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姝 第九十七章 玉碎

作者 ︰ 息時

姜妙之跟隨趙高走至府外,站在秦始皇的步輦前,面向秦始皇,微微垂首,主動言道:「听聞陛下有事要詢問妙之,不知到底何事?竟勞需陛下親自發問。」

秦始皇望見姜妙之,似乎頗為不忍,便看向趙高,喚:「趙高。」

趙高抬眼,他便給他使了個眼色,趙高會意,隨即轉向姜妙之,和和氣氣的問道:「淳于姑娘,不知你去年七月,可曾丟了什麼東西?」

姜妙之自知他說的必定是那塊結綠之玉,好在那是去年七月發生的事,時間久遠,尚可以蒙混過去。

「趙府令說笑了,倘若是近日之事,妙之尚可以記得,可那是去年七月的事,恕妙之糊涂,不記得丟了什麼東西。」

姜妙之說罷,繼而又道:「不過听趙府令這麼問,莫不是拾到了什麼,上面有妙之的名字?」

趙高一笑+.++而過,言道:「名字倒是沒有,就是想問問,這塊結綠之玉,可是姑娘你的?」

說著,忽然抬手,示出那塊玉,吊在手指上,穩穩的吊在姜妙之眼前。

姜妙之看了結綠,故作微愣,道:「這是結綠?可是與和氏璧齊名的結綠?」

趙高冷笑一聲,道:「確是結綠,看姑娘這反應,這結綠,確是姑娘你的?」

姜妙之平靜下來,從容一笑,回道:「曾經是妙之的,而今既在趙府令手里,那便是趙府令的了。」

趙高又窮追不舍的追問道:「那麼敢問姑娘,你說這結綠原是你的,昔日又怎麼到了旁人手里?」

「去年初秋之時,妙之已將此玉抵押給了醉仙樓,如今不知怎麼又到了趙府令手里,多虧了趙府令慧眼,一眼便識得這是塊寶玉。」

「哦?」趙高狐疑道:「這可是結綠,姑娘將此玉抵押在醉仙樓這等世俗之地,就沒想過要去贖回來?」

姜妙之淡淡一笑,言道:「恕妙之眼拙,原不知這是塊寶,只當它是西街口淘來的市井小玩意兒,當初不過是見它漂亮才買來,看久了便厭了,是以當日便將它拿來抵押應急,如若早知它是寶,自當是吩咐隨從取了錢來,又豈會將寶貝輕易抵押出去。」

趙高道:「這玉,果真只是在西街口淘來的?」

「是。」

趙高忽然冷臉,面無表情道:「姑娘可知,這結綠是宋國國寶,姑娘隨身佩戴,怕是極易叫人懷疑,你與宋國宗室後裔有勾結?」

姜妙之不免有些心虛,卻也強裝鎮定,泰然道:「戰國策有言:周有砥厄,宋有結綠,梁有懸黎,楚有和璞。結綠是宋國國寶,妙之自然有所耳聞,可妙之也是今日方知這是結綠,所以勾結宋國宗室後裔之事,恐怕也純屬無稽之談。」

趙高無話可說,秦始皇道:「既然是誤會,趙高,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趙高當即賠了笑臉,賠禮道:「淳于姑娘,適才多有叨擾,想必沒耽誤姑娘吃喜酒吧?」

姜妙之亦笑道:「趙府令言重了,吃喜酒吃的是喜,而非量,又豈有耽誤一說。」

「那就好,」趙高忽道:「既然這結綠原是姑娘的,那老奴而今,自當奉還。」

「那就謝過趙府令了,」姜妙之說罷伸出手來在趙高手下接著,趙高亦是作勢欲要將玉落在姜妙之手心里,卻偏偏又故意挪了挪手,偏移了位置,硬是將玉摔在地上,姜妙之一只手還在下面接著,見玉落地,自是一揪心,卻立馬恢復了心如止水。

趙高道:「喲,這可不得了了!瞧我這不長記性的,竟把這寶貝給摔了,淳于姑娘不怪罪老奴吧?」

姜妙之望著地上的碎玉,心里頭自然是堵的,又听趙高所言,分明是故意摔壞結綠以試探她。

好氣哦,更氣的是還要保持微笑。

姜妙之收回手,笑了笑,道:「世上美玉珍寶無數,區區一塊結綠,碎了便碎了,何況這玉,本就不屬于妙之。」

這時從一旁道巷子里陡然沖出來一只白影,站在姜妙之身邊,令眾人皆是一驚,秦始皇身邊的侍衛皆已拔刀欲要護駕,卻見是姜衍,方知適才大驚小怪了。

姜衍站在姜妙之身側,低頭怔怔的望著地上的碎玉,姜妙之似乎已看見了他目中的惋惜與心疼,可這玉,終究是碎了……

趙高斥道:「姜衍,你這一聲不吭的跑出來,不曉得的怕是要把你當刺客了!」

姜衍有些恍惚,听言回過神來,卻並不理會趙高,只對秦始皇微微躬身,拱手作揖喚道:「陛下。」

秦始皇對姜衍適才沖撞之舉頗為不滿,雖並未斥責,卻也一肚子的火,朗聲道:「回宮!」

姜衍與姜妙之退至一邊,恭送秦始皇聖駕離去。

待他們走了,姜衍快步走去撿起碎玉,目中仍盡是惋惜。

他適才忽然出現,委實可疑,可縱使是可疑,如今也成了可憐。

他是公子衍,宋國亡了,這結綠是宋國國寶,也是他唯一的念想,可如今卻碎了……

姜妙之想安慰他一番,卻不好明說什麼,畢竟,她如今明里還不知姜衍的真實身份。

她只能說:「衍哥哥,怪我沒接住。」

姜衍淡淡一笑,道:「不怪你,是趙高太過陰險。」

說罷又抬手模模姜妙之的頭,強顏歡笑道:「妙之,方才替我隱瞞這些事,委屈你了。」

姜妙之一笑而過,未語,姜衍又道:「天晚了,我送你回府。」

姜衍送姜妙之往西去,這時,適才姜衍沖出來的那條巷子里又現出三只人影來,一個年約五旬,一個二十出頭,正值血氣方剛,還有一個,竟是孫畢!

三人目送姜衍送姜妙之走遠,年約五旬的老頭冷哼一聲,拂袖道:「自古紅顏多禍水,成大事者,豈能兒女情長!」

說罷,又與那二十出頭的說道:「籍兒,不如,你去助那公子衍一臂之力。」

言外之意,便是要殺了姜妙之,斷了姜衍的後顧之憂。

少年已然听出了意思,孫畢尚未听懂,只聞少年為難道:「叔父,那姑娘何錯之有,我若是殺了她,且不說公子衍要怨恨我,就是如此草菅人命,也非我本意!」

孫畢聞言微微一愣,卻並未言語。

「你!」老頭抬手指著少年,正想說什麼,卻又放下手,恨鐵不成鋼的嘆了一聲,只道:「你這般優柔寡斷,到底何時才能成大器,連一個女人都不願殺,倘若日後你的敵人是一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是不是也會心慈手軟?籍兒啊籍兒,女人遲早要成你的牽絆!」

少年低頭不語。

這時孫畢面無表情的問道:「項老先生,那姑娘不過是我家公子的表妹,自小一同長大,感情自是深厚了些,可她也不至于成了我家公子牽絆,倒不如留她性命……」

不等他說罷,老頭便出言打斷,言道:「她若不是你家公子的牽絆,那你家公子適才見她受趙高質問,又為何會沖出去?你可知若不是你家公子突然沖出去,今日之事便可得手了?」

他說罷又道:「我問你,你行軍打仗,會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上戰場嗎?你自然不會!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衣物可以舍棄,可手足不可斷!恕我項某直言,你家公子的大好前途,早晚有一天要斷在那個女人手里!」

言罷拂袖而去,少年連忙喚:「叔父!」

老頭未回頭,少年匆忙與孫畢道:「孫將軍,告辭。」

孫畢未語,只是暗暗攥緊了拳。

秦始皇一行人已浩浩蕩蕩的回了宮,秦始皇坐在步輦上,一進宮門,忽然自袖中取出一支竹簡,望著竹簡上的字:戌時始皇赴相府吃酒,汝埋伏附近誅之,衍。

「衍,」秦始皇看著竹簡,讀出一字,忽然冷笑一聲,道:「趙高,你不是說,今日有人會埋伏在李家附近刺殺朕?怎麼,人呢?」

趙高有些惶恐,連忙道:「陛下,這竹簡是老奴的線人截來的,送信一方是宋國的公子衍,接信一方,據悉,是楚國名將項燕之孫,而今竹簡已截獲,對方必定已提高警惕,自然不會再出現。」

秦始皇冷哼一聲,趙高疑他不悅,連忙又道:「陛下,要抓這一伙人,老奴還有一計。」

秦始皇頓了頓,道:「你說。」

趙高抬手,示意步輦停下,而後貼附在秦始皇耳邊,同他耳語幾句。

秦始皇听罷質疑道:「此計當真可行?」

趙高道:「只需放話出去,必能將他們一網打盡,只是到時,還望陛下,多派寫人手給老奴才是。」

秦始皇捋捋胡須,斟酌道:「也好,朕也想見識見識,這位兩次大難不死的公子衍,到底有什麼本事殺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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