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選嬌妻 第十一章 姑嫂的秘密

作者 ︰ 簡瓔

夕照下,一抹淺紫色身影在結冰的湖上獨舞,並不知道不遠處的醉月軒三樓能將她看得一清二楚,憑欄而立的是三名男子,流露的眸光大不相同。

「哎呀,老四,若不是為兄這時辰來找你喝酒,可就看不到這幅美人美景了。」三皇子容王李翊堂玩味的看著那抹翩翩身影,搓了搓下巴,笑得饒有興趣。

「你府里何時養了如此出色的舞妓,她跳的可是我最愛的流螢舞,還跳得比我府里任何一個舞妓都還好,著實叫我驚艷。」

「三皇兄這胡亂說話的毛病何時能改?」李翊皇眉眼凝肅,皮笑肉不笑地道︰「她不是舞妓,是我府里的貴客,也是我這次去苗疆能保全性命回來的救命恩人。」

他怎會不知道三皇兄哪里是來找他喝酒,分明是想跟在他屁|股後頭,巴望著想跟使節團一上關系,再以皇子的身分,私下到他國做客,在別人的地界上作威作福,滿足他自大的心理。

「我也听說你中毒一事了,怎麼樣,全好了吧?」李翊堂很隨便的拍了拍李翊皇的肩,話鋒一轉,又問道︰「你適才說那美人兒是你救命恩人,莫非她是個醫娘?」

李翊皇淡淡地回道︰「她是我母妃邀請來的貴客,她的事,恕臣弟不便與皇兄議論。」

「這麼神秘?」李翊堂踫了個釕子,只能哂笑。

李翊皇不假辭色地沉聲道︰「並非神秘,而是我母妃的貴客,我自當予以尊重。」

他一再抬出他母妃來,無非是要警告李翊堂不要輕舉妄動,這可不是他平日看上的那些個青樓女子,想染指就能染指的。

他的眸光須臾不離湖上的宣靜霞,也好奇她是怎麼找到醉冰湖去的,那醉冰湖地形特殊,終年湖上結冰不破,是陵王府里的一個奇景,雖然他們在高樓看得清楚,可實際醉冰湖經過巧妙設計,一層又一層的的竹林掩藏,若不是知曉王府地形的人,是找不到那里去的,從層層竹林外也絕不看出來里頭別有洞天。

此時,她在無人的冰湖上獨舞,好似悄悄盛放的曇花,高雅又叫人想去擁抱,可惜身邊多了兩個人太煞風景,這該是只有他一人能看到的美景!

且他對她身邊沒有半個下人跟隨頗有微詞,雖不是官家千金,可身邊怎麼能沒有人伺候,她一個人若出了什麼意外,誰能擔責?

還是她以為王府必然安全,便一個人大膽的到處逛?殊不知王府也有像李翊堂這樣的斯文敗類,縱然是在他的府里,李翊堂若看上哪個丫鬟也會強要,若是知道她不過出身商家,更會對她肆無忌憚。

雖然要提防李翊堂,但他不會讓宣家人離開,因為他還想要日日都能見到宣靜霞,知道她人就在玉築軒里,他想見隨時可以去見,這點叫他十分滿意,他要讓他們留到賞花會完全結束才讓他們回寧州。

既是如此,他就得給李翊堂找點事做,讓他無暇再來串門子,這次大金送了幾名美女來,個個風情萬種、妖艷善舞,要是把那些女人送到容王府,李翊堂肯定有幾天都下不了床,就不會過來煩他了,而他只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宣靜霞的名分定下來即可,李翊堂縱然色膽包天,也不敢動他的女人。

今日一早,當他又興匆匆的往玉築軒去時,宣景煜已在候著,簡單的說他有事相告,然而,他告知的兩件事卻叫他大大吃驚。

首先,他在京城的人脈極廣,無意中探得大越使節團里有一人是來刺探軍情,且與太子有來往。

事實上,這件事他的幕僚也注意到了,打從大越使節團入京便密切的監控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他知道宣景煜說的那人是誰,那人是大越的第一名將,一來就要求看羽林軍演練,而太子還以兩國友好之誼的名義答應了。

大越使節團有鬼一事,經由宣景煜的口中說出來,已叫他很是驚異,他一個商人,消息靈通的程度與他不相上下,這代表了什麼?代表宣景煜若是他的人,那是極可靠的後盾。

第二件事,宣景想主動提出欲將宣家現在的玉脈獻給他,他表面上波瀾不興,心中實則萬分訝異,所謂黃金有價玉無價,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百姓,沒有不好玉的,將一條貴比黃金的玉脈獻上,這表示扶特之意。

宣景煜看上去一介不顯山不露水的商人,來到王府之後的表現又榮辱不驚,竟會將玉脈押在他身上?要知道,若是他最後沒有取得寶座,那玉脈也是不可能歸還的,再則,若他表現震怒,安他一個大逆不道的罪名,他宣景煜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掉,可是他卻完全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明來意,這份膽識倒叫他意外。

看宣景煜表態,他便琢磨了,若提出婚事,想必宣景煜不會斷然拒絕,可是他得先知曉宣靜霞的心意,他對強搶民女那套沒興趣,他的女人都是甘心來到他身邊,他要的是心甘情願的女人,不情不願的女人他也不屑一顧。

「我說千二爺,才剛娶了正妻又納了小妾,此時還新婚燕爾,應該無暇看別的女人吧,怎麼你也與本王一樣,目不轉楮的盯著那女子,莫非你有了妻妾還不滿足,還想再為府中添香?」李翊堂的語氣里滿是戲謔。

千允懷干笑一聲。「殿下這是哪兒的話,我不過是見那姑娘舞姿曼妙,頗為驚艷罷了。」

適才听見李翊堂對宣靜霞有意思,他此時也不願將宣靜霞的來歷道出,若是李翊堂知道宣靜霞不過是商家女,肯定認為可以玩弄,那麼宣靜霞又會如同前世成為李翊堂的禁臠。

只是前世的宣靜霞是入了容王府,在李翊堂的強迫下才學會了流螢舞,為何她現在能將流螢舞跳得這麼好?

今日他過來找李翊皇,是想向他透露大越使節團一事,卻讓李翊堂這不速之客給打擾了,害他明日又得尋個由頭過來……

「你們瞧那是怎了?是不是冰要裂了?」

隨著李翊堂匪夷所思的聲音,李翊皇和千允懷同時望去。

不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從未曾裂過的醉月冰湖竟然裂開了縫,那意味著湖上的人——

三人都會武功,李翊堂還在觀望,李翊皇和千允懷已縱身一跳,可這里畢竟是李翊皇的地盤,對于醉月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起一落之間,他已將千允懷遠遠拋在身後,第一個到達醉冰湖。

宣靜霞正為落湖驚恐萬分,發現又有人落入冰湖之中,一時搞不請楚發生了什麼事,直到身子被人托住,才知道不是又有人落湖,是有人來救她了。

「冷……好冷……」她感覺自己被平放,侵體的寒意讓她招架不住,醉月湖冰面不是不曾破裂過嗎?何以今日竟會裂開?

「別怕!」李翊皇不假思索堵住了她的唇,渡了真氣給她。

宣靜霞漸漸覺得不冷了,可是卻再也不能想什麼,她失去了意識。

千允懷趕到時,正好見到李翊皇在吻宣靜霞,他知道李翊皇此時是在渡真氣給宣靜霞,攸關宣靜霞的性命,因此他死死攥著雙拳,忍住想上前一把推開李翊皇的沖動。

「快叫太醫!」李翊皇抱起宣靜霞往玉築軒飛奔而去。

「我不要進容王府……我不要進容王府……」

夏依寧膽顫心驚的凝視著宣靜霞,幸而她遣退了奴婢,親自照顧宣靜霞,否則她這囈語叫人听見了,要做如何想?

前世宣靜霞不願進容王府,可奈何她已是容王的人,容王要她,又有誰能反抗?

當時,宣靜霞為了不想陸氏和宣景煜擔心,並沒有流露出半點的不情願,她強顏歡笑地進了容王府,那之後,她每回見夏依嬛提起宣靜霞總是十分痛快,說她被容王那個變態折騰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說宣靜霞不潔、下作,千允懷見了也不會再愛她,言詞之中帶著滿滿對宣靜霞的恨意,甚至說她希望宣靜霞悲慘的死在容王府,最好無人收尸。

對于宣靜霞的際遇,她難受不已,可她又能如何?她只是一個丫髻,就算她告訴宣景煜也無濟于事,若他一時沖動闖進容王府要人,只會令容王安他一個罪名,商家又怎有本事與皇家斗?

最終,真的讓夏依嬛稱心如意了,宣靜霞被容王折騰得發了瘋,上吊了結了短暫的一生,可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宣靜霞難道是像宣景煜一樣,夢到前世而發出無意識囈語,還是她真記得前世之事?

「靜霞!靜霞!」她焦急的搖晃著宣靜霞,她得把宣靜霞醒,宣景煜和李翊皇、千允懷都在外頭守著,她得先弄清楚一切才能走下一步。

若宣靜霞真記得前世,那麼前世害怕容王府的她,不可能再進陵王府,肯定也不會再想與皇家扯上關系。

「我……我怎麼了?」宣靜霞睜開了眼皮,意識還有些怔忡,適才的夢好可怕,她待在那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院子里,每到夜晚,就有個禽獸進入她的房間,不將她當人對待,虐得她遍體鱗傷,逼她做無恥之事……

夏依寧急切地道︰「你落入醉冰湖,是陵王救了你,此刻在陵王府的玉築軒,你記得起來嗎?」

宣靜霞轉動眼睡,緩緩點了點頭。「記起來了。」

綠柳從進京就染了風寒,今日她心血來潮,想去醉冰湖重游舊地,仗著前世來過陵王府幾次,她找得到醉冰湖,她就沒叫上病著的綠柳,自己一個人去了,沒想到從不裂冰的醉冰湖竟然裂了。

夏依寧心急地又問︰「靜霞,你在夢里一直喊著不要進容王府,那是什麼意思?」

宣靜霞一愣。「我那樣說了嗎?我、我也不知道我為何那樣說……」

夏依寧憂心地看著她。「難道你是有所感應,所以那樣說嗎?」

宣靜霞一臉不解。「嫂嫂,你這是何意?」

夏依寧嘆了口氣。「容王見了你冰湖上的舞姿,很是喜愛,向你哥哥提出要你入容王府做他的妾室。」

宣靜霞頓感五雷轟頂,她激動的坐了起來,臉色青白交錯。「不行!我絕不入容王府,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再入容王府!」

那個再字已說明了一切,夏依寧心頭震撼,她定定的看著宣靜霞。「我適才是試探你的,並無容王要你做妾之事,不過……你記得前世入容王府之事嗎?」

事到如今,她已肯定宣靜霞與她一樣都是重生而來,若她不先坦白,宣靜也不會老實說,兩人一直隱晦試探,待宣景煜和李翊皇進來,她們可就沒有商量的機會了。

「嫂嫂……」宣靜霞臉色一變,顫聲道︰「你在說什麼?你為何知曉我前世入過容王府?難道你……」

夏依寧點了點頭。「不錯,我也跟你一樣重生而來,只不過我不是重生為自己,而是成了別人。」

宣靜霞好像腦門被敲了一記,頓時覺得身子好像在飄動,有種虛實不清之感。「那你……你是何人?」

夏依寧眉眼微低。「我是寧兒。」

宣靜霞驀然睜大了眼楮。「寧兒?夏依嬛身邊的那個寧兒?」

夏依寧點了點頭。「是的,大小姐,我是寧兒。」

「那你……」宣靜霞的思緒亂糟糟的,不知從何問起。

「前世我就愛慕著你哥哥。」夏依寧坦言道︰「重生之後,我心心念念的就是嫁給他,我想要改變他的命運,不讓宣家的慘劇再次發生。」

宣靜霞驀地抬起頭來。「宣家的慘劇?什麼慘劇?」

夏依寧嘆了口氣。「是了,你並不知道,宣家滿門抄斬時,你早已香消玉殞,自縊在容王府的後宅。」

宣靜霞大感震驚。「你說……滿門抄斬?宣家被滿門抄斬?!」

她入了容王府之後,庭院深深深幾許,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府里也沒有人會告訴她,她想家人,想回去看看,但容王總是不許,容王不點頭,沒人敢私自讓她出門,以致于她到死都對家中情況一無所知。

「你死後過了兩年,宣家就遭了大罪,揚弟被亂劍刺死,你祖母打擊過大,在獄中就病死了,你哥哥和母親連同宣氏族人全被處以死刑,由上到下,無一幸免。」

宣靜霞愕然,腦中像是有什麼畫面掠過,她及時抓住了。「你沒有提到夏依嬛。」

夏依寧眉眼不動,平靜地道︰「小姐讓我扮成她,替她受死,至于她後來怎麼了,我也無從得知,因為我和你哥哥在同年同月同日……魂歸地府。」

宣靜霞面露急色。「那靜宸呢?我記得在我入容王府之前,她不知為何進了鎮江王府,成了千允懷的小妾。」

「靜宸她……她被卓容臻害死了。」夏依寧的聲音低了下去,「連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塊兒被卓容臻害死了。」

宣靜霞面如死灰,喃喃地道︰「我真的不明白靜宸為何會失身于千允懷,我又為何會失身于容王,若不是失了清白,我們的下場也不會如此淒慘……

那一日我醒來,就見自己在容王的身下,當下我真想咬舌自盡,可是渾身沒半點力氣,事後容王說他很喜歡我,如果我不從他,他會讓宣家再也無法在商界立足,他說我已經是他的人了,也不能再嫁別人,只要我乖乖做他的女人,他就不會為難宣家……

「可是若我沒失身于他,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在那之前,我根本從未見過他,綠柳說,容王向來有強搶民女的惡習,難道我是被他劫到容王府的嗎?但我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像斷片的記憶,拼湊不起來,我到死都不明不白。」

夏依寧的神色一凝,幽幽地道︰「是夏依嬛……她在嫁給你哥哥之前就傾慕著千允懷,成婚後,她知道千允懷是你哥哥的好友,便利用各種機會對千允懷暗送秋波,而千允懷接近你哥哥原就是對宣家的家產有所企圖,兩人就這麼有了苟且,千允懷利用夏依嬛一步一步得到宣家的家產,而夏依嬛以為千允懷對她是真心的,她掏心掏肺,把知道的都告訴千允懷,直到發現千允懷想要的女人是你,她瘋了似的在房里摔杯砸瓶,最後她想出了一條毒計……

「她把對她毫無防備的靜宸騙到房中,在茶里加了藥,送到了她和千允懷平日私會的莊子里,而當日赴她之約的千允懷也讓她下了藥,她把他們關在一個房間里……

最後,靜宸失了清白,不得不委身于千允懷做妾,夏依嬛篤定千允懷一旦納了靜宸為妾,就沒臉再提出要納你為妾,你們姊妹倆也不可能同時都做他的妾室,她可以忍受千允懷納靜宸為妾,但不能忍受千允懷得到他傾慕的你。」

宣靜霞怔怔地看著她片刻,才顫著聲道︰「我知道哥哥和她感情不太融洽,她對我們也很冷淡,可沒想到她竟然背著哥哥……我根本就不知道千允懷對我的心思,她竟然將無辜的靜宸卷入其中,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雖然靜宸成了千允懷的妾室,可夏依嬛還是不放心,她深怕千允懷還會想方設法要得到你,也討厭你佔據了千允懷的心,于是她又故技重施,在你丫鬟的飯菜里放了巴豆,讓她們瀉肚子,往你房里吹迷香,先把你迷昏,再把你送到容王府,容王原就好,有人送美人兒上門,他自然沒有不要的道理,事後得知你是宣家嫡女,他仗著皇子身分,半點不怕,反而硬是要將你佔為己有,如此正中了夏依嬛的下懷,她就是要千允懷沒有機會得到你。」

宣靜霞難以置信自己是這樣進到容王府的,她全身一陣寒涼,雙手也忍不住發抖。

「她……她在府里做這些事,怎會沒有人察覺?她怎麼有法子把我送進容王府?」

夏依寧垂下眼眸,低聲道︰「她手里銀子多,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一幫在為她做事的人,那幫人皆是替她盯著千允懷,不讓千允懷有踫其它女人的機會,到後來,她對千允懷的佔有欲越來越強,瘋魔似的,那幫人也為她暗地里做些見不得光的事,她並不需要親自動手,所以沒有人懷疑到她身上……還有我,我也是幫凶,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沒說。」

宣靜霞抬起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她。「所以你才會這般拼命,寧可自己被煙火炸傷也要阻止夏依嬛再嫁給哥哥,所以你提議要上梨山看揚弟,所以在那獵戶家中見到陵王,見我為陵王解了毒,你才會喜形于色,要我收下玉佩,後來我想起文墨館的韓意希未來將是狀元,提議讓韓意希教揚弟功課,你要靜宸一塊兒听課,若我猜得沒錯,你這是要靜宸和韓意希日久生情,你想扭轉靜宸的命運,不讓她再因為任何變故而成了千允懷的妾,對嗎?」

見她的眸中對自己並無責備之意,夏依寧更為慚愧地說道︰「你說的不錯,我想讓靜宸成為狀元娘子,這一生平平順順的過,也想讓揚弟走上仕途,成為家中的臂膀。」

「原來如此。」宣靜霞喟然道︰「你設想周到,我及不上你,縱然重生而來,奈何前世我也是溫室花朵,遇事只會心慌,根本半點應對之道都無,也想不出來要如何做,才能讓自己、靜宸和揚弟不要再像前世那般悲慘。」

夏依寧輕聲道︰「我做為夏依寧醒來已經七年了,一開始也是手足無措,但漸漸的思緒就通透了,我想明白了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補償你哥哥,讓你哥哥幸福……」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有些听不清了,「我想要做他的妻子。」

宣靜霞露出了她今日的第一個笑容,「哥哥真好,有你那樣喜歡他。」

夏依寧卻是一臉苦怨,「他若是記得前世之事,知道我是誰,他一定會恨我的。」

宣靜霞勸慰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必須听命夏依嬛,哥哥就算有前世記憶,也不會遷怒于你。」

夏依寧眼中愁緒更濃。「那是你不知道你哥哥前世是怎麼死的,他……死得很悲慘很悲慘,因為太冤枉了,肯定是到了陰間都沒法闔眼。」

宣靜霞心頭一震。「你說宣家遭罪,滿門抄斬,你跟我說得詳細些,我們宣家一向行善,又如何會落得如此境地?」

夏依寧跟她說了自己知道的,她從夏依嬛那里所得知的,千允懷是如何一步步奪得宣家的家產,夏依嬛又是如何里應外合,將龍袍藏在宣家的密室里,又找人仿了宣景煜的字跡,把與金人往來的書信藏在宣景煜的書房中,讓官兵搜到,證據確鑿之下,令宣景煜百口莫辯。

听完,宣靜霞氣得渾身直發抖。「夏依嬛,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夏依寧又嘆了口氣。「這一世,我已助她去了她心心念念的千允懷身邊,只盼著她不要再存有害人之心。」

宣靜霞深吸了一口氣。「但願吧,可我想她這麼歹毒的心腸,沒有人會真心愛她的。」

夏依寧蹙眉道︰「我原以為只要不讓她嫁到宣家即可,可咱們在這里踫到千允懷和夏依嬛的隔日,你哥哥就對我說,他在夢里見過夏依嬛。」

宣靜霞剛平靜了一些,听到她這麼說,她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這是何意?哥哥為何會在夢中見過夏依嬛?」

夏依寧了頭。「我也不甚清楚,你哥哥說,他自小便作一個惡夢,夢中宣家遭罪,滿門抄斬,無一幸免,他夢見自己在刑台上人頭落地,有個女子冷眼旁觀著一切,那女子,手段毒辣,在夢里是他的妻子,也是她親手將他推上斷頭台,這些都和前世相符,我初听也是心驚。」

宣靜霞蹙眉。「哥哥不可能也是重生而來,若是如此,他必不會再與千允懷交好。」

這問題夏依寧自己也想過幾回了,總是無解。「我只能猜想,是否他心中怨氣太重,沒將那孟婆湯一口飲盡,以致于殘留了些許對夏依嬛的記憶。」

「或許吧!」宣靜霞嘆道︰「我重生之後記憶模模糊糊的,很多事都是快發生了我才憶起,靜宸在畫舫被煙火炸傷,我甚至是事情發生了才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當時傷的人是你,我也覺得奇怪。

後來想到前世,哥哥和夏依嬛的感情一直不好,當哥哥說想與你議親時,我便也站在哥哥那邊,當時我不知道夏依嬛竟是如此歹毒,我心中只想,願哥哥這一世能娶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不要再像前世那般的孤寂了。

「你提議要上梨山看揚弟,我那時才暗罵自己糊涂,竟連揚弟被山虎咬重傷之事也忘了,才連忙說要一塊兒去,在獵戶家中見到投宿的陵王,我也十分吃驚,前世我在容王府里見過陵王幾次,我也隨容王來過陵王府幾次,陵王的人品比容王好上百倍千倍是眾所周知,我那時想,若我能與陵王攀上關系,或許便可以扭轉自己的命運,不再成為受容王擺布的禁臠,所以我才積極為他解毒。

「後來陸續想起一些事,韓意希好似中了狀元,便舉薦他給揚弟做夫子,其它的我真是想不起來。」她苦笑了下。

「或許都要等事情發生了,我才能記起來吧,幸好有你,否則我什麼都不知道,豈不是又要眼睜睜看著千允懷對哥哥使壞,最後看著我宣家一夜傾倒卻是無能為力。」

夏依寧堅定地道︰「不會的,那些事都不會發生,要怎麼做,這些年來我都反復想清楚了,只要一步步阻止,一切都來得及。」

見她這般篤定,宣靜霞也有了信心。「這麼說來,咱們得盡早將千允懷的為人告訴哥哥,讓他有所防備,莫要再引狼入室。」

夏依寧胸有成竹地道︰「我已經跟他說了,他也信我了,眼下咱們只要比千允懷早一步和陵王打好關系即可。」

她驀地定定的看著宣靜霞,一字一字地說道︰「陵王是將來這大齊天下的主人,只要他站在咱們這一邊,誰也動不了宣家。」

饒是宣靜霞這個夜晚受的震撼已經夠多了,還是又被震了一下。「你是說……」她的心怦怦狂跳,不敢隨意將那臆測的答案說出口。

夏依寧鄭重的點了點頭。「要是你做了陵王的女人,那便萬無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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