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天下 第十六章 幸運重生不幸遭緝

作者 ︰ 淺草茉莉

荷花池邊,張起灰從水中出來,一身濕答答,跪在曾子昂身前懊悔請罪,「水中混濁黑暗,兩位娘娘又同穿紅服,卑職無法確定哪位是寶妃娘娘,只能先救起一個再回頭救另一個,可先救起的是玉妃娘娘,再救寶妃娘娘時已經遲了,請陛下賜罪!」

張起灰奉命以暗衛身分護衛莫亮珍,見她落水,立即跳水救人,但第一時間救起的不是她而是劉瓊,雖然劉瓊活下來了,可莫亮珍卻是身亡,因此他無顏面對主子。

曾子昂抱著莫亮珍的尸首,簡直熱鐵烙膚不敢相信,這女人死了?!他無法想象這活潑又直率的女子會有不能再對他微笑的一天,這個「再不能」令他撕心裂肺,慟得逼出了男兒淚。他怒吼,「莫亮珍,你給朕醒過來!醒過來!」

「莫亮珍,朕不許你死,你是朕的皇後,朕不許你死!你听見了沒有?朕不許你死,你得陪朕到老、到死,一生一世!」他泣不成聲。

除了張起灰外,曾子昂的四周還跪著幾個人,包括聞鶴、馬松、王偉、莫驗生和一名渾身顫栗的女子。

所有人都沒見過曾子昂如此失態,不禁心驚膽跳,想著,誰說帝王無情,陛下這般流露,足見他對寶妃的真情。

沒人想得到,在立後大典前夕,莫亮珍竟會遭人謀害身亡,眼看曾子昂震驚悲痛到不能自已的模樣,聞鶴指著讓馬松押著的女子怒道︰「陛下,這女子膽敢謀害娘娘,罪該萬死!」

那女子癱在地上,除了抖還是抖,似乎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什麼。

「陛下,讓臣殺了她!」馬松抽出劍來要殺人。

「不,我不想死,別殺我……大哥救我!」女子看見馬松亮刀,彷佛才清醒過來,害怕的躲到莫驗生身後。

莫亮珍進宮為妃,柳時元有所顧忌,不敢休棄莫芷萱,但他是曾子言的黨羽,參與了聖峰叛變,曾子言有曾俊章求情因而未被殺,可柳時元則沒被放過,于月前被斬,為此,莫芷萱痛哭失聲,恨莫亮珍不幫忙求情,害她做寡婦,卻不曾想,要不是莫亮珍的關系,她必遭牽連,也會與柳時元同死。

莫驗生幾番相勸,她皆不听,天天在家罵莫亮珍是毒婦,嚷著要為丈夫報仇雪恨,莫驗生管不住她,也就不理會了,怎知她會利用立後大典莫氏女眷得以進宮為皇後添禮的機會進入宮中。

莫驗生得知後,怕她生出事端,想把她帶回家,但男子進不得後宮,只得連夜進宮面聖,請求曾子昂讓他帶回莫芷萱,可他才剛向曾子昂稟告完這事,就見綠兒過來找莫亮珍。

曾子昂頓時心驚不已,因莫亮珍並未進到慶陽殿,心下不安,親自出殿找人,沒想到才走到荷池邊,就見張起灰跳下水……

莫驗生臉色發白,自己妹妹犯下滔天大罪,他如何敢求情?他咬牙道︰「你自作孽,不可活,害死娘娘還想活命嗎!」只要一想到莫氏家族可能因為妹妹被毀,他就惱怒不已,後悔沒在處死柳時元時連她一起殺,若當時處理掉了,而今之事就不會發生。

莫芷萱怛然失色,「是她不好,害死時元,我做寡婦,她卻要做皇後,我不甘心……」曾子昂怒不可遏,「馬松,將這人給朕五馬分尸!」

她魂不附體,顫問︰「五、五馬分尸……」那是多殘酷的刑罰啊!

馬松拉起嚇得魂飛魄散的她,憤然道︰「你敢謀害娘娘就該知道會有這下場。我會讓馬兒慢慢地拉,凌遲到你痛不欲生為止,才讓馬兒撕裂你。」

他之前雖與寶妃置氣過,可後來發現寶妃看似藐視人,其實很善良,容易心軟,更是刀子口豆腐心,她討厭虛偽,待人以真,是真正寬宏之人,陛下要她做皇後,他真心支持,只可惜她不孕,讓為後之路變得坎坷,而今更是因為一個瘋女人而亡,老天對她未免不公平。

「對,讓她不得好死,還娘娘命來!」綠兒死了主子,早已泣不成聲。

莫芷萱栗栗危懼,幾乎嚇破膽,尖叫道︰「不要……不要,我不要死……」

此時,劉瓊的身子彈了一下,猝然睜眼,猛喘著氣醒過來。

劉瓊被救起後,即有人去請御醫過來救治,可因為莫亮珍之死,無人再去管劉瓊的狀況。御醫過來後,施針急救,這會終于轉醒,御醫高興的通知曾子昂,「啊,陛下,玉妃娘娘醒過來了!」

可曾子昂僅朝劉瓊看過去一眼,臉上並無任何欣喜,甚至還帶著惱恨遷怒,讓剛醒過的她莫名不解。

眾人能理解曾子昂的反應,寶妃死,玉妃活,對陛下而言,情願玉妃死而寶妃活,陛下惱怒玉妃也是理所當然。

她順氣後緩緩坐起身,要求道︰「陛下……抱我……」

她這話一出,四周的人全倒抽了一口氣,這玉妃腦袋也浸水了嗎?敢這樣要求陛下。

曾子昂怒瞪過去,「放肆!」

她蹙眉,夜里天黑,她瞧著他似抱著一人,不禁沉著臉問︰「放肆?您抱著誰,為何不來我身邊?」

曾子昂大怒,「你說什麼?」

她一臉迷惑,「陛下發什麼脾氣,我這才活過來,您卻漠不關心,這是什麼意思?」

王偉見曾子昂起了雷霆之色,怕她遭殃,忙上前道︰「娘娘,您剛遇大險,天一亮又要離宮,奴才還是讓人先伺候您回宮休息吧。」

「我為何要離宮?」

王偉見她可能真受足了驚嚇,忘了事情,提醒她,「您……您忘記了嗎?明日即是您出宮去南寮建聖廟的日子。」

想起兩人一起落水之事,她急問︰「去的是劉瓊,怎麼會是我——啊!劉瓊呢?她可也獲救了?」

「您問自己?您不就是玉妃娘娘?」王偉愕然。

「你糊涂什麼,我怎麼會是劉——」此時天色剛露出微光,她不經易地朝曾子昂懷里的人望去,看清了衣服顏色,那是與自己相同的紅色。

她起身往前走去,終于看仔細男人懷里的人是誰,先是震驚,而後毛骨悚然,「怎……怎麼會這樣?」她的嗓子眼好像堵了什麼東西似的,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曾子昂揮退她,「你走吧,即刻出宮,朕不想再見到你了。」他的珍兒死了,而劉瓊卻活著,往後他只要看見她就會想起珍兒慘死之事,他要她盡快在自己眼前消失。

「不,這好像搞錯了,我在這……您懷里的不是我……不是我……」

眾人見劉瓊似是瘋了,說話顛三倒四的,憐憫地搖著頭。

聞鶴向王偉道︰「王公公,陛下說讓她現在就走,你還是趕快將人送走吧。」

「好的。」王偉見曾子昂怒形于色,怕劉瓊沒淹死在荷池里卻讓曾子昂給處死了,立即讓左右的小太監將她架住,拖著她離開。

「放開我,放開我,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死的究竟是誰?而我又是誰?」她激動大喊。

自己明明在這,可她的尸體怎麼會在陛下的懷中?她想問清楚,卻又問不清楚,在沒搞清楚這一切前,她不能走啊!

但由不得她,她被塞進轎子,哭喊無效,直接被送出宮門。

莫亮珍于立後大典前遭堂妹謀害身亡,朝中一片稱慶,慶幸妖女死去,不再媚惑帝王,禍亂皇朝,就連民間也當成喜事在談,畢竟皇嗣為重,一國無太子何以基業永存,因此莫亮珍一死,簡直普天同慶。

莫亮珍像失了魂似的坐在茶館內,听著四周人津津樂地道談論著她的死。被迫出宮後,她照了鏡子,赫然發現自己變成劉瓊,而真正的劉瓊想來已死,她是附身在劉瓊身上,心驚之余,猛然想起出事前遇見的那個瞎眼老嫗一妹有雙命,前命瀟灑,後命至貴,死而後活,先苦後甘。

想來她與劉瓊對調了身軀,前命莫亮珍,後命劉瓊,這不應驗了「雙命」以及「死而後活」之語,那老人家說的不是糊涂話,事情真的發生了!

她不敢置信又匪夷所思,那老人到底是誰?為何能預言她的命運?

但不管如何,這已成事實,陛下以為她死了,悲慟異常,她得告訴他自己還活著,她不能去南察,得想辦法再進宮去見那男人,因此使她計支開要送她去南察的侍衛,獨自逃月兌,然而那男人已下令,命「劉瓊」不得再返宮。

回不去就見不到他,她心急如焚,又得知祖父因她身亡之事,病不起,偏偏如今她連國相府也進不去,不能探望,不知該如何是好。

驀地,一名男子慌慌張張地跑進茶館,進來後焦急地四處張望,似乎是在尋人。

她起身朝那人走去,可他對她視若無睹,從她旁邊經過,繼續找人。

她喚道︰「志清!」

蘇志清听見有人喚他,立即回頭,一看雖是個難得的美人,可並非是他急于找的人,眉頭一皺,「在下有急事在身,姑娘有何指教?」有話快說,他可沒空應付。

莫亮珍嘆道︰「你要找人不是嗎?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他瞪著她,將捏在手中的信拿出來,「這封信是你寫的?」

「是,是我寫的。」她瞧著信點頭。

他頓時怒火中燒,「你耍我!你讓我以為她沒死,騙我出來這是想做什麼?」他收到信,看那字跡與口氣分明是莫亮珍所寫,信中約他相見,他以為她沒死,歡天喜地地過來赴約,哪知竟然被耍了!

因為太失望,他極其憤怒。

看見好友,她眼楮酸澀,輕聲道︰「志清,是我,莫亮珍,我確實沒死。」

蘇志清氣得將信撕爛,罵道︰「一派胡言什麼,都昭告天下說寶妃已亡,我兄弟死了!」是自己蠢,才會接到一封自稱是莫亮珍的人寫的信就傻傻地趕來。

她盯著地上的碎紙,啞聲道︰「那個莫亮珍確實已死,我是附身在劉瓊身上的莫亮珍。」

「附身?瘋言瘋語,可笑!」他先是震愕,接著當她是瘋子,轉身就走。

她追了上去,「志清,真的是我,我曉得這令人難以置信,可真的是我!听說祖父病了,我得去看他,我還必須回宮,告訴陛下我沒死,但我找不到人幫我,我只能找你,別連你也不理我!」

「瘋子,我警告你別跟著我,我沒閑功夫理瘋子!」他甩開她繼續走。

她在他身後大聲說︰「蘇志清,你說過娶我後我歸你管,咱們夫唱婦隨,你不成材,我也不好惹,咱們湊對當燕都的惡男霸女,這話你可還記得?」

蘇志清倏然停下了腳步,雖然未到寒冬臘月,可他腳底至頭頂皆冰涼至極。他回身,詫異地道︰「你、你怎麼知道這些的?誰告訴你的?」

「這些話不是誰告訴我的,是你告訴我的,你親口告訴我的。」

他瞪大眼珠,背脊冷氣直冒,甚至還打了一個寒戰,「這話我只對莫亮珍一個人說……所以你真的是她?」

她用力點頭,「志清,幫幫我,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找誰。」眼淚無助地滑下她的面頰。

他一室,不知該說什麼,「若真是你……若真是你……」

莫亮珍上前抱住他,抑制不住地哭泣,哭著告訴他,「志清,我沒死!」

他身子一震,好一會才像是回神,張臂用力抱緊她,不禁也鼻酸了,哽咽道︰「若真是你……你知道我得知那消息後有多後悔嗎?當初如果認真地與你說,讓你嫁給我,你沒進宮,就牽扯不上曾子言的謀逆,那柳時元被斬就與你無關,莫芷萱也不會失心瘋害死你……我每一日都在後悔當日沒強留你……亮珍,如果你是她,你當曉得我多悔恨……」

他終于相信她的話了,她在他懷里哭得更傷心,「志清,你這傻蛋!」

她沒死且回來,他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麼滋味都有,但她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他問︰「告訴我你究竟發生什麼事,怎麼會變成另一個人?」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也不知,只曉得當日我與劉瓊皆穿紅衣,荷花池邊黑暗,莫芷萱分不清我與劉瓊,索性將我們兩人都推入水中,劉瓊本有機會自己上岸活命,可她為了救我,和我一起被水草纏上,我本以為兩人都要死,待我醒來,靈魂已附在劉瓊身上了。」

听完她的話,蘇志清震驚不已,「這世上神奇的事不少,想不到你也創造了一件。」

「你這是挖苦我嗎?」

他搖頭,認真地說,「不,我是真的很高興能再見到你,不管你相貌變得如何,你還是我兄弟!」

她揉了揉眼楮,又想哭了,忍著淚道︰「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會相信我。現在我必須先回國相府一趟,你能幫我嗎?」

之前她想回去見祖父,可她一張陌生臉孔,堂堂國相府豈容陌生人闖入,門房不讓進,她又不能以劉瓊的身分要求進去,因為此刻的劉瓊應該在前往南寮的路上。現下若有蘇志清帶著,她應該就能回去了,自己未進宮前,蘇志清是國相府的常客,那門房認得他,他若說要探望祖父,門房不會攔。

「我听說國相病了,你擔心他的病況是吧?好,我帶你回去一趟。」他立即點頭,兩人毫不耽擱,立即前往國相府。

然而,到相府後,門房居然連蘇志清也擋,說是國相閉門謝客,誰也不見,莫亮珍更加憂心,想必祖父的病比想象中要嚴重很多,這才完全無法接見客人。

「你別急,國相以為你死了才會重病不起,一但得知你活著,病就會好,咱們再想想其他辦法,看如何才能見到他……對了,咱們可找聞大人或馬大人,這兩人都是陛下的親信,只要他們相信你的身分,就能帶你入宮見那人,國相也就能得知你未死的消息了。」

她搖頭,「我不能去見他們,他們曉得陛下不願意再見劉瓊,一見到我,肯定二話不說就將我送去南寮,不可能帶我進宮的。」

「那還不簡單,你先不露面,由我出面去找這兩人,告訴他們你的事,他們若信了,自然不會送你去南察。」

「萬一他們不信你的話呢?」

「這……也對,他們不信的可能性很大,畢竟事情這麼匪夷所思,很難讓人相信,不過咱們還是得試不是嗎?因為放眼整個燕都,除了我以及你祖父外,大概也就這兩人對你的死沒有額手稱慶,找到他們,你還有點希望能見到陛下。」

這話倒是沒錯,她點點頭,想她莫亮珍這輩子真不知是造什麼孽,名聲壞到一個極致,雖說大多是自己一手造成,但許多事真的是被過度渲染,像是她生性**、放浪形骸、男女通吃等等的流言蜚語,她不過是生活隨心所欲些,就被當成道德淪喪之人。

最冤枉的莫過于被指責勾引皇帝,那分明是陛下勾引她,她卻被說成是厚顏無恥地想圖謀後位,再加上陛邊又出了一個溫婉和順、謹守本分的劉瓊徹底將她比下去,末了她不能生育之事曝光,再度將她個人的聲譽摧殘得一滴不剩,簡直成大燕公敵,她這亂七八糟的人生想洗白,就是大羅神仙也難挽回。

莫亮珍滿懷歉意地說︰「志清,那就拜托你跑一趟了。」所幸她有蘇志清這個朋友,否則她真要一籌莫展,孤立無援了。

「放心,跑腿的事又不是太難,難的是能不能說動他們相信。我雖不希望你再回宮去冒險,可你執意如此,我只能由著你,況且國相還病著,你得盡快讓他知曉你還活著才行。」「志清,我欠你太多,這輩子是還不了的。」

她感激又感慨。

「兄弟間別說這麼多廢話!」他說得瀟灑,可眼底泄露了他的落寞。

她看得出來,卻不能說什麼,因為她的心只在曾子昂身上,唯一能給他的就是自己的友誼。

蘇志清何嘗不知,這才不去強求,轉身去了聞府與馬府,半天之後才回來。

莫亮珍見他神情凝重,令原本滿心期待能有好消息的她,心也跟著沉了沉,忍著失望問︰「他們不信是吧?」

他搖首嘆氣,「我根本沒見到他們。」

「他們不見你?」

「他們不是不見,而是兩人自你‘死去’後就一直待在宮中伴駕,未曾回過自己府上。」

「陛下出了什麼事,為何需要他們兩個守著?」她訝然又擔憂。

「據聞你死後,陛下遲遲不肯將你下葬,悲痛欲絕,荒廢朝政,幾近崩潰,兩位是陛下唯一肯見的大臣,其他人求見全吃了閉門羹,就是陛下最疼愛的五公主,他也一律不見,因此聞大人與馬大人只得日夜伴駕以免出事。」

他將听到的消息告訴她。

「以免出事」四個字令莫亮珍恐惶不已,眼眶泛紅。陛下會因為自己而想不開嗎?他到底有多傷心,才不肯將她的尸首下葬?

她好生想念那男人,萬一永遠沒有機會再見到他該怎麼辦?

「對了,還有一件事,莫芷萱日前已被五馬分尸,不過陛下因而遷怒于整個莫氏家族,除了你祖父以外,已免去所有莫家人的官職,尤其是莫芷萱的父母兄弟,包括莫驗生等人,全已下獄待斬。」

「連堂哥也得死?」她愕然。

「是啊,听說他是去阻止莫芷萱殺你的,但去遲了,仍被陛下怪罪,連他也要殺……唉,你若再見不到陛下,莫驗生一家就真的全得死了。」

莫亮珍心下一片冰涼。那男人處事明智,從不做株連無辜之事,才有聖明之名,可這回為了她,卻是毫無理智,只想莫芷萱一家為她陪葬。

她愁上心頭,卻無計可施。

「你說劉瓊失蹤了?」曾子昂霍然拍桌而起。

王偉不安望著他,輕輕點頭。陛下因寶妃之死,多日來形容枯槁,此刻的眼神卻充滿殺意,教人見了心驚。他呈報道︰「玉妃娘娘出宮當夜即消失,經人查探,前往南寮路上並未發現蹤跡。」

「哼,朕讓她去南察是安置她,讓她享福,她若不是心虛,何必逃走!」

殿內除了王偉還有馬松和聞鶴。馬松訝然問︰「陛下是懷疑玉妃娘娘也參與殺害寶妃娘娘之事?」

曾子昂滿面陰森,猜忌著,「當日除了躲在一旁伺機而動的莫芷萱外,就只有她和珍兒在一起,朕合理懷疑她也想殺珍兒,珍兒才會因此而亡。」

聞鶴就事論事,「陛下,當日兩位娘娘都落水了,是張起灰先救了玉妃娘娘,才讓寶妃娘娘來不及活命,您不該懷疑玉妃娘娘也謀害了寶妃娘娘。」

「住口,她這分明是畏罪潛逃,任何可能謀害珍兒之人,朕都不會放過。馬松,傳朕諭令,通緝劉瓊,抓到人便就地正法,給朕殺了!」他目光帶血,足以噬人。

「臣……遵旨。」馬松見了膽寒,不敢再勸,只能照辦。

聞鶴與王偉憂心滿懷,寶妃死了,陛下瘋狂的行徑一日勝過一日,今日朝上有人再提接回玉妃立為皇後之議,陛下暴怒,將那提議之人下獄,回頭便讓人去查玉妃的行跡,知玉妃失蹤,隨即連玉妃也要殺,再這樣下去,陛下就要成為暴君了,可他們幾個根本攔不住也勸不住,只能見他自毀聖名。

「陛下,寶妃的尸首也該——」王偉小心翼翼地提起。

「誰要再提下葬之事,朕殺了他!」王偉才剛開了個頭,曾子昂馬上怒視。

王偉心驚,噤若寒蟬。

聞鶴身為言官,當即不怕死的撩擺跪下,「陛下,往者已逝,當入土為安,人來世上奔波一遭,死了必要埋在土里,靈魂才能安寧,陛下難道要讓寶妃娘娘無所依歸嗎?」

他瞋目切齒,「聞鶴,你也要忤逆朕嗎?」

「臣不敢違逆陛下,臣只是想著,您若愛寶妃娘娘,就該讓她有安身之所,不該讓她尸身惶惶無依。」

「誰說她無依,她在朕的皇宮,朕的身邊,怎麼會無法安身?」

王偉咬牙,也跪下道︰「陛下,而今盛夏,天氣極熱,娘娘愛美,那尸身受熱氣籠罩,恐怕……您忍心讓娘娘死後還受這毀身之苦嗎?」

「陛下,臣是粗人,可也知人死不能曝尸……」馬松哭跪下來。

曾子昂神情痛苦,「你們說的朕怎麼會不知……朕只是……只是難舍……」

「陛下,您受萬民所托,該保重龍體,不應再頹然下去啊!」聞鶴死諫。

他怒目而視,「你!」

「陛下,人死不能復生,您睿智非常人,如何不明白?」

「聞鶴,你該死!」

聞鶴毫無畏懼地續說︰「若賜死臣能讓陛下振作,臣情願一死。」。

「臣也死不足惜。」馬松跟著叩首。

王偉也道︰「奴才也願死!」

曾子昂憤怒地注視著不怕死的三人,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悲戚地同意道︰「朕……明白了,七日後將珍兒下葬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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