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姝 第一百零九章 彈劾

作者 ︰ 息時

淳于妙綢帶著與姜妙之姊妹二人臨摹好的竹簡回了咸陽宮,一進宮門便直奔秦始皇的寢宮去,她知道秦始皇今晚出宮去抓公子衍與項燕之孫了,不知這會兒有沒有回來,總之,她必定要快些將竹簡送過去。

到了秦始皇的寢宮外,進殿依然未見秦始皇的身影,殿內的寺人望見她進去,齊齊行禮,喚:「淳于夫人。」

淳于妙綢直奔書案走去,只見書案上一切都未曾動過,她臨走的時候是什麼樣子,而今回來還是什麼樣子。

站在書案一旁的還是那個寺人,淳于妙綢問道:「陛下可曾回來過?」

寺人低頭回道:「回淳于夫人,陛下不曾回來。」

淳于妙綢听言,隨即四下掃視一眼,見眾人皆未曾看過來,便自袖中取出那只竹簡,隨手放在書案上,又迅速將原本攤開擺放在書案正中的竹簡卷起來放在書案一角堆放的一堆竹簡之上,而後便將自己帶來的竹簡攤開,放在書案正中央。

完事後便轉身欲要離開,正朝殿門口走去,豈知走至殿門口,卻正巧望見秦始皇與趙高回來。

秦始皇繃著臉,趙高則是始終彎著腰跟在他身後。

淳于妙綢見秦始皇的臉色,不禁有些狐疑,怎麼,莫不是沒抓到公子衍和項燕之孫?

遠遠望見秦始皇走過來,淳于妙綢早早的福身接駕。

秦始皇卻始終板著臉,一路走來目不斜視,直至進了殿也未曾看見淳于妙綢在此。

淳于妙綢見他已進殿,這才直起身子,自行退下。

秦始皇直奔書案走去,坐在書案前,趙高跟著走至大殿正中央便未再跟隨,反倒是倒頭跪下,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秦始皇望著他,斥道:「趙高,你不是說今晚必能抓到亂黨嗎?怎麼?人呢!人在哪兒!亂黨在哪兒!你倒是給朕一個說法!」

趙高仍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只是惶恐道:「陛下,今日確是老奴失策,老奴沒想到,那些亂黨,他們竟這般狡猾,料到陛下已在雅舍附近布下陷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便不敢再行動,如若不然,今日必定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話音剛落,秦始皇怒哼一聲,罵道:「如若不然!如若不然!真是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狗奴才!枉朕這麼信任你,跟著你一同出去拿人,到頭來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趙高啊趙高,可笑朕竟還許你立此大功後便擢升你為掌璽令,而今看來,朕這話怕是多余了!」

趙高听言萬般懊惱,氣得臉色鐵青,卻依然不敢多說什麼,只道:「陛下,老奴還有一計……」

不等趙高言語,秦始皇便一口打斷,斥道:「你出的主意都是些沒用的!你以為朕還會信你?」

「陛下!」趙高求饒道:「且听老奴說完哪!」

秦始皇不語,這便是默許趙高獻計了,趙高近幾次雖連連失利,可他卻也並非一無是處,這一點,秦始皇還是清楚的。

趙高趕忙言道:「陛下,據老奴所知,那些亂黨,他們都並非咸陽人,他們既是外來人士,陛下何不命老奴帶人全城盤查所有外來人士的驗傳符,到時要想抓到亂黨,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

趙高自以為秦始皇听罷必然會采納他的建議,又豈知秦始皇听罷竟勃然大怒,言道:「還查驗傳符!查什麼驗傳符!你早做什麼人去了!你這豬腦子能想到的,那些亂黨難道就想不到了?他們自知咸陽待不住,還不是趕緊跑了?」

趙高听言一時驚慌,不敢言語,秦始皇氣急敗壞,竟順手抄起堆積在書案一角道竹簡,一個接著一個的拿起來朝趙高砸去,罵道:「混賬東西!滾!你給朕滾!滾!」

說著,不斷砸來竹簡。

趙高被砸破了腦袋,一時間頭破血流,連忙應道:「諾,老奴告退。」

說罷趕緊調頭往殿外去,卻是連站都不敢站起來,始終匍匐在地上,竟是爬著往外走的。

秦始皇仍不停的砸竹簡,砸到堆積在書案一角的竹簡已經砸完,還是不解氣,見跟前還攤著一只竹簡,這便要拿起來繼續砸,可一低頭,卻見這竹簡上寫的,乃是淳于越狀告上郡郡守褚介余欺凌幼女淳于妙之,且擅自封城等諸多罪責。

想起這上郡郡守褚介余,似乎還與趙高有些關系。

抬眼望見趙高還未爬出去,正巧爬到了大殿門口,便冷冷呼道:「等等!」

趙高听言以為秦始皇回心轉意,采納了他的建議,一時欣喜當即調頭,伏在地上,喚:「陛下。」

豈知秦始皇竟莫名其妙的問道:「趙高,上郡郡守褚介余是你什麼人?」

趙高聞言不免狐疑,頓時起了防備之心,料到必定不是什麼好事,趕緊與褚介余撇清關系,言道:「他是老奴隔了三代的遠房佷兒,早些年還有些交集,自打老奴二十年前進了宮,便再沒有來往過。」

秦始皇居然信了!

想起公子扶蘇初三去了上郡,前幾日傳來書信說就快回咸陽復命,便問:「扶蘇可是明日回來?」

趙高頓了頓,道:「回陛下,大公子前幾日傳來書信說已啟程回咸陽,最晚,明日也該到了。」

秦始皇深吸了一口氣,要查褚介余,正好扶蘇從上郡回來,到時一問便可知淳于越所述到底是真是假。

「你退下!」

「諾。」

翌日午後,公子扶蘇果然到咸陽了,且回到咸陽並未先回公子府,反倒直接進宮復命去了。

見著秦始皇,言明了整個上郡的情況,待他稟報完,秦始皇便問:「扶蘇,朕昨晚偶然听聞上郡郡守褚介余,為抓亂黨丁復,擅自封鎖膚施城三日有余,不準百姓出入,此事可當真?」

公子扶蘇聞言起先是微微一愣,思忖著褚介余封城之事並未鬧得沸沸揚揚,何以此事都傳到父皇耳中了,對了,妙之在他前一日回咸陽,若路上沒有耽擱,想必昨日元宵之時便回來了,她在上郡吃了苦,莫不是她與人談及此事?

而後一傳十,十傳百,此事便傳到了父皇耳中?

公子扶蘇應道:「確有此事。」

秦始皇板著臉,輕斥:「那你為何沒有阻止?」

公子扶蘇倒是不慌張,搪塞道:「兒臣去往上郡,並未逗留膚施太久,是以起先並不知此事,也不知膚施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初七早上去膚施之時,進城方知褚介余擅自封城,兒臣當時便已去郡守府警告過他,隨後便又離開膚施,去往下一處了。」

秦始皇听著半信半疑,扶蘇初七早上去了膚施,淳于越也說淳于妙之是初七一早進城之時被攔住,而後得了扶蘇特許方能進城,此二者相符合,看來確有封城之事!

「那你可曾遇到淳于家的女兒?」

公子扶蘇听言暗悻,果然是妙之說的。

「遇到了,兒臣那日去往膚施,進城之時正好遇見她被攔在城外,兒臣念她是淳于先生的ど女,便斗膽特許她出入膚施不必受限。」

「那你可知,淳于妙之進城後被誤當作亂黨丁復的同伙,褚介余不分青紅皂白讓她吃了一頓牢獄之苦?」

公子扶蘇故意頓了頓,佯裝斟酌,言道:「此一事兒臣略有耳聞。」

秦始皇愈听愈來氣,將淳于越的竹簡扔到公子扶蘇跟前,道:「這麼說,淳于越上疏之事都是真的?」

公子扶蘇站在大殿之上,竹簡落地,正好攤在他腳邊,他垂眸看了一遍,而後抬眼望著秦始皇,回道:「八九不離十。」

不敢說分毫不差,那樣難免會露出馬腳,八九不離十,卻是恰到好處的。

秦始皇大怒,拍案冷哼一聲,側首看著趙高,怒道:「趙高,傳朕旨意,將上郡郡守褚介余革職查辦!」

趙高誠惶誠恐,躬身應道:「諾。」

秦始皇雖是個暴君,卻總歸不至于昏庸無能,對待臣子徇私枉法之事,也絕不會心慈手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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