了他的錢。歐陽，錢比感情重要麼？我不願意相信，可說那些話的是你妹妹。我想，即使你們再怎麼不合，她也不會這麼誣蔑你。」
歐陽離真的笑了，笑得直不起腰來，險些陷入歇斯底里，「你……你……」她極力控制，才斂起笑意，「你相信了，還來問我干嘛？是，我喜歡他的錢，而且也喜歡他的人——他能不管不顧地娶我，能陪著我滿大街閑晃，能用錢為我解決很多麻煩，為什麼不喜歡？」之後，她挑釁地看著面前的人。傷人而已，好像她不會似的。
「你的喜歡，」顧惜晨一字一頓地說，「很實際。」
「對，就像你的報復一樣。」歐陽離一語雙關，「都要在分手之後，才露出本來的面目。我的確是不怎麼樣，可你卻已經惡劣到沒有下限。」
「那我應該怎麼做，是不是要恭喜你成功背叛，為你慶祝？」顧惜晨先是目光寒涼，繼而滿臉失望，「歐陽，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在我原諒你之前，你別想平靜的生活。」
「你原諒我。」歐陽離玩味著這句話，然後無所謂地聳聳肩，「想報復就來吧，我就喜歡被人找茬。」她退後兩步，態度疏離而冷漠，「再見。」
顧惜晨則先摘下了腕表，又掏出了一個銀質打火機，走到角落里的垃圾箱旁邊，隨手丟了進去，而後整了整衣領，從容出門。
歐陽離的手握成拳，又慢慢松開。也算難得了，他到今天才把她送的這些身外物丟掉。
大堂經理過來，善意地說︰「要不要幫您撿回來？」
「你去死吧！」歐陽離從牙縫里磨出了這句話。
大堂經理轉身，做了個鬼臉，悄悄溜了。
燕江南開車回到酒店門前，看到歐陽離坐在台階上，反復鳴笛，她才懶洋洋站起來，上了車。看她繃著小臉兒，他很沒同情心地說︰「就這麼一會兒，又出什麼事兒了？你倒霉的日子怎麼還沒完了？」
歐陽離顯得很吃驚似的，「你還好意思問我？你也不想想，從認識你以後，我有哪天不倒霉了？」
「打住打住，我八字克你，是這意思吧？」她每一說起這個話題，就會滔滔不絕，燕江南希望她跟自己多溝通，但絕對不想溝通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是非，因為听的次數太多了。看了一眼車子所經過的燈紅酒綠，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還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呢，鬧半天也愛翻舊賬。」
歐陽離用實際行動證實自己知錯就改，沒再說話，卻抬手掐了他大腿一把。
燕江南擰了擰眉毛，仍舊盡責地控制著方向盤，「你就是盼著我死，也不應該在這時候下手，一起死有什麼好處——做鬼都不放過我，你也太狠了。」
「就會裝蒜。」歐陽離說著，已經露出笑容。
在城里轉了很久，經過一家酒吧的時候，燕江南停下車，對她偏一偏頭，「進去坐會兒，紹鋒開的。」
歐陽離眼巴巴地問他︰「那我能喝酒麼？」
燕江南伸出食指。
歐陽離無比沮喪，「就一杯？那你不又是成心更我作對麼？」
「而且是啤酒。」燕江南笑得像某種陰險的動物，「反正你也習慣我跟你作對了，不差這一回。」
「死樣兒吧。」歐陽離下車，狠狠踹上車門以示自己的不滿。
進門後，兩個人開了間包房，葉紹鋒進去和他們聊了一會兒，就被朋友的催命電話叫到別處了。
包房的裝潢很明顯是為情侶打造的，透著浪漫氣息，燈光亦是，不管是明是暗，都有些曖昧。歐陽離實在不習慣和燕江南在這種場合獨處，覺得比獨處一室還要別扭，強拉著他到外面的公眾區去坐。
有酒喝，她是越喝越神氣，沒酒喝，她就是坐在那兒打瞌睡。燕江南對此很無語，用眼神鄙視了她幾回，自顧自喝酒。
歐陽離昏昏欲睡的時候，被燕江南推了一把，他指著一個角落說︰「那是你妹妹吧？」
她站起來，眯著眼看，然後有點氣悶地看著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近視，我能看出什麼來？」她只能辨出唯一一個女孩穿得——太簡單，輪廓因為光線之故，分辨不出來。
燕江南細看了幾眼，有了定論，「我讓紹鋒叫人把她弄過來。」
「居然還有學雷鋒的人呢？」歐陽離一臉漠然，卻也沒阻攔。
燕江南全當沒听見，給葉紹鋒打了電話。歐陽曉身邊的幾個男人是在故意灌她酒，出了這個酒吧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這對姐妹雖然有過節，卻也沒到見死不救的地步。之後兩個人起身，走到酒吧門外。
過了一會兒，幾個大男孩架著吵吵嚷嚷的歐陽曉出來了。
離得近了，歐陽離看到歐陽曉穿得花花綠綠的，臉上畫著濃妝，難怪燕江南一時認不出她。她揪住歐陽曉的頭發，把她拎到自己身邊，「那幾個人你認識麼？」
「你管我認不認識？你管得著麼？」歐陽曉身軀搖晃著，徒勞地掙扎著，「你TM的給我放手，你個該死不死的！你就見不得我好！」
歐陽離一拳打在了她胸口，然後微微一笑，「你罵人真好听，再罵。」
燕江南和幾個大男孩都別開了臉，覺得她下手太重了。
歐陽離重復著之前的問題︰「那幾個人你認識麼？」
歐陽曉被打得幾乎窒息，緩了一會兒才惡聲惡氣地說︰「認不認識關你P事啊？！你給我等著……」
歐陽離把她的身體往下按，抬起腿來，用膝蓋再次襲上她的胸口。
歐陽曉直接癱倒在了地上，過了半晌才哭出聲來。
「閉嘴！」歐陽離用腳踢了踢她，「今晚活該你不走運，色是沒人能劫你了，這頓打你是躲不過去了。趁我有時間，跟你算算總賬。」和顧惜晨把她說成見錢眼開的人，這口氣她是咽不下去的。
燕江南有點兒糾結了，難得做一次好人，卻演變成了這種局面，唯一能夠慶幸的是這女人打人沒打臉，等會兒把人送回去，不至于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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