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婚 第八章

作者 ︰ 青微

直到一旁傳來一聲,「逸晨,別把我丟在一旁就不管了呀。」

大家這才發覺慕容逸晨身後不遠處站著的一個姑娘,她身著一襲火紅裙衫,沒有姑娘家的扭捏,看起來十分豪爽的模樣,圓圓的大眼透露著俏皮、可愛。看著她毫不顧忌地挽上慕容逸晨的手臂,眾人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猜測著她和慕容逸晨的關系。其中,也包括臉色依然平靜如常的惜月。

惜月再怎麼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方才門口的那一幕,可是心里還是有些悶悶的。她知道自己是在意的,她好想沖上前去質問慕容逸晨關于他和那位姑娘的關系。可是她同樣清楚地知道她沒有資格,即使她現在身處在「妻子」的立場上。

老天好像很愛和她開玩笑似的,正當她苦惱時,迎面就走來了那對看起來無比登對的男女,她花光力氣才能壓抑住轉身逃開的沖動。

實際上,慕容逸晨也沒有給惜月逃離的機會,遠遠的他就瞧見了她,還出聲說道︰「喲,這不是少夫人嗎?看你這心虛的樣子,見到本少爺該不是要跑吧?」

惜月像似早已習慣這樣的冷嘲熱諷,在原地一言不發。

倒是旁邊的沈青被逗樂了,繡拳捶了慕容逸晨的胸口一下,「逸晨你也真是的,怎麼和惜月姐姐這樣說話呢?惜月姐姐,你別生氣,我替你教訓他。」

一番話,明著像是在幫惜月解圍,實則卻孤立了惜月。不知情的人只怕要以為沈青才是慕容家的少夫人,而惜月只是個外人。

慕容逸晨見到惜月不說話,就沒來由地生氣,「見到人都不會說話嗎?又不是啞巴。」惜月有些無力,覺得好累,尤其是心的位置,「少爺想听我說什麼?」

「你是笨蛋嗎?說什麼話都要問我?」

惜月很清楚他在刻意刁難,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會喜歡听。

沈青在一旁插嘴,一臉好奇,「欸,你們不是夫妻嗎?為什麼惜月姐姐叫你少爺,而不是夫君呢?」

慕容逸晨揚起輕蔑的笑,直勾勾地盯著惜月,吐出刀子一般的一字一句,「因為她沒有資格。」

惜月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只是,慕容逸晨還是不肯放過她,突然揚起了一抹惡劣的笑,「對了,本少爺這次回來,忘了告訴你一件喜事。」

他一把將沈青摟在懷里,故意以一副深情滿滿的樣子說︰「這位沈姑娘是本少爺的心上人,身為少夫人的你,記得幫我好好照顧她。」

這話一出,惜月險些失了一貫的冷靜。惜月自然是難過的,她企圖從他的臉上看出破錠,期望他下一亥像兒時的惡作劇那樣,告訴她這只是他的玩笑。但是直到最後一刻,她失望了。

「怎麼?不和我說聲恭喜嗎?」慕容逸晨挑著眉,理所當然的模樣。

惜月衣袖里的手緊緊攥成拳,都隱隱有了痛感,她還不肯松手,因為唯有這樣,她才能維持著臉上的平靜,連自己如何說出的恭喜,她都沒有注意。無論這是他惡劣的玩笑,還是刻意的羞辱,他都成功在她心上刮了一道大口子,讓它流血不止。

看著惜月有些不穩的背影,沈青抿著唇,玩味地開口,「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我看你那小娘子挺好的,斯斯文文,我怎麼看她都不像你說的那樣是個有心計的女人啊。」

慕容逸晨冷笑著,「那你真是不了解她了。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都沒有看穿她過,她的心機豈會讓你這麼輕易看出?」

沈青撇了撇嘴,「總之,我只是負責幫你讓她下堂,要是到時候出了什麼事,你可不能賴給我哦。」

早知道這差事不好,要不是她玩心大,這事听來有趣,她才不會大老遠地到這慕容府來呢。看了一眼慕容逸晨,沈青在心里偷笑,嘴上說得這麼狠,那他眼里的那抹心疼、不舍又是什麼鬼?哎,男人啊,口是心非起來比女人還厲害。

誰知,下午他們在長廊的談話被管家踫巧听到了,于是就傳到了慕容老爺的耳里。慕容老爺當下氣得不行,讓人去「請」了慕容逸晨過來。

整個屋里不知為何彌漫著寂靜的氛圍,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兩父子就那樣對峙著,場面一度僵住。最終,還是一家之主的慕容老爺開了口,「逸晨,你給我老實說,你和那位沈姑娘到底是什麼關系?」

眾人都在好奇著慕容逸晨的回答。

「我要娶她。」

听到他的回答,慕容老爺端著茶盞的手一抖,茶水潑出了一大半。只見他鐵青著臉,將茶杯往桌案上重重地一放,「開什麼玩笑!」

「誰開玩笑了?」只見慕容逸晨他大少爺二郎腿一蹺,老神在在地回答,道︰「我是認真的,我不僅要娶她,我還要……」他故意帶著幾分惡劣的笑,看向剛踏進門,明顯听到了他方才的話而臉色蒼白的惜月,清清楚楚地吐出兩字,「休妻。」

慕容老爺則是一把將茶盞掃落到地上,怒聲道︰「胡鬧!你和惜月的婚事是你女乃女乃定的,當初你在新婚之夜拋下惜月,讓她變成整個西湛的笑柄,就已經夠對不起她了,如今居然還說出休妻這樣的話來。我今天要不好好教訓你,怎麼對得起你女乃女乃的在天之靈?」

「這樁婚事我本就不願意,有人問過我的意見嗎?如今我有了喜歡的女子,女乃女乃應該為我高興才對!」其實,當初的意氣用事,慕容逸晨對女乃女乃是有愧疚的。三年前女乃女乃病逝,他正身處戰場,因此不曾收到消息趕回來。

「逆子,你給我跪下!」

慕容逸晨不聲不響地就跪下,但那挺立的身板似在彰顯著自己的不服。

慕容夫人聞訊也趕來幫著兒子說話,道︰「老爺,逸晨說得對,他既然有了心儀的女子,咱們做爹娘的,也應該支持他才對。何況憑惜月的出身,本就不適合做慕容家未來的當家主母……」

「你給我住嘴!」話還未完,就被慕容老爺打斷。他怒氣攻心,大聲一喝︰「來人,給我上家法。」

惜月情急之下,在慕容逸晨的一旁也跪了下來,「爹,您別生氣,都是惜月不好,您不要怪少……夫君了。」

誰知,慕容逸晨卻冷冷地嘲諷,「哼,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前腳告狀,後腳求情的戲碼,本少爺看不上眼。」哼,這女人當著他的面沒說什麼,轉眼就向他爹訴苦去了。慕容逸晨認定是惜月告的狀,心中對她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我沒有……」惜月解釋。

慕容老爺在一旁听到,抬腿就是一腳,直直地踹在了慕容逸晨的肩上,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個渾小子!」

僅僅這樣還不夠,慕容老爺拿起下人拿來的家法,兩指粗的一根軟鞭,一鞭下去足以教人皮開肉綻,慕容老爺推開慕容夫人的阻攔,毫不客氣地就往慕容逸晨身上招呼。

慕容逸晨身上的衣物成了碎布條子,隱現出幾道血痕,滲出來的血跡染紅了他整件純白的衣衫。慕容夫人在一旁‘呼天喊地,卻沒有辦法阻止盛怒中的丈夫。

這是慕容老爺頭一次發這麼大的火,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受到遷怒。

其實,挨的這點打,對慕容逸晨這行軍之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何況他爹也並非是下死手。他咬牙撐著,一聲不吭。只是他絕對沒想過有人會突然撲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背替他挨下一鞭。听到耳邊的悶哼聲,慕容逸晨顯得有些呆滯。

慕容老爺也是一臉震驚,隨即停下了動作,有些不解,「月兒,你、你這是何苦?」

惜月強忍著疼痛,撤離慕容逸晨的身旁,撐起自己,呼吸因為身上的抽痛感而有些急促,「爹,不要生氣了,饒了他吧,他知錯了。

月兒知道您是為了月兒才會生這麼大的氣,可是月兒受不起的。這件事若您一定要責怪,就請怪在月兒身上吧。再怎麼說他也是您的兒子,再打下去,他會受不住的。爹,請看在月兒的面子上,饒了他吧。」

慕容老爺沉默了片刻,忿忿地扔掉軟鞭,嘆了一口氣,對著慕容逸晨說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果你覺得今天的事是惜月向我告的狀,那你就真的太不了解她的為人

了。看在惜月的面上,今日的事就算了。你給我去祠堂跪著,好好去向你女乃女乃反省反省。」

慕容逸晨沒說話,看著蒼白著臉被人扶走的惜月,他的心莫名地揪了起來。何況還從他爹口中知道自己對她的誤解,心緒更是有些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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