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恢復理智和冷靜的黎越重新出現，他冷靜地觀察著房間的每個角落，在沒看到季佳佳的身影後暗暗松了一口氣，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直到他打理好自己去事務所，那個總是很聒噪的女孩依舊沒出現。
黎越一整天心情都不錯，雖然偶爾會出神，可整個人的工作效率還是出奇的高，情緒也不錯，讓身邊人都感覺如沐春風一般。
要知道這個男人的冷臉是比挨罵都要慘的殺傷性武器，難得看他一整天都沒冷臉，新助理的膽子大了不少，在快下班的時候邀請他，「黎律師，今天晚上我們打算去吃巴比Q哦，你要不要去？味道挺不錯的。」
「今晚？」已經結束了工作，黎越很輕松，不急不緩地問道︰「有誰要去，都只是同事？」
沒想到他真的有去參加的意思，新助理喜形于色，「好多人都要去呢，你要是去了，大家都會很高興的。」
「今晚……算了，不去了。」黎越遲疑了一下，還是拒絕。他覺得自己很奇怪，听到這件事的時候，腦海里就有帶季佳佳去的念頭，她那麼愛玩，應該很喜歡那種場合，可想到那里都是同事，他帶她去只會帶來誤會，又打消念頭。何況他覺得這個念頭來得莫名其妙，實在不該繼續。
「這樣啊。」不敢勉強黎越，新助理滿臉遺，「那好吧，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去啊。」
「好。」
讓新助理先下班，黎越在事務所待了一會，等他一個小時後回家，打開門就是滿屋子的香味。
听到開門聲，在廚房忙碌了半天的季佳佳跑出來，手里還揮舞著勺子，「你回來啦？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今晚要加班，吃不到我做的晚飯。」
聞著滿屋子的誘人香味，即便是黎越也忍不住走到廚房。前幾天季佳佳說要用廚房的時候他還很猶豫，這處住房雖然有廚房，可對有些潔癖又不擅長廚藝的他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只能算是擺設，所以听到她要用廚房就有點猶豫，再說也不知道她能做出什麼東西，說不定只是弄得一團糟，更是不甘願，被她纏了半天才同意。
可這些天他吃慣了季佳佳準備的早餐，還有偶爾一次的晚餐，他已經了解她有不錯的好廚藝，這會聞著香味，就有些忍不住。
靠在廚房門口，雙手抱胸，看著有些凌亂，卻另有一種美感的流理台，黎越的眼楮眯起來，「做了這麼多菜，你知道我會回來？」
「不多，兩菜一湯。」季佳佳不忙不亂，還不忘打趣，「雖然我每天都很想打電話問你回不回來，可想到你肯定會十分討厭這種做法，就只好忍啦，只能踫運氣，如果你半個小時後回來就算運氣好，要是不來我就去鄰居阿姨家里，她一個人，女兒又不在身邊，會很寂寞的，每天都邀請我，所以嘛，人就是要在一起才好玩，每天一個人有什麼意思。」
黎越挑眉，季佳佳真是他遇到過同情心最泛濫的人。在他的眼里，鄰居只是個有些愛八卦的老年女人，他既不會招惹，也不會理會，更沒心情維持來往。可在季佳佳眼中，鄰居是一個女兒在國外，覺得孤單，需要陪伴的老人，這大概就是季佳佳最大的優點，同理心非常強。
看著那個忙碌的姣好背影，黎越淡淡說道︰「我現在有點認同你的觀點。」
「什麼觀點？」這話來得太突然，她沒听懂。
「你的同理心非常強，會是個很溫柔的律師。」黎越看她得意得眉飛色舞，又涼涼地補充一句道︰「但是會很累，也容易被感染情緒，失去律師的理智，要盡量避免這一點。」
「好的，黎大律師。」
被她故意這樣稱呼也不生氣，黎越轉身去換衣服，他每天回家都要立刻換上居家服，不然不舒服，「對了，如果方便，可以多做一道菜。」
「什麼？」黎越邊走邊說，季佳佳沒听清楚，走出廚房看他，「你剛才說了什麼？」
「多做一道菜。」
「為什麼，你不喜歡吃這些嗎？」她遲疑著，「還是不夠吃？可是你平時吃得不多呀。」
「三個人用餐只用兩道菜，算什麼樣子。」黎越斜睨她一眼，「去把你的沈阿姨請來家里吧，不是說她一個人吃飯很無聊嗎？」
「什麼？」季佳佳瞪大了眼，幾乎不敢相信，「讓她來家里吃嗎？」
「不然去哪里？」
「太好了，謝謝你。」高興得一塌糊涂，
季佳佳忍不住想要沖過去擁抱他，可看著在她手里的勺子，又退後幾步，諂媚地笑著看黎越，「我不靠近，絕不靠近你，放心。」
看她孩子氣地哼著小曲回了廚房，還一個人傻笑，黎越的心情也出奇地好起來，他頭，進房間換衣服。
對黎越主動提起邀請別人來家里吃飯這件事，季佳佳覺得是個奇跡，雖然她相信黎越總有一天能透露出他柔軟的一面，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不只是季佳佳，鄰居沈阿姨也是吃驚得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對這個看起來就很精英，性格卻不熱情的黎越，她實在是沒勇氣靠近，如果不是季佳佳保證這是真的，她都不敢進門。
出乎意外的是，這頓飯的氣氛非常好，最初沈阿姨和黎越都有些不習慣，一個眼觀鼻、鼻觀心，少言寡語，一個緊張兮兮，總會偷偷觀察他，只有季佳佳笑得開心，努力讓氣氛輕松起來。她的努力沒有浪費，晚餐吃到最後的時候，三個人都自在許多。
「佳佳的手藝真好，我都自愧不如呢。」
沈阿姨笑咪咪地看著她，慈祥的眼神像是看自己的孩子，「每天都讓你下廚我都不好意思了，下次請你們吃我做的飯，可不要嫌棄哦。」
「怎麼會？」把碗里的最後一粒米吃光，季佳佳笑嘻嘻的，「那可約好了，下次我和黎越一起過去。」
「好啊，黎先生也來那就更好了。」
「放心，我一定帶他去給你捧場。」
看兩個女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神情還算放松的黎越怔了一下，點點頭，「好。」
黎越並非不懂世事，只是懶得做這些無用的事情，寧願拿所有的時間來發展事業。事實上，身為律師，面對客戶的時候不一定要求令客戶如沐春風，可也不能讓客戶覺得難受，他只是不愛說笑而已。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沈阿姨的最後一點緊張也消失了，她笑著看向季佳佳，「黎先生居然答應了呢，都是佳佳的功勞。」
「什麼功勞？」季佳佳一臉迷糊。
「黎先生現在變化好大，這些變化都是從你來到這里開始有的，當然是你的功勞了。」
「變得很多嗎？」季佳佳轉身盯著黎越猛看，從上到下都不放過，直到他狠狠瞪她一眼，「我沒覺得很多欸。」她確實知道這個男人正在改變，但是很多變化，有嗎？
「變了很多，以前我都不敢和黎先生打招呼，那句話怎麼說，拒人于千里之外，對，就是這樣，但是現在的他看起來很好啦，這些都是佳佳你來了之後他的改變。」
「是嗎？」
「當然。」
兩人相視而笑，都盯著黎越瞧。
被一老一小兩個女人盯著看，縱使心理素質很好，黎越還是很不自在，他的身體僵了一下，最終還是抵抗不住她們的眼神，站起來，「我吃飽了，你們繼續，我還有些工作要做。」
「好。」他這樣能陪著一起吃飯已經是奢望，季佳佳沒指望他能奉陪到底，便痛快地放人。看著黎越走了，她干脆坐到沈阿姨的旁邊，「沈阿姨快講，你旁觀者清，他真的變了很多嗎？」
「那當然。」沈阿姨看著黎越離開的背影，笑得曖昧起來，「你這次要告訴阿姨了嗎？你和黎先生真的只是小時候的鄰居關系？那他為什麼留你住下來，還對你這樣好，肯定有更多的關系對不對？」
臉色微紅，季佳佳輕咳一聲，「沒有啦。」
「阿姨都看出來了。」
「好吧，有一點。」
說著說著，兩個女人都笑起來。黎越進房之前隱約听到這些話，也是失神片刻，又很快回神，他真的被季佳佳改變了嗎？
黎越在房間里忙到九點多才出來，一眼就看到干淨、整潔的客廳里什麼人都沒有，之前的熱鬧倒像是作了一場夢似的。這房間隔音太好，他甚至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結束回家。
路過季佳佳房間的時候，黎越的腳步停了一下，眸子淡淡地看了一眼，只可惜什麼動靜都看不到，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去外面玩。他的嘴角微揚，淡淡地笑了一下，覺得他留意季佳佳的行為很好笑，干脆就裝作對方不存在，徑直走向健身室。
自從有了健身室，黎越的計劃是隔一天一小時，這些天經常加班，回來得晚，只能草草了事，難得今天回來得早，他打算好好鍛煉一下。一身黑色背心加短褲，一改往日的衣冠整齊，黎越扣上了護腕、護膝，推開門走進健身室，準備今晚的鍛煉。
「啊，你也來運動啊？」
就在黎越打算熱身的時候，房間角落里傳來的清脆女聲把他嚇了一跳，順著聲音看過去，躺在瑜伽球上的季佳佳正看著他，笑著，「我還以為你會直接睡覺呢。」
「你躲在這里做什麼……」黎越沒好氣，有些被驚到的不悅，可話沒說完，人就僵住，在他的視線里，只穿著運動內衣和緊身熱褲的季佳佳正躺在瑜伽球上，擺出一個很容易讓男人浮想聯翩的姿勢。
季佳佳的雙臂撐著地面，腰肢靠瑜伽球撐著，修長、白皙的雙腿卻豎起來，因為穿著都是緊身衣服，身體曲線畢露，此刻她仰著頭和他說話，胸前春色半遮半露。眸光不小心落在透著汗珠的春光上，黎越的喉頭滑動幾下，立刻躲閃了目光。
「我沒躲在這里呀，是在運動。」
「什麼亂七八糟的。」
季佳佳維持姿勢，還不忘解釋道︰「我以為你睡著了，又怕房間隔音不好，會吵到樓下，就做瑜伽，這個姿勢是鍛煉臀部和背部的。」她說著還在努力平穩呼吸，可喘息聲還是比平時大了不少。
听到耳中只覺得整個房間都是這種聲音，黎越的臉色越來越怪，努力不去看她，腦海里卻冒出剛才看到的畫面。她說得很對，這動作實在是很美妙，屬于女孩的縴細、緊致的腰和挺翹的臀簡直勾勒成了一幅畫。
眯著眼，黎越的臉沉下來，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越發覺得自己像個饑渴的色|狼，干脆轉身往外走，「以後運動只能在規定的時間內，下次記住了。」
「等、等等。」出口喊住黎越，季佳佳看著他，「你不運動嗎？我看你衣服都換好了，那就開始吧，反正我只需要這一小片地方，不會佔據你的地盤。」
「我不習慣和別人一起鍛煉。」
「喂，別走。」季佳佳想從瑜伽球上下來，可動作太急，弄得她連滾帶爬，好不容易站起身，連忙沖到黎越的面前，就連努力維持的呼吸頻率都亂了。
伸開手擋在黎越的面前，她一臉不滿，「我以為我們已經成為很合拍的同居人，在這之前，你也不覺得我麻煩不是嗎？我真的很努力做到你要求的標準，你不能那麼不公平，只是因為我使用了你的健身室就這樣冷淡我，這不公平。」
「什麼公平不公平，你還是小孩子嗎？」眸光盡量不落在她的身上，黎越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