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後的打工生活 第二章 逃避

作者 ︰ 苦雨故事

東方培培到九中時,九中第一節課已經開始了。雖然被稱為慶陽最垃圾的中學,學校對學生的學習還是很重視的,至少在管理上是和別的中學保持一到致。每兩周一次大星期。今天雖然是周末,學生們仍然在上課。

東方培培把自行車停在教學樓下面,坐在車後坐上,看著孟杰所在的班級,不由得想起曾經同桌的日子。他還是那麼調皮嗎?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講笑話給別人听嗎?現在講給哪個女孩子呢?那時候孟杰總喜歡寫一些亂七八糟的的詩,只有明白的人才能看得懂。東方培培還記得那一次自己不開心,噘著嘴巴,誰也不想理。孟杰看到同桌不開心,故意大大咧咧的坐到坐位上,也不理東方培培,然後轉過身對後面的同學大聲說︰「來,我給你們講個笑話。」

「好啊,說吧!」後面的同學早就對孟杰見怪不怪了,知道他又是變著法哄東方培培的,這不是第一次了。于是配合著,不過語氣很平淡,連頭也沒有抬起。孟杰本不是為他們講,所以也沒計較什麼。見東方培培往他這別了一眼,就學著收音機里說評書的樣式開講了。

「話說,一個鄉下老漢突然爆發了,怕別人說他沒見過世面,就到一家五星級酒店耍酷。開了一個豪華房間。進了房間,老漢想上廁所,可是在洗手間里卻打不開馬桶蓋。想當然的認為城里人應該是坐在蓋上方便的。于是直接拉到馬桶蓋上。問題又來了,總不能就這樣放在這吧。老漢記得電視上城市人拉過大便以後,總會在馬桶邊弄一個開關,然後水就自然沖下去了。他有樣學樣,在馬桶邊上模了起來。不知道踫到了哪里,馬桶蓋「砰」地一聲彈了起來,把大便直接彈到天花板上。老漢這是個急呀,這可怎麼辦呢?老漢想到,自己也是有錢人呀,就拉開房間門,拿出兩張一百的找了個清潔工,很有氣勢的說︰‘你幫我把洗手間弄干淨,這兩百塊錢就是你的。’清潔工興沖沖的沖進洗手間,不大一會兒,清潔工滿臉不解的出來了,從自己口袋又掏出兩百塊錢,和老漢給的錢一起遞給了老漢,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態對老漢說︰‘大哥,我給你四百塊錢,你能告訴我你是怎樣把大便拉到天花板上的嗎?」

孟杰剛說完,東方培培「噗」的一聲笑出來,白了孟杰一眼「惡心!」

孟杰樂滋滋的說︰「開心了?」東方培培扭過頭沒有理他。等一會,孟杰遞來一張紙條給東方培培「為你寫的詩。」東方培培接過來打開一看頓時小臉像熟透的隻果。紙條上寫著︰「喜迎放學怕考試,歡看電影怕無音。東邊日出迎新時,方知時光已遠去。」

或許他還不知道我早就明白那首不倫不類的詩是什麼意思了吧。每句話的開頭連起來就是「喜歡東方」。想到這里,東方培培心里有些激動,臉上露出幸福的傻笑。

一節課很快過去了,東方培培並沒像平常等人一樣覺得焦急。一想到孟杰就在對面這幢樓上,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就像當初同桌時一樣,感覺孟杰離她是如此的近。

下課鈴剛響,教學樓上的學生像流水一樣往樓下擠。東方培培目不轉楮的盯著下來的人群,尋找著心中的那根木頭。

孟杰同往常一樣最後才從教學樓上下來,他討厭擠來擠去。見東方培培穿著一套綠色的套裝,站在自行車旁一臉笑意的默默他,才想起那天東方培培說今天要來看他的,心里有些激動。孟杰快步跑到東方培培旁邊,一臉尷尬的撓了撓頭說︰「不好意思,我才下來。咱走吧!」頓時決定,一直做好好學生,今天哥也曠一回課,面對這可望而不可及的校花,再怎麼樣也值得。更何況這可是自己一直暗戀的人,誰不想多和她待一會,盡管知道自己和她不可能發生點什麼。I不過偶爾放縱一次總不算太過分吧!

「你不上課了?」東方培培知道,眼前的木頭不是一個輕易曠課的人。

「沒事,今天你來了嘛,再說也只有兩節歷史,一節自習了」孟杰的重視讓東方培培心里竊喜。

兩人一起向學校大門走去。出了學校,孟杰像出了籠子的小鳥,張開雙臂伸著懶腰說︰「終于出來放放風了。」轉過頭問東方培培,「我們去哪?」

「你說吧,每次都是你讓我,今天我也讓你一次」東方培培說道。

「那我們去老城吧,上次我都沒逛就回來了」

「嗯,听你的!」東方培培柔聲道。

看到東方培培的態度,孟杰有些不適應,他可沒見過以往那個雖然談不上高傲冰冷,可也算得上是惜字如金的東方培培這麼溫柔過。那時還在想,如果東方培培能溫柔一點,就更好了,沒想到今天看到她溫柔的一面反而不適應了。「你沒什麼事吧?」孟杰有些擔心的問道。

「哦,我沒事呀?」東方培培有些驚訝,小臉一紅,這才反應過來,是對孟杰的態度出了問題。其實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說話的語氣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

「那我幫你推著車子」孟杰伸手去接東方培培手上的自行車。東方培培還沒來得急抽出來,兩人的手踫在一起。那瞬間,孟杰有些不舍。東方培培的手真柔軟。東方培培臉紅通通的,低著頭。這是一次小小的尷尬,兩個人都沒再說話,默默的走著……

「培培,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個學校?」孟杰受不了這種壓抑,終于先開了口。

他叫我培培,這可是只有親人才可以叫的,熟悉的人也只不過叫東方而已。東方培培有些走神,沒听清孟杰後面說什麼。

「啊,哦,你暑假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我記得在留本給你寫電話來著。」東方培培答非所問。

「嗯,我以為你騙我的呢,就沒打。」孟杰被東方培培一反問也忘自己的問題。

「算了,不說這個,你怎麼念這所高中?」東方培培有些失望,也不糾纏下去,又換了個問題。也許那時自己給人的印象把他給嚇住了吧。

「你也知道,我家里條件不是很好,念這所學校可以省不少學費,所以就來了。」孟杰並不覺得到這里讀書有什麼不妥。反正東方培培多少也知道一點他家里條件不好。

「那沒什麼,這離我學校還近呢。以後找你玩也方便。」東方培培感覺自己踫到孟杰的傷處,就不再說下去。

慶陽老城始建于明朝正德六年(公元1511年),距今已有500年的歷史,是中國保存最為完好的古城。老城由磚城、城湖、城廓三部分構成,城牆、城廓、城湖三位一體、外圓內方,成一巨大的古錢幣造型,建築十分獨特,有慶陽作為華夏之邦商業、商品、商文化發源地之隱喻。目前老城下,同時疊壓著春秋時期的宋國都城、秦漢和隋唐時期的睢陽城、宋代應天府南京城等6座都城、古城。老城是目前世界上現存的唯一一座集八卦城、水中城、城上城的大型古城遺址。老城四周有六米多高的護城牆,四邊各有一個城門口,城牆外一周是一條寬六百米,深三十米的人工河道,護城河緊緊圍繞整個古城。不過因年久失修,整個城牆顯得破爛不堪,有幾個孩子還在那里爬上爬下。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風光與雄偉。只有那為數不多的老磚見證著歷史的風風雨雨。直到去年,政府才對文物保護有了重視,現在從南門開始重修。

孟杰兩人邊走邊聊,聊過去同桌時的點點滴滴,聊初中三年時的喜怒哀樂。還有同學之間的一些八卦。那些懵懂的感情,卻被他倆個說得津津有味。現在孟杰才知道,東方培培並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她也有很多八卦的事。孟杰感到自己和東方培培的關系更近了一些,她並不是那麼高不可攀。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老師們都已想不起猜不出問題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看了你的日記誰把你的長發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你從前總是很小心問我借半塊橡皮你也曾無意中說起喜歡跟我在一起那時候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得太慢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轉眼就各奔東西誰遇到多愁善感的你誰安慰愛哭的你誰看了我給你寫的信誰把它丟在風里從前的日子都遠去我也將有我的妻我也會給她看相片給她講同桌的你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安慰愛哭的你誰把你的長發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

低沉而又充滿滄桑的聲音從街道旁邊一家音響店里悠悠傳出。東方培培和孟杰很熟悉首《同桌的你》。在流行抄歌詞的那個初中時代,孟杰無意中得知東方培培喜歡這首歌,特意跑到鎮上的音響店,邊听邊記。一連兩天才抄完,然後偷偷的塞給東方培培。

兩人站在間音響店門前,誰也沒有說話,靜靜的听完這首歌。

「你說我們以後會怎麼樣?也像歌中的樣子嗎?只有偶爾的想起才記得誰是誰?」東方培培忽然有些感傷。

「也許吧,現在想這個太早了,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你知道別人是怎麼說我們倆的嗎?」東方培培又故作輕松的問。

「怎麼說,不會是說我們是在談戀愛的吧」可能是覺得東方培培並不像平常表現那樣讓人難以接近,孟杰也不太喜歡這種沉悶的氣氛,故意開了個玩笑。

「想的美!」東方培培心跳加速,像個一個偷吃的饞嘴貓被主人抓住,心虛的說道。等了一會又說「他們就是這樣說的。」

東方培培有些奇怪自己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麼主動大膽,以前可是很矜持的,打死她也不敢向一個男孩子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三年的接觸,她已經喜歡上孟杰了,《同桌的你》也讓她感覺到恐懼,那種即將失去某種心愛物品的恐懼。再加上一個暑假的思念煎熬,一旦有了突破口,再也不壓抑自己的感情了。東方培培就是這樣的人,平常用冷漠來裝飾自己,一旦撕掉偽裝就會像飛蛾撲火一樣,堅持,執著。時間和思念的壓抑讓她撕開了偽裝,東方培培知道,孟杰心底的自卑,如果她不開口,那這根木頭就算再怎麼喜歡自己也不會說出來的。

「嘿嘿,他們淨八卦!」孟杰何償不知道別人是怎麼說的。現在,孟杰大概知道東方培培的心思。不過他不能,也不敢。孟杰不是沒想過和東方培培的感情,那是介乎于友情和愛情之間的,他不敢接受更進一步,雖然平常像是什麼都不在乎,可孟杰知道自己的情況,他的心里承受能力是很脆弱的,他怕失敗。現在東方培培主動提出來,他不敢面對,只能打哈哈。

「陳蕊琳她們說的。」知道這根木頭在打哈哈,雖然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東方培培還是有些失望。她太了解孟杰了,同桌三年,又有誰比她了解他呢?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東方培培也不想*孟杰太緊,說「咱們去避避雨吧!」不等孟杰回答,很自然的牽起孟杰的手向一間書店走去。孟杰那個心呀,像是吃了蜜,剛剛的傷感也消散一空。三年呀,同桌三年,今天第一次模到東方培培的手,還是牽著的,這幸福的滋味,孟杰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雖然知道和東方培培沒有可能的,但能和她小小曖昧一下,還是很多開心的,哪個男人不喜歡有女孩喜歡他,更何況東方培培還是少有的美女級別的,是自己一直暗暗心儀的。東方培培心里也是撲通撲通直跳,自己怎麼就牽他的手了?她第一次握除了父親男人以外異性的手。與其實說被東方培培牽著,不如說是孟杰握著東方培培的手。這個齷齪的家伙在東方培培牽俗住他手的一瞬間已經反握過來了。孟杰覺得自己很虛偽,嘴上明明否認,行動上卻背道而馳。握著東方培培柔軟的小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到的書店,直到東方培培把手松開,才反應過來。

「嘿嘿,我買兩本書。」孟杰找了個借口來轉移尷尬。東方培培知道,孟杰很喜歡看書,這也是到書店來避雨的原因,同時也躲避那一絲失落。雖然東方培培已經想開了,但一直以來都是被別人追,好不容易主動一次,雖然沒有明著被拒絕,不過還是有些不好受的。東方培培不會放棄的,這是她的性格,也是她的堅持。一個十六歲小姑娘對自己懵懂愛情的堅持。

孟杰喜歡看書,特別是詩詞一類的。他喜歡詩詞里面那能讓人有無限遐想的詞句,那種意境。孟杰並不是想學這些,而是單純的欣賞。他本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沉醉在詩詞里,靈魂像是在仙境里自由的翱翔。那種愜意絕對是一種享受。

隨手拿起一本《俄羅斯詩集》,孟杰翻了翻,感覺很不錯,注意力不禁投入其中,忘了剛才的尷尬和傷感,也忽略了東方培培的存在。東方培培看出孟杰有買書的心思,雖然帶孟杰到書店,不過東方培培並沒有讓他買書的想法。她知道,他的家境並不是很好,也知道他是那樣的喜歡看書,對于一向有大男子主義的孟杰來說,東方培培無法在金錢上給予他太多的支持。皺了皺眉頭對孟杰說︰「走吧,外面不下了!」孟杰這才想起,今天不是自己一個人逛書店,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最後,孟杰還買了那本詩集,兩人再次逛了起來。也許是沒有明說吧,兩人像是忘了剛才的事,誰也沒再次提起。不得不說,懵懂青春期的心理承受力有時候比成年人還要強。

圍著慶陽古城從北門走到南門。因為老城剛開始重修,里面並沒什麼好逛的,城外也只是簡單的修了一下護城河道。護城河是從南門開始先往西門修的,為了慶祝初期工程成功,政府還特意請了一個劇團在南門唱大戲。不過孟杰兩人都不是很喜歡熱鬧的人,看了一會就走了。整個中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除了在書店門口的那次牽手,兩人始終保持著最純潔的距離。孟杰心里還想著那種柔軟和心動,依戀卻又膽怯。

時間對快樂的人來說過得總是很快,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兩人有許不舍,卻不得不分開。孟杰已經逃了一中午的課,東方培培也不想讓他下午也曠課。她需要冷靜,他也需要時間去接受這些。送孟杰回學校的時候,在路邊上看見一家照相館。東方培培說︰「孟杰,我們去照張像吧,同桌都三年了,我們沒合影過呢,要不等老了你怎麼翻照片唱《同桌的你》?」

東方培培都這樣說了,孟杰也不好說不,更何況,他也想和東方培培照張合影。雖然對于九十年代的人來說,只有男女朋友的異性朋友才照合影相。他們都同桌三年了,拍張照片應該沒關系吧。孟杰自我安慰的想。

拍照的時候,孟杰覺得兩個人一起拍照應該要牽手的。這個虛偽的家伙老喜歡給自己的齷齪打找借口。看東方培培靜靜的站在他身旁,大著膽子握住東方培培那細女敕的小手。在照相師按下快門一瞬間,東方培培那隻果一樣紅通通,滿臉幸福笑容的臉袋永遠留在那張合影相上……

把孟杰送到學校,雨越下越大了。約好下個星期天孟杰去慶陽市衛校找東方培培。東方培培頂著雨騎著自行車往她姑姑家走去。雖然秋天的雨有些冷,東方培培的心卻是熱乎乎的,那根木頭有些開竅,最後拍照時孟杰敢握她的手,東方培培知道孟杰不是對自己沒感覺,是他太自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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