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姝 第九十五章 色心

作者 ︰ 息時

翌日下傍晚,趕在丞相府晚膳前,姜妙之到底還是跟隨淳于元弼一同去了丞相府。

丞相府張燈結彩的,一派喜慶,只是府門前停的馬車多得數不勝數,擠得水泄不通,想必都是前來吃酒的賓客所乘。

與她們兄妹二人同時趕到丞相府的,還有嬴縷同她父親嬴昱,只是嬴縷同嬴昱是從東邊來的,而姜妙之同淳于元弼是從西邊來的。

嬴縷同嬴昱先下了馬車,正巧進了丞相府,這時姜妙之下了自家的馬車,望見她便喜喚:「阿縷!」

嬴縷回首,望見是她,這便快步走過來,笑著言道:「妙之,我猜到你會來。」

彼時淳于元弼亦是下了馬車,卻是一落腳便見著嬴縷,頓時起了色心,呆呆的看著她,看得嬴縷頗為尷尬,只問姜妙之道:「妙之,這位是?」

姜妙之轉頭看了淳于元弼一∼眼,隨即介紹道:「這是我二哥。」

淳于元弼隨後同嬴縷作揖,道:「在下淳于元弼。」

嬴縷便也款款福身,道:「小女子嬴縷。」

嬴縷直起身,淳于元弼便沖她笑,卻似乎笑得頗有深意,嬴昱遠遠望見了,喚道:「阿縷!」

嬴縷听喚回首看了嬴昱一眼,隨即轉頭與姜妙之道:「妙之,我父親喚我了,咱們得空再聚。」

說罷又同淳于元弼微微福身,而後便走了。

待她走遠,淳于元弼便道:「妙之,你同她很熟?」

姜妙之早已瞧見了他色眯眯的眼神,便道:「不熟。」

說著,先他一步朝丞相府走去。

淳于元弼快步緊隨,又道:「那你定知道她有無婚配。」

姜妙之回他道:「雖無婚配,卻也名花有主了,哥哥甭想打人家的主意,還是想想怎麼和嫂嫂造人要緊。」

淳于元弼嗔道:「你這孩子,淨學這些不該學的。」

進了丞相府的大門,只見李斯夫婦,連同李長浮還有新郎官皆站在門內迎賓,姜妙之同李斯夫婦行禮,言道:「妙之見過丞相,夫人。」

李斯仍對她冷冷冰冰的,單是點了點頭,丞相夫人倒是一如既往的熱情,笑道:「妙之來啦,快進。」

見淳于元弼正要行禮,又連忙道:「元弼也不必多禮,快里邊兒請。」

淳于元弼便免了禮數,與姜妙之進去,姜妙之走至新郎官跟前看了一眼,嗯,長得還挺俊俏的,于是拱手賀道:「七公子,恭喜。」

李長訓亦是拱手,笑著點點頭,姜妙之而後看向汀月,示意她將手中的禮送了,汀月會意,這便將禮盒送至老管家跟前,禮盒掀開一條小縫,老管家窺看一眼,隨即接過去,朗聲道:「淳于府,送子觀音玉像一尊!」

汀月隨即跟上姜妙之的腳步走了,姜妙之走過李長訓,望見李長浮之時本能的瞅了她一眼,李長浮卻似乎並未察覺,總伸長脖子向府門外看。

姜妙之冷不防無聲一笑,就此走過。

李長浮仍望眼欲穿的看著府門外,忽然伸手扯了扯李長訓的衣袖,低聲問:「扶蘇哥哥怎麼還沒有來?」

正當此時,府門外停了一輛駢馬車,看樣子,極像公子扶蘇的馬車,李長訓指了指,言道:「這不是來了?」

自馬車上走下來兩個人,是公子將閭與公子高,兄弟二人一前一後走進來。

李長浮遠遠望見了,一雙秀眉立馬皺起來,道:「那不是三姐夫和公子高麼?」

公子將閭是李斯第三女李長容的夫婿,雖說李長容前年年關之時因生子難產而死,可說到底,公子將閭還是李斯的賢婿。

李長訓看了一眼,言道:「不如你去同三姐夫打听打听,公子扶蘇到這會兒還沒來,是不是有事給耽擱了,還是根本就不打算來了。」

李長浮頓了頓,待二人走近,她終還是鼓足勇氣走至公子將閭跟前問道:「三姐夫,不知扶蘇哥哥為何還沒有過來?」

公子將閭似乎也不知此事,思忖著說道:「他沒來?今日荷華妹妹大婚,他必定會過來的,興許是要晚些。」

這時公子高低語道:「二哥,父皇六月要第四次出巡,視察天下,我听我母妃說,大哥昨日求見父皇,自請去上郡探查情況了。」

公子將閭附和著點點頭,而後同李長浮道:「那興許就是去上郡了。」

李長浮一張臉頓時冷下來,垂頭喪氣的,像是丟了魂兒似的,沒再說什麼,公子將閭與公子高隨即亦是走了。

傍晚已過,天色完全暗下來,借著天上的殘月,與四處整齊擺設的燭光,整個相府前院已是燈火通明,喜宴開始,一眾賓客皆已入座,姜妙之一眼看去,當真是座無虛席,唯獨設在她對面的一張食案,卻是無人落座。

對了,為何不見姜衍?

他該不是沒來?

姜妙之又巡視一眼,依然未見姜衍,姜妙之莫名有些不安,低聲問汀月:「姜衍是不是沒來?」

汀月亦是掃視一眼,也未曾看見,便安慰道:「許是得遲些來,小姐,無礙的,二公子不是還在麼。」

姜妙之右轉首,望見淳于元弼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席上,總算還是有些安全感的。

外面爆竹聲連連,待聲音停了,李斯夫婦連同李長訓說了些客套話,只叫眾賓客不必見外,放開了豪飲便可。

而後眾人拾筷,便見李長訓到處敬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丞相夫人忽然伸長了脖子,似在張望什麼,而後又縮回脖子轉頭低聲問李斯,道:「不是說今兒陛下會過來?」

李斯略帶輕蔑的看了她一眼,道:「陛下聖駕,即便真的過來,那也只是過來走一走罷了,你還指望他能過來吃酒?」

丞相夫人頓了頓,未語,李斯抬眼看了姜妙之一眼,忽然同丞相夫人道:「你去知會妙之,待會兒若是陛下過來,就讓她走到你旁邊來。」

丞相夫人起先微微一愣,而後便起身離席,朝姜妙之走去,走至她身後,俯身同她耳語道:「今兒陛下興許會過來,待會兒他若當真過來了,你離席行禮之時,站到我身邊來。」

姜妙之略有狐疑,她心里頭還記著高陽恭的話,而今到了丞相府,看誰都覺得怪異,丞相夫人又同她這樣說,她自然不解。

「這是何故?」

丞相夫人道:「你可是我李家的兒媳啊。」

姜妙之斟酌著點點頭,怕是她多心了,她應道:「諾。」

丞相夫人點了點頭,這便回席上去。

這時嬴昱忽然起身離席,同一旁伺候的丫鬟走去,低聲問了話,而後便跟隨丫鬟走了,看樣子,像是內急,托請丫鬟帶路,解手去了。

嬴昱坐在淳于元弼右手邊,嬴縷坐在嬴昱身後,淳于元弼望見嬴昱走了,便拾杯飲了一口酒,而後便佯裝酩酊大醉,端著酒杯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向嬴縷。

彼時嬴縷尚未有所察覺,姜妙之卻是察覺他站起來了,便本能的轉頭看向他。

見他朝嬴縷走去,心知不妙,連忙起身喚:「二哥!」

淳于元弼仿若未聞,嬴縷聞喚倒是抬起頭來,見淳于元弼站在跟前,一副醉醺醺的樣子,自知不妙,便連忙站起來,欲要躲他。

淳于元弼果然伸出手來欲要對她圖謀不軌,糊涂道:「嬴縷姑娘,借今日雅興,不如你我共飲一杯,如何?」說罷,一雙手正踫到嬴縷的肩,寶彤當即攔在他跟前,輕斥:「淳于公子,你干什麼呀!我家小姐豈是風塵女子,可不是隨意之人!」

「寶彤,」嬴縷低喚,示意她莫要沖撞來淳于元弼。

彼時姜妙之也已將淳于元弼拉住,喚:「二哥,你干什麼!」

看他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可姜妙之拉著他,在他身上卻聞不到絲毫酒氣,在他臉上,也看不到半點紅暈。

他這分明是裝的!

這時眾人亦齊齊投來目光,丞相夫人已然走來,道:「這是怎麼了?」

寶彤指著淳于元弼,斥道:「他輕薄我家小姐!」

「寶彤!」嬴縷呵斥一聲,隨意與丞相夫人笑道:「淳于公子不過是想同我說幾句話,只是有些醉意,小丫鬟胡言亂語,望丞相夫人莫要見怪。」

倒不是她願做這個和事佬,只是今日這等場面,凡事都得為大局著想,半點兒由不得自己,她也只能委屈自己。

丞相夫人自知淳于元弼起了色心,听罷一張臉頓時冷下來,非但是因為淳于元弼擾了今日的喜宴,也因淳于元弼是她佷女媯弋水的夫婿,他是她的佷女婿,今日竟當著她這個姑姑的面,輕薄于旁的女子,她自然不悅。

眾賓客指指點點,丞相夫人亦是冷臉,姜妙之這個清醒之人,實在尷尬得很。

姜妙之同嬴縷微微福身,道:「阿縷,我兄長酒量淺,今日怕是喝高了,適才之舉頗為失禮,我代他向你賠罪,只求你莫記恨在心里。」

嬴縷連忙道:「妙之,你言重了。」

丞相夫人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淳于公子醉了,那就先請回吧,」說罷,又給老管家使了個眼色。

老管家會意,這便招呼兩個家奴走來將淳于元弼架走。

姜妙之愈發尷尬,眼下也忘了心里頭擔憂之事,待淳于元弼離開,眾賓客陸陸續續坐下,丞相夫人亦是回席。

姜妙之又滿臉抱歉的同嬴縷道:「阿縷,我哥哥適才失禮,叫你受驚了。」

嬴縷有笑道:「妙之,你太見外了,咱們這等交情,你不必道歉。」

嬴縷說罷,自府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尖細的聲音,分明是出自太監之口,只聞:「陛下駕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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