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白俗九四梅九。第110章歐陽澈的選秀大典（本章5000字）
八王爺，是他？……後面的話，繆卓言一個字都沒有听進去，那個名字讓她的心無端地顫抖起來。八王爺，歐陽澈……選秀，皇上……腦袋一片混亂，原來，三年，歐陽澈竟然成了東瑤的皇上……
夜色，應該深了吧……不時地幾聲蟬鳴，落入耳中尤為清晰。
繆卓言碾磨著草藥的手停住了動作，嘴角勾起一絲清冷的笑。三年了，三年……她遠離了那個曾經傷害的地方，遠離了那個男人，可是，在听到那個名字的時候，為什麼心底，還有一絲疼痛……
皇上，選秀……為什麼忽然之間，他就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後宮佳麗三千人，真好啊，帝王的生活……她也很好，遠離他的世界，真的很好。可是，為什麼無法釋然？為什麼，心底依然會有窒息的疼痛，每每想到曾經的傷害時，那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刺著她的胸膛，痛，好痛……
無法忘卻，是嗎？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淡然的，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心底卻有那樣清晰的恨的聲音。她不該恨他，那樣太浪費力氣，可是，為什麼她無法不去恨……
逃離了東瑤，逃離了歐陽澈，不能逃離的，是心魔……原來，她始終不淡定，不淡然，那個名字對她來說，有影響力。真正的忘卻，是應該這個人的所有所有都無法再激起內心的一點點波瀾……那個男人，絕情如此，多少個夜晚，那個雨夜的一切在腦海里回旋……
心口，疼。三年里，她的蠱毒也發作了數次，一次比一次嚴重，每次，都是想到歐陽澈的時候……是，她不該恨他，不該再想他的一切，不該讓他再傷害了她，恨一個人，是痛苦的……
心口猛地一窒，是前兆。她努力地讓自己遠離關于他的一切，可一切都排山倒海而來，淹沒了她，她根本沒有招架之力……拿過酒杯，她把酒壺的嘴對著自己的嘴，烈酒如喉的難受，怎麼都敵不過蠱毒發作時候的難受……只要她讓自己很快醉倒，就不會再想，不會再想，就好……
「啪」地一聲，她輕輕地醉倒了桌子上，她喃喃地道︰「從前的事……都已經忘了，忘了……忘了……」
「媽咪！媽咪！哥哥，哥哥！快來！」
「怎麼了，樂兒？」
「嗚嗚，媽咪不理樂兒，媽咪不說話……嗚嗚，媽咪怎麼了，是不是又跟上次那樣，很痛很痛？嗚嗚……」
「噓，不要吵！媽咪是喝醉了！」可兒狠狠地拉了拉樂兒，「你听，媽咪在說話……」
淚珠兒還掛在長長的睫毛上，樂兒眨了眨眼楮，把耳朵湊近。
「……會忘了的……歐陽澈，我還是好恨你，好恨……好恨……」
「樂兒，你听到沒有？」可兒睜大了眼楮，樂兒也鄭重地點點頭。
「就是歐陽澈，就是這個名字，他是東瑤人。我听小丫姐姐還有慕容叔叔都說過！就是他把媽咪害成這樣的，他是個大壞人！「可兒像小大人似的拍了拍桌子，「樂兒，我有一個決定，你敢不敢跟著我去？」
「樂兒當然敢！」樂兒拍了拍胸脯，「哥哥你說，要做什麼！」
「去東瑤！」可兒眯了眯眼楮，「找歐陽澈報仇！」
「報……報仇？」樂兒眨了眨眼楮，「就你跟我嗎？慕容叔叔不在，就我們兩個人……」
「就我們怕什麼？我們不是有工具嗎？」可兒騰騰地跑到了箱子旁邊，拿出一個盒子，把里面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你看，這是我的彈弓，我要把他射得頭破血流。還有，這是癢粉，這是迷藥，還有這個，這個……哼，誰要他把媽咪害得那麼慘！這個大壞蛋！」
「可是，我們怎麼去東瑤？」
「笨！」可兒敲了敲樂兒的腦袋，「最近不是有很多東瑤來的人嗎？我們跟著她們走就好了！還有那塊腰牌，我知道放在什麼地方，跟我來！」
可兒爬到床上，從枕頭底下拿出腰牌，晃了晃︰「我上次听小丫姐姐提過一次，這塊腰牌很有用的，我們先帶上吧！」
「可是媽咪如果醒來沒有看見我們，會擔心的！」
「這個……」可兒抓了抓腦袋，忽地一拍，「有辦法了！」他拿過一張紙，在上面畫了幾下，大功告成︰「好了！」
「這是什麼啊？」樂兒看著一塌糊涂的一張紙，皺眉道，「誰看得懂啊？」
「哎呀你真嗦！還不好好計劃一下明天的復仇行動！」可兒在樂兒頭上咚地敲了一下，「快！去找小丫姐姐，打听一下那個壞蛋的事情！」
「哦。」樂兒點點頭，又從床上拿了一床被子蓋在繆卓言身上，擦了擦眼淚︰「媽咪，樂兒跟哥哥去幫你教訓那個壞蛋！」
「可兒樂兒，怎麼還沒有睡？賴在媽咪房間不肯走，是不是想跟媽咪睡了？」
「小丫姐姐！」樂兒紅著眼楮跑到小丫面前，「媽咪她，她喝酒了，喝醉了……」
喝酒？小丫疾步走到繆卓言身邊，推了推她的身子︰「小姐，小姐……」
「唉……」小丫輕嘆一聲，莫非是听到了歐陽澈選秀的事情嗎？小丫心疼地看了繆卓言一眼，扶著她的身子到床上，把被子蓋好。小姐還是有心事的，雖然她不說什麼……曾經的寵，曾經的傷，她都看在眼里，試問，有哪個女人可以承受這樣的事情？小姐生可兒樂兒那會兒的苦，蠱毒發作的苦……為什麼，男人可以把女人傷得那樣重，那樣重……幸而，她已經逃離。可是，看著可兒跟歐陽澈如出一轍的臉，小姐真的不會想到他嗎？
「小丫姐姐，你怎麼哭了？」樂兒坐到小丫身邊，「你為什麼也哭了？」
「沒什麼。」小丫擦了擦眼淚，搖頭，「沒什麼……」
「小丫姐姐，歐陽澈是誰？」可兒大大的眼楮閃著強烈的憤怒，小拳頭緊了緊，「他對媽咪做了什麼？」
「他……是個壞人。如果不是因為他，小姐不會受那麼多苦……」
「是他害的媽咪！」
「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在小姐面前也不可以提，知道嗎……」小丫嘆了口氣，拿過毛巾擦了擦繆卓言的臉。
「小丫姐姐，如果爹爹在就好了……」樂兒扁了扁嘴，「如果爹爹沒有死就好了，他就可以帶著我們去給媽咪報仇！」
「什麼？」小丫詫異地眨眼，「什麼報仇？你們……你們可別傻，歐陽澈他現在是東瑤的皇上了，誰能動得了他？」
「小丫姐姐，你別听樂兒胡說，我們就是說說而已，爹爹不在，我們這麼小，不會自己去的！」可兒掐了掐樂兒的手，「小丫姐姐，我跟樂兒去睡覺了，明天約好跟瑤兒一起玩，我跟樂兒在她家里吃飯，如果她媽媽同意，我們就在她家里睡覺了！」
小丫笑著點點頭，看著兩個活蹦亂跳的背影。歲月如梭，這兩個孩子如今已經這麼大了……她欣慰地紅了眼楮，又望著床上喃喃著的繆卓言嘆了口氣。
==============================================
宿醉的疼，繆卓言坐起身子，腦袋還是脹痛。
小丫輕嘆了一聲，拿過熱茶遞到繆卓言手中︰「小姐，你怎麼喝那麼多酒？……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不是，一個人忽然想喝酒，沒喝幾口就醉了……」繆卓言笑了笑，揉了揉太陽穴。
「幸好慕容公子不在，不然又要心疼了呢……」
「小丫，別胡說……」繆卓言輕聲打斷她，又坐起身子，「可兒樂兒呢？起床了嗎？」
「早就起來了……他們昨兒說約了瑤兒，一大早就起床了，吃了幾口早飯就出門了……說是要在瑤兒家吃飯睡覺呢！」
繆卓言撲哧笑了︰「小小年紀，還知道約人出去玩了，真是古靈精怪！」
「小姐……」小丫嘆氣，握住繆卓言的手，輕聲道，「昨天為什麼喝酒，是不是因為……听到了選秀的事情……」
心頭尖銳地一疼，繆卓言嘴角扯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別傻了，小丫……我們都到了南鈺國那麼久了，東瑤的事情跟我們有什麼關系？人生總有想醉的時候，就這麼簡單……」
「小姐，皇甫公子來了。」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小丫跟繆卓言同時一愣。小丫撇撇嘴，笑道︰「小姐，這個皇甫公子怎麼有事沒事總往這里跑，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傻瓜！哪有那麼多男人對我有意思啊，我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又是個瞎子，他們難不成都瞎了眼了，會看上我這樣的廢人？」
「小姐切不可妄自菲薄！我一看那個皇甫公子看你的眼楮，就知道，他是看上你了……不過說真的，小姐，你不會真的就準備一輩子不嫁人了吧？慕容公子，皇甫公子都很不錯呀！你可以考慮一下……」
「越說越離譜了。小丫……我這輩子有可兒樂兒就夠了……倒是你……」繆卓言悠悠地嘆了口氣，握住小丫的手，「對不起小丫，把你帶到了這里，本來你跟冷護衛……早在羅巷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喜歡你……」
「小姐！我跟他，怎麼可能呢？」小丫咬唇，眼前閃過冷羽的臉，心里一陣澀然。這輩子，跟他，怕也是不可能了吧……
===============================================
渡頭。
「哥哥，跟著她們走，對嗎？」樂兒眨眨亮晶晶的眼楮，有些緊張。
「錯不了，你听听她們說的話，都是皇上皇上的，肯定就是想把自己打扮漂亮給皇帝當老婆！」可兒白了她們一眼，想給皇帝當老婆的女人，一定也不是好人！
「樂兒……」可兒招招手，讓樂兒耳朵貼近，「把這些癢粉灑到她們身上，剛才她們說了，選秀要晚上才舉行，如果歐陽澈踫了他們保證癢死他……」
樂兒點點頭，小心地把癢粉放好，下船的時候，順著風向，細細的癢粉很快鑽入了旁邊的幾個秀女身上。
走在城門前，可兒跟樂兒睜著好奇的大眼楮，溜溜地轉動。這里，就是東瑤，東瑤……原來跟南鈺，那麼近，只隔著一條河的距離……
原來錯了，那只是邊界，要到達皇宮，還需要半天的行程。那幾個秀女，坐的不是馬車，就是轎子。可兒跟樂兒跟了一段路，漸漸地覺得體力不支，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哥哥……我……我走不動了……」
「真沒用！」可兒看了樂兒一眼，「一定要跟上，你忘了我們來是干什麼的嗎？」
樂兒咬咬唇，又緊緊跟上。忽然看到有一輛轎子停在一邊，一個秀女走下轎子，神色有些慌張。可兒跟樂兒使了個眼色，便偷偷地跟在她身後。
「盧哥，盧哥……」她小聲地叫著，一個男人從草叢中鑽了出來，那個女的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兩個人很快相擁在一起。
「盧哥，今天晚上我就要進宮了，不管能不能被皇上選中，都會留在宮里的……盧哥……」
「珠妹……」
「盧哥，這是我們的最後一面……今天過後，我們就沒有機會再見面了……盧哥，我不想進宮，可是……」
「不想進宮，那就私奔啊！」可兒背著小手從草叢走出來，一雙黑亮的眼楮亮亮地望著兩個驚呆了的人，笑得可愛十足。
「你，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
「姐姐，我想幫你一個忙，你也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漆黑的眸子眨了眨，「我幫你逃，你讓我跟妹妹做你的轎子進宮，你覺得怎麼樣？」
年輕男女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懷疑地看著他︰「你一個孩子，有什麼辦法幫助我逃？還有，整個東瑤都是皇上的，我們能逃哪里去？」
「笨！」可兒白了他們一眼，「不會逃出東瑤啊？如果到了宮里，遇到了那個大壞蛋皇上，不是比死更難受？總之，相信我，沒錯！」
可兒拍了拍胸脯，年輕男女看著他那篤定的樣子，鬼使神差地竟然點點頭。
==========================================
可兒的辦法就是他袋子里的一種蒙汗粉，只是短暫的暈眩，意識在幾秒鐘之內空白。而這幾秒鐘之間，可兒跟樂兒已經坐進了轎子，而那位秀女自然只是在轎夫們面前只現了現臉，就又折回了草叢。
轎子一路晃晃悠悠的，舒服了不少。可兒揉了揉樂兒的腳，道︰「真是麻煩的女人，走這麼一點路腳就腫了……」
樂兒撅了撅嘴，不服氣地瞪了可兒一眼︰「可是我很勇敢。」
「錯！」可兒在樂兒腦門上彈了一個手指，糾正道，「是我們！」
轎子晃晃悠悠，到了宮門前。天色已暗，可兒呼了口氣，幸而是坐轎子，否則，要走著來，腳走斷了現在也還沒有到……門前，有威嚴的士兵在把守。樂兒覺得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緊張地跳起來，她抓住了可兒的手，有些害怕地眨眨眼。
順利地走了進去，轎子停落，故技重施，可兒和樂兒悄悄地溜下轎子。旁邊，一大堆秀女正圍成一團，討論激烈，不時地炫耀著自己的美貌和家世。
可兒跟樂兒躲進了草叢，那麼一大堆人，似乎也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們兩個的存在，真是好事一樁。
不高的叢木，輕易地遮擋了他們小小的身子。有個公公在眾秀女中輕咳一聲，原本喧鬧的場面馬上變得安靜下來。
「選秀很快就開始了，現在，請根據名冊排好隊伍。此次選秀，皇上親自過目，各位秀女，機不可失，能不能入皇帝的眼，就要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有什麼晶亮的光芒在眼里閃耀而出，秀女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發飾，魚貫而入。
可兒跟樂兒也在跟著她們的隊伍悄悄行走，在一個露天的台下停住。
雖是露天，卻也奢華尊貴。可兒和樂兒眨著眼楮，望著那閃著巨大光芒的夜明珠，還有空著的金黃龍椅。
「皇上駕到！」尖細的聲音響起，可兒跟樂兒的目光同時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一身金黃的男人緩步走入。
他就是歐陽澈？……可兒跟樂兒相互望了一眼，他就是那個把媽咪搞成這樣的男人？他就是媽咪心里恨的男人？他就是讓媽咪常常心口痛得死去活來的人？
眼里閃出寒光，歐陽澈已經坐下，隔著不遠的距離，他的臉那樣冷毅，漆黑的眸子如黑翟石一般。他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氣場，就連可兒，都咽了咽唾沫。
但是，為了媽咪，為了給媽咪報仇，沒有什麼是值得怕的……可兒定了定心神，從懷里掏出那個威力最大的彈弓，上了子彈。
他眯起了一只眼，對準了那個坐著的男人。他要對著他的眼楮打，他要讓他也嘗一嘗什麼都看不到的滋味……
「嗖」地一聲，子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對著台上最中心的位置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